夏清辞跟在谢病免身后,他们两人到了换衣室。换衣室在操场这边,离食堂近,离教学楼却很远。
  “嘭”地一下,谢病免把换衣室的门打开了,光线落下来,他在外面站着没动,谢病免转过身来。
  “进来啊,班长,你今天怎么回事。”
  夏清辞站在原地没动,他的目光落在谢病免的校服上,指尖微微握紧又松开,“你把校服脱下来,我去帮你洗干净。”
  早点解决完早点回去,他不想和谢病免单独待在一起。
  “行啊,但是你不能就在外面等着吧,”谢病免似笑非笑,“班长,你是怕我把你吃了?”
  不想就是不想,为什么这么多问题。
  夏清辞:“我可以在外面等着,没有关系。”
  “行,”谢病免“嘭”地一下直接把门关上了,“那你在外面等着吧。”
  换衣室的门关上了,夏清辞一个人站在原地,仿佛能够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人影。
  他在外面等着,没一会,里面的人又出来了。
  谢病免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蓝白校服,里面的黑色短袖也一并脱了。
  两件衣服给了他,用手提袋装着。
  对方把手提袋递过来的时候,夏清辞避开碰到谢病免。他还没有接,谢病免突然靠近,他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一步。
  鼻尖前传来浅淡的烟草气息,对方在里面抽了烟。
  谢病免挑了下眉,“班长,你害怕我?”
  “没有,”夏清辞把纸提袋接过来,他心里不平静,面上故作平淡,谢病免对于他来说是普通同学。
  哪怕上辈子的事和这人脱不了关系,他现在做到的只能远离。
  只要高二一过,谢病免出国留学,一切都会结束。
  他提着纸提袋,像是对待普通同学的语气,再正常不过的平静。
  “我洗干净之后会还给你。”
  没有一句道歉,只是会帮着洗,仅此而已。
  他转身的时候,身后的目光依旧落在他身上,那目光太锐利,像是能穿透他看到他平静之下的内心。
  夏清辞捏紧了纸袋,他步伐加快了些许,很快穿过操场,直到转角,身后那道目光才消失。
  看着少年直接跑了,跟后面有鬼一样。谢病免嗤了一声,这还不是害怕?
  表面一脸镇定,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表现出来的是处处不镇定。
  *
  放学之后,夏清辞值日,他把教室打扫干净了,在值日栏上写了第二天值日生的名字。
  “岁岁,你还没好吗,一会校门要关了。”
  陈星已经等了好一会了,他眼珠子转来转去,一会看看夏清辞,一会看看最后一排。
  “谢病免是不是坐最后一排?”
  他只是问问,心里很想去看看,真好,要是他也能和谢病免一班就好了。
  夏清辞没有搭理人,陈星从放学之后就过来,因为经常来找他,很多班里同学都知道,有几个还笑嘻嘻的跟陈星打了招呼。
  他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把教室门关上了。
  陈星在他后面跟着,因为个子比他高,走的也比他快,像只苍蝇一样围在他旁边。
  “情书的事,是我不好,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人在一班,想看看谢病免的反应,他之前不是说你合胃口吗。”
  “你不知道,他从来没有说过别人……”
  好像被说合胃口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一样。
  夏清辞下着楼梯,他薄薄的眼皮垂着,这句话并没有说出来。
  他们两个人的家也住的很近,两人都是骑单车上下学。三中是百年老校,建在四环这边,距离市区略远,但是离他们的家比较近。
  骑车上下学就可以,不至于让他们住宿。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不会接受。”夏清辞顿了顿,抬眼看向陈星,“以后我不会再管你,你怎么样都可以。”
  “也不用再过来找我,没有必要。”
  夏清辞说完这些,推着单车出了校门,他没管身后的陈星怎么样。
  路灯拉长了人影,陈星在原地站着,他还有好多话没问,还没问中午对方和谢病免的事,还没有问谢病免后来怎么样了。
  他看着那抹离开的人影,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以前他做错了事,哄夏清辞两句就好了,他一直都知道对方在意他。
  这一次也和之前差不多,他心里堵着有点不舒服,然后很快冷笑起来。
  反正对方过几天会过来找他的,毕竟只有他这么一个朋友。如果不是他乐意跟他玩,他身边哪有人。
  穷酸又沉默寡言的,性格不讨喜,还一点都不识趣。
  鬼才乐意跟他做朋友。
  十几分钟的路程并不慢,夏清辞到了熟悉的破旧小区。老旧的水泥砖墙,门口的红色小卖部招牌,砖墙裂缝里生长出来的青苔,一切都无比熟悉。
  他家在一楼,他看着柔和的灯火,这个时间,他爸应该已经回来了。
  夏清辞心里的想念几乎要冒出来,想见他爸,近乡情怯,在原地站了好一会。
  直到里面传来他爸的声音。
  “回来了不进屋,在外面站着干什么?”
  他握着车把微紧,听到记忆中熟悉的声音,恍惚了好一会,心里蔓延出来酸涩之感。
  车子停在一边,他推开了门,狭窄的客厅收拾的很整洁,空气中飘散出来饭香,他爸把电视打开了。
  男人脸上有浅淡的细纹,是温和的长相,电视里放的是晚间狗血档婆媳大战,桌子上的饭已经盛好了。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在学校里值日?”
  他爸像往常一样做好了饭在家里等他,桌上做的都是他平常爱吃的几个菜,他“嗯”一声,把书包放在了沙发上。
  夏清辞开口的时候嗓音艰涩,一直盯着他爸看,又看看桌上的菜。
  “今天值日。”
  “陈星那小子没跟你一起回来?他昨天说过来吃饭,我还特意做了他爱吃的鸡翅。”
  夏国安这么说着,他们两家认识,儿子身边也没有什么朋友,他还挺待见陈星那小子的。
  “没有。”夏清辞低头吃着自己的饭,他不想让他爸担心,也没有说陈星的事。
  “在学校里不要只闷头学习,多交朋友,这么多年,我就见你跟陈星一个玩,不能封闭自己,岁岁,多试着跟同学交流。”
  夏国安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性,学习是不用他操心的,但是太闷了点,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话少,有心事也从来不说。
  “你在学校有没有女孩子喜欢你?我今天还在听同事说,现在的女孩子更喜欢那种痞气的男孩,外向开朗的,你这种内敛的已经过时了。”
  夏清辞听着他爸的话,脑海里浮现出来谢病免的那张脸来,他感觉饭有些吃不下去了。
  看看他爸看的狗血档婆媳大战,他认真的说,“不需要别人喜欢。”
  “我有你,会好好学习。”
  夏国安眼皮微不可见的抽了一下,看着儿子这么认真的做保证,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饭卡还有没有钱,没钱了跟爸爸说,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在学校要好好吃饭。”
  他看着儿子吃了三碗米饭,眼里带了些许笑意。
  “还有钱,”夏清辞应了一声,把碗筷收拾了,然后又说,“也有好好吃饭。”
  书包里还有谢病免的校服和短袖,夏清辞拿去卫生间洗干净。衣服晾在窗台边,现在是夏天,拧干后一夜说不定可以干。
  他洗完衣服洗漱完照常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门在开着,他的书桌靠窗,坐在书桌前,他写一会作业,然后又扭头看向客厅里的男人。
  扭头看一眼,收回视线,然后又扭头看一眼,慢慢的又转身继续写作业。
  十一点写完作业,他从抽屉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刮花了,有时候按键不灵,但是还可以用。
  点开自己的社交软件,他是班长,老师一般有事也是直接给他发消息,让他通知到班级群里。
  通常是周末会发消息,布置作业或者是下周的安排。他指尖划过去,信息里只有陈星和班主任,联系人列表里都是同学。
  一切都和上辈子没什么不同,但是也已经不同。
  写完作业看完书,他定了闹钟,这是重生之后的第一个夜晚,他睡了一个好觉。
  *
  三中某不知名匿名论坛。
  二哥头号粉丝:[图片][图片][图片]
  上面的图片是学校食堂,拍摄的角度巧妙,画面上是坐着的谢病免,和差点撞到谢病免怀里的少年。
  少年穿着蓝白校服,手里端着餐盘,看上去很不小心,垂眸看着谢病免衣服上的油污,看起来镇定,实际上蜷缩的指尖暴露了他的尴尬。
  梦中情人谢病免:这是谁?故意往我们二哥身上撞,看这表情一脸清纯无辜样,我吐了。
  数学真几把难:?楼上叫nm叫,我们班班长次次考年级第一,用得着倒贴谢病免,当你们二哥是人民币人人都喜欢?
  谢病免压我头发了:这十五班班长,听说他给二哥送过情书,这不是故意的把我头砍掉。
  thank的宝贝:这不明显是故意的,真能装,用这种方式想接近二哥,好恶心。
  克莱因的蓝:这里是学校脑瘫聚集地,只有我感觉学霸是在因为饭洒了心疼吗?
  薛定谔的狗:楼上+1,学霸学习都没时间,who care你们二哥。
  底下盖了几百层楼,因为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争论不休,其中一条消息淹没在楼层里。
  平平无奇男高中生: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学霸之后都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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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景城市不是类似于北京的首都城市,像是几环几环、比如二环,北三环,南四环,很多城市都是这种环形城市空间结构,只是叫法一样。
  至于时间线参考,差不多17-18年的时候吧,我记忆的高中还停留在那个时候,那时候我们还是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科,不是现在的自由选择。(只是参考,背景基本上是架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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