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吉的话,让叶割鹿稍稍安心了些,走到院长面前,伸出手跟他们握了握,真诚的说道:“各位医生,谢谢你们,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家休息吧。”
院长和副院长都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也,但见到陈老板喊他哥,以为是亲戚,都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那我们先告辞了。”
说罢,院长一行人方才离开。
vip病房条件设置一流,但住在这里的并不是权贵,反而是一些平凡的人,环卫工人、退伍老兵、一些家庭不富裕的孤寡老人儿童。
叶割鹿投资建设医院目的不是为了盈利,甚至每年亏损过亿,也要坚持开办医院。
医院设备设施包括医生护士资源都是岐山县最好的,有钱人想要住vip病房,花钱托关系也拿不到床位。
“哥,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了。”陈梦吉迟疑片刻,神色凝重。
“嗯?什么事情?”叶割鹿一脸狐疑。
陈梦吉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放给叶割鹿看,“这是我们捣毁莫虎地下拳场时,我看见的监控视频,嫂子被莫虎抓走后,要挟你去谭山镇帮他打黑拳,其实裴小姐也跟着去了。”
“她一开始在一间会所里应聘服务员,后来又混入了拳赛场,莫虎放出老虎的时候,她冲到控电室关掉了电闸,结果被两个保镖暴打了一顿,是我们赶到后,救下了裴小姐。”
叶割鹿瞪圆眼睛,一瞬间脑海空白一片,一股异样情绪在心里蔓延肆虐。
这些事情,裴妍枳从未告诉过他,一个柔弱的普通女人,闯入龙潭虎穴,守卫森严的拳赛场,还去想办法救自己,其中吃了多少苦,谁又知道呢。
“我和三太子是一样的想法,你在韩家那么窝囊,甘心为了嫂子当一个废物,可她对你的付出视而不见,哥,你难道对裴小姐的付出,也能视而不见?”陈梦吉情绪激动道。
叶割鹿目光微沉,心中情绪波动,摇摇头,“你先回去吧,好好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我的感情问题,你和三太子不要管。”
见到叶割鹿这么说,陈梦吉知道多说无益,叶割鹿愿意在韩竹身边窝囊四年,他几句话就想改变叶割鹿,可能吗?
陈梦吉走后,走廊静悄悄,叶割鹿推开病房门,走进去。
裴妍枳躺在病床上,已经换上了一套蓝色条纹病服,额头包扎一圈白纱布,恬静闭着双眼,右臂插着针管,正在输生理盐水和营养液,她的脸颊消瘦而苍白,睫毛纤细修长,像一朵受了风雨吹打后的蔷薇花,让人想要用心呵护她。
窗边,夜风徐徐,把窗帘吹的鼓鼓涨涨。
叶割鹿坐在凳子上,望着病床上的女子,这个女孩坚强的令人心疼,两人年少时有着相同的际遇。
少年时,他也因为太穷被人瞧不起,受尽欺辱,所以他比任何人更懂裴妍枳所经历的一切何等痛苦。
“韩竹对我的爱视而不见,我也能对你视而不见吗?”叶割鹿问自己。
但他无法面对裴妍枳的感情,这样只会伤害到她,对她而言,这是不公平的。
窗外,梦幻般的晨曦洒入病房,照着裴妍枳安静沉睡的脸蛋上,那张惨白消瘦的小脸,仿佛是沐浴冬季阳光下的白玫瑰,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嗯?”裴妍枳皱了皱眉头,缓缓抬起眼皮,视线还很模糊,过了一会儿逐渐变得清晰,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穿着白底蓝色条纹的病服,病服质地柔软,摸着很舒服。
裴妍枳回想起来,昨天晚上在酒吧和姜月发生冲突,自己被她们三个骑上身上打,自己只能无力的护住脑袋和脸庞,蜷缩在地上,默默承受毒打,最后不支晕了过去。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撇过头,有些惊讶的发现叶割鹿坐在床边椅子上,正一脸笑容看着他。
“醒了?”叶割鹿微微一笑。
“叶割鹿,你怎么会在这里?”裴妍枳惊讶,又惊喜。
早晨,护士来过一趟病房,拔掉了针管,手背白皙肌肤留下针孔,护士还对叶割鹿埋怨了一番,说他不会照顾自己女朋友,裴妍枳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贫血。
从小家里穷,读大学时的学费也向银行贷款,毕业后母亲又因为操劳重病,裴妍枳以瘦弱的肩膀扛起了家里的重任,哪里有钱给自己买好东西吃。
要不然上次也不会因为咖啡太贵和宁雪瑶发生争吵。
“昨天我顺路路过酒吧,想去酒吧看看你工作怎么样,刚进酒吧就看见三个女人欺负你,你已经晕了,所以我把你送到了医院。”叶割鹿简单说明了一下。
“谢谢你,叶割鹿。”裴妍枳纤细睫毛下,眼眶微微泛红,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叶割鹿面前,她很难保持那所谓的倔强和坚强。
叶割鹿心头一颤,自己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跟自己说谢谢?
那么她为了自己,偷偷潜入谭山镇,所付出的那一切,还故意隐瞒着,自己没有机会说一声谢谢,因为不敢说,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只会让两人的关系更尴尬。
“不要哭了,我帮你教训了那三个女人,她们还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给你写了三封道歉信。”叶割鹿拿起桌面三封信,递给裴妍枳。
豹哥守着姜月、何蓉娜三个人,写到凌晨四点,终于写出了三封道歉信,豹哥亲自赶来医院,送到了叶割鹿手里。
叶割鹿看过三封信,姜月三人被他吓的神不附体,更不敢敷衍,写得情真意切,上面也写了许多她们欺负裴妍枳的事情,让叶割鹿对裴妍枳更是心疼不已。
“她们会给我道歉吗?”裴妍枳接过三封信,看了看,有些惊讶,然后又哭了起来,“读书的时候,我因为家里穷,买不起新衣服,也不能跟她们一起聚餐,她们一直排挤我,欺负我,大学三年,我总是一个人去食堂吃饭,也没有什么同学愿意跟我做朋友。”
“那个时候,我很想快点毕业工作,我像一只被囚禁在牢笼里的鸟,我想飞出去,展开双翅,在自由辽阔的天空翱翔,可没想到,社会上的生存法则更残酷。”
裴妍枳抬起头,眼眸含泪,令人心疼的小脸上,绽放笑容,像一朵花,窗外的阳光投射进来,洒在她的眉眼、睫毛、鼻子、嘴唇上,可那阳光好像是冰冷的,并不能温暖她。
“以后,我会保护你。”叶割鹿脱口而出,又道:“因为我们是好朋友,遇到困难,你可以找我。”
“嗯,叶割鹿,你是第一个愿意做我朋友的人,我们是好朋友。”裴妍枳怔了怔,又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里有着一种难以言明的苦涩和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