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峰一向冷静的大脑差点开始抽筋,他强忍住大喊大叫,通知所有人集合起来不要乱跑的冲动。脑子开始不断地思索。
  广播室的电路是独立的,应该没有被破坏,而且警局的局长室里有单独的电话线路可以通向外界。现在他必需要到广播室警告所有人,然后潜入局长室向上级要求支援。
  冷静,一定要一步步冷静地做下去,不能慌张,否则一个人恐怕都救不了,自己的命也会丢在这里。
  看这群素未谋面的闯入者如此嚣张的行动手法,恐怕,他们真的有能力将所有人都干掉!
  他靠着墙壁,摸索着在一片黑暗中向前走。突然,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夜峰由于惯性向前跌去,就要碰到地面时迅速用手掂了一掂,身体微微弹起,没有发出任何值得引人注意的声音。
  他躺在地上,缓缓地摸着那个东西。居然是尸体,一具还有体温的尸体!尸体穿着警服,黏稠的温热血液流了一地。
  这个人似乎是在没有防备的状况下受到袭击的,太阳穴上插了一根工程用的水泥钉,几乎是一击致命,还好没受太大的痛苦。
  夜峰慢慢地摸到了他的胸牌编号,居然是宋飞,是那个刚才还孩子气地哭着自己失恋的浑小子。
  夜峰愤怒地想要狠狠将自己的头发给扯下来,自己为什么那么蠢,明知道有危险,为什么就不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他就这么死了!根本就是自己害死了他!
  他愤怒的眼睛都布满了血丝,一声不哼地默默顺着墙爬起来,抓枪的右手用力到快要流出血来。这群狗杂种,没文化的土脓包,居然敢动我夜峰的手下,老子我一定要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后悔!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他走上二楼,来到广播室前,打开门,锁上,然后拨开了电源开关。应急灯立刻亮了,虽然昏暗,但是让他大大出了一口浑气。
  迅速转开应急电源,他打开广播,用力朝麦克风撕心裂肺地吼着:「所有人听着,所有人听着。我是第一行动组的夜峰,现在有一群极度危险的兔崽子潜入了警局里。已经杀害了我方的一个警员。
  「所有人都有,全部就近集中起来,立刻找掩护的地方进行有效抵抗。潜入者手里有类似麻痹类药物,已经足以致命的凶器,千万注意。完毕!」
  说完后,他迅速踢开门,像逃难一般有多快跑多快,在拐角处停下来,将天花板拉开,躲进了空调的暖气通道中,然后眼睛死死地盯着广播室的大门。
  没有过多久,目标果然出现了。他听到脚步声空荡荡的由远至近,那个人不慌不忙地走着,那种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扰乱的步履听在耳中,令人十分的不舒服。
  没错,这绝对是歹徒的其中一个。一般而言,潜入者听到有人居然傻得会在广播室大放厥词,一定会派人来解决掉这个麻烦的。自己果然没有错,鱼,终于上勾了!
  那人从对面走过来,走到广播室门前,然后慢悠悠地打开了门。室内应急灯的光线流泻了出来,照在那人身上。夜峰可以媲美飞行员的眼睛在此刻得到了有效的利用,他将那个人的脸庞看得清清楚楚。
  但就是因为实在看得太清楚了,他的大脑整个险些停机。死都没想到,居然会是他!是那个前段时间不管是报纸上还是警局里都闹得纷纷扬扬,局长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抓住的人。那个手持黑市高价买来的枪枝,将所住楼层的所有在住居民全部杀光的杀人魔!
  妈的!这家伙难道嫌平民杀得不过瘾,干脆杀到警局里来了?
  就在他犹豫是不是跳下去逮捕对方的时候,有个冷静的声音唐突地从自己的正下方冒了出来:「躲在上边的朋友,你是想自己下来,还是要我将你请下来?」
  这!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自己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夜峰只觉得身体一紧,顿时就连呼吸都停顿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十分钟,或许是十秒,下边的人可能等得不耐烦了,干脆举枪勾动了扳机。
  子弹险险地从他的身体擦过,他很清楚地知道了对方的意图,这只是个小小的警告,下一次,或许就会穿过自己的心脏。
  有机会就开溜,没机会就投降,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句话一向是夜峰的座右铭,他乖乖的从空调管道里逃下来,十分配合地将手放到脑后。
  只听见耳边有人嘿嘿的干笑了几声,然后脑袋一痛,整个人就那么晕了过去。
  date:5月27日 凌晨一点零五分
  我和杨俊飞准时来到了离总警局有两条街位置的地方,那里有通向警局后楼的下水道入口。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街灯也像往常一般昏暗。
  我割掉路灯的电线,悠闲地看着老男人吃力的用撬棒将水井盖子撬开,这才将放在地上的背包紧了一紧,率先向下爬。
  「说起来,为什么我一定要干这种体力活?」他郁闷道。
  我嘿然笑起来,「本来这件事就不应该有你插手的,你看我都这么仁慈地让你插一脚了,你都不感谢我,还在那里东抱怨一点,西抱怨一点的,真是个没有意思的人。」
  杨俊飞哼了一声,少有的没有回嘴,只是唐突地两眼发呆的望着前方。眼睛睁得很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他惊讶的事情。
  许久才回过神来,接着又面无表情地跟着我向下爬。脚踏实地后,他默不作声地用嘴咬着小手电筒,翻看起下水道的路线图。
  「先向东边走三个岔路管,然后向右转。那附近有个出口,刚好在警局配电室附近,我们可以把电线给剪断。」他一边比划着方向一边走,闷不作声了许久,突然问:「臭小子,你对三星堆了解多少?」
  「不算多。」我心不在焉地也看着路线图,随口答着。
  「你的不算多到底有多少?」
  「就那么多一点点。」我愕然抬起头,反问:「你干嘛问这个?」
  「只是觉得每次遇到你这个臭小子准没好事,原来就算很简单的任务都会变得极度非常的复杂。」杨俊飞有些郁闷。
  「而且还经常性地接触到根本就超出人类常识的事件。最近稍微调查了一下你的人生,仿佛你根本就是在这种怪异的事件中生长起来的杂草,不管身边的人死的有多干净,你最后都能活下来。
  「靠!虽然有人说这个世界生命力最强的生物是蟑螂,因为一只被摘掉头的蟑螂可以至少存活九天,九天后死亡的原因有绝大部分是因为饥饿过度,但,估计你的生命强度已经和它不遑多让了!」
  「滚,我的人生可是很纤细的!」我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这种人生你以为我真的想过啊!而且,天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命那么硬,老是死不掉。不过,我也并不是太想英年早逝就是了!」
  杨俊飞皱了皱眉头,「那依你的经验判断,你认为那些青铜人头像上究竟沾染着什么?是不是残留着一些早期人类历史上出现过,但现在早已经灭绝的病菌?那种病菌依附在人头像上,所有接触过的人都会因为它们的感染而产生轻重不一的幻觉,然后因幻觉而自残,甚至自杀?」
  我不置可否,许久才缓缓摇头,「不知道这些值不值得参考,但是,你知道三星堆文化中的巫术文化吗?」
  杨俊飞疑惑地摇头。这个家伙果然是偷鸡摸狗比较内行。
  我一边向前走一边向他解释道:「三星堆文化自发掘以来,便受到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和多方研究,对于遗址中所出的迥异于过去已发现的文物,学术界曾经有许多的论述。其他的先不用提,总之一直以来,我都只对三星堆文化中常见的巫术因素很感兴趣就是了。
  「你要知道,鱼凫王朝的巫风盛行是有史料记载的,墓中出土的许多文物也反映出巫风伴随着蜀人生活的各个方面,甚至伴随在他们的生前和生后,而且巫风在巴蜀一地盛行,一直保留到几千年之后的现在。
  「这在中国北方是很少见的,因而一般人们都认为,巫风是在南方比较流行的一种文化。鱼凫王朝的时代,那时候的蜀人非常重神敬鬼。蜀人的祖称是黄帝之子昌意,后娶蜀山氏之女,而后生子高阳,也就是颛顼,后封其支庶于蜀。
  「而颛顼正是原始社会后期,安排各部落的人巫主持巫觋之事的首领人物,颛顼对南方民众中的民神杂糅『家为巫史』的现象进行整顿,改民神杂糅为重以司天以属神,黎以司地以属民。
  「这重黎就是楚人的先祖,专管火正之事的大巫祝融。而此时颛顼封他的支庶于蜀,不可能完全不授其巫术的方法。
  「老男人,你应该知道,巫术的介质最重要的部分就是祭祀。上个世纪在三星堆遗迹里曾经发现过两个遗址,学术界认定应该是祭祀坑。
  「祭祀是巫术的一个很重要的部分。祭祀是生者对鬼魂神灵的祈祷、致谢、安抚和控制,它必须由能够沟通人、神之间关系的人来做,在蜀人中主持祭祀的是带有神人身分的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