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眯打鱼的溪港里,有一水鬼,他见阿眯是个孝子,便经常帮阿眯驱鱼入网,使阿眯天天都掳到很多鱼。
  后来,阿眯还与这个水鬼结成了朋友,经常请水鬼朋友上船饮酒。谈叙间,方知这水鬼是九年前落水而死的老伯。他是一个好心的水鬼。
  本来,从落水而死成了水鬼之后,三年便可“掠代”。
  第一个三年,掠到是个孕妇,他不忍心掠她一尸二命,便扶她上河,让她回家。
  第二个三年,来跳水的是一母一子,那母亲抱着儿子一并跳一河去。水鬼伯不忍心掠他们母子代他一人,便又扶他们母子上河,而且变成一个老伯送他们母子回家。
  如今水鬼伯已在水里浸了九年,他想这次无论如何一定要捉个替身,谁知水鬼伯救了四条生命,感动了观音娘娘。
  观音娘娘有意试探水鬼伯岂会真好心,便变作一个双眼失明的老妇,连走连哭边骂儿子,来到了河边便跳下水去。
  观音娘娘见水鬼伯果真有一片救人之好心,便奏知玉帝,封他为当地城隍。
  水鬼伯作了城隍之后,叫阿眯今后不要再去打鱼了,可在庙前卖香烛,以便天天仍与他作朋友。
  不过养马河畔的水鬼传说却没有这么友好,这里的代表水鬼是金娃娃。
  至今养马河还流行着一种称为“鱼虾替身葬”的埋葬方法。据说沿河渔民因在养马河里失事,尸体漂没,家人便取渔网到河里捞取一翻,网中所获东西或鱼虾,即被认为是死者的替身,取回收殓而葬。
  就是这个风俗,却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问题。
  在养马河上,船驶时,忌遇鱼和蛇。遇上有蛇争道横渡,行船人必须加快船速,赶在蛇未过船头时抢先驶过去,据说船是龙,龙若斗输蛇就要倒霉。
  船在行驶时,有鱼跳上船,不能抓而食之,而是把它们放回水里,且要抓两把米撒进水中,据说鱼是龙王的亲戚,跳上船是为了觅食。
  还有人说这些鱼是水鬼变成的,跳上船是为了试探人心,若贪图小利,必遭报应。
  今早晨的雾气十分浓重。赵凡早早便将摆渡的船划到河的左岸,等待顾客上门。
  由于养马河很宽,能够通行的桥并不多,而这一段刚好是两岸交流密集的地方,如果要过桥的话至少要绕十多公里路程。许多人图方便,所以这里的摆渡生意就红火了起来。
  赵凡六年前高中毕业,因为没有考上大学,也懒得再重考,干脆接下了他老爸的生意,当起了船夫。每天一大早,不等到天亮就开始了自己一天的生意。
  开始的时候他老爸死活也不愿意,说天不亮去河上容易招惹水鬼,到时候命都保不了,赵凡好歹也是个高中生,当然对这种事嗤之以鼻。时间久了,老爸见他活得好好的,也就没有再理会。
  赵凡看了看手表,才六点一刻。对于早春而言,这个时间天色不过才刚刚亮,由于雾气很浓,就连五米外的地方都看不清楚。
  好冷,他缩了缩脖子,跑到船舱里坐下。
  似乎雾气更浓了,不断翻滚的白色烟雾带着冰冷的气息,不但麻痹了自己的嗅觉、视觉,就连听觉都受到了影响。
  他有些奇怪,今天是赶场的日子,一般这个时候,早就有村人带着自己的货物跑上场上占好位置了,可是直到现在,自己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难道是算错了日子?还是家里的闹钟坏掉了?
  不对!他走出般舱朝天上望了望,透过雾气,隐约可以看到暗淡的光线,这样的天色,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应该是六点出头。但为什么,自己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看着手表,确定是六点一刻,并没有搞错时间!
  他坐到般沿上,看着不断击打着船身的浪花。猛地想起了什么,他全身一震,死死地瞪着手腕上的表。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自己是五点起床的,吃过早饭准备了一下,将船开到这里已经是六点一刻了,为什么等了那么久,表的指针还是停留在六点一刻的位置?
  手腕上的机械表,秒针滴滴答答的走着,没有丝毫停顿过的样子。好不容易他才发现,不论秒针走得多少卖力,可分针和时针却像磐石一样悍然不动。看来是坏掉了!
  赵凡叹了口气,又要花钱去修理,以后干脆用电子表得了,又便宜又耐用,比这件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老古董方便多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天色,似乎和指针一样,也丝毫没有变亮的迹象,依然如同自己刚来时一般黯淡,虽然自己已经来这里等了至少一个小时了。
  突然,从岸边传来了一阵阵唢呐的响声,异常热闹。
  他侧耳倾听,很快就听清楚了,居然是有人结婚,而且这么早就开始送新娘了。
  对于养马河畔的人而言,早晨八点以前送婚是很不吉利的。赵凡暗自祷告,希望这摊生意不要扔到自己头上。
  可惜往往事不如人愿,不想来什么,什么偏偏要找上门。
  喧闹的唢呐声越来越近,白色的雾气中,黑色的人影如同从天的尽头冒出来般,一串串地往这边走来。
  头痛,尽管千百个不愿意,赵凡也没办法拒绝送上门的生意,倒霉就倒霉吧!
  他将木梯子推到岸上,看着越变越大的身影,等看清楚了,却不由得愣住了。
  这些人还不是一般的古怪,所有人都是一身黑色,只有腰上系着一条白带,而且,还将脸紧紧地蒙了起来。
  只有人群最中央的新娘一袭红衣,薄薄的红色盖头盖住了脸,不过却能隐约看出五官的轮廓。虽然朦胧,但是绝对是个大美女。
  他不由得开始羡慕起新郎来。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幸运儿,竟然能娶到如此漂亮的绝色尤物。自己孤家寡人已经六年多了,二十四岁的男人,在乡下地方,早就到了结婚的年龄。可惜用膝盖想,也明白自己永远都没有娶到这种美女的机会。
  抛开极度不平衡的心理,赵凡看着那行人缓缓地鱼贯着上船。这些人虽然古怪,但是却很懂行规。
  在养马河上搭船的乘客也有禁忌。
  如果船上载有新娘,新娘就得打伞,伞柄上悬一串猪肉。船靠岸时,如果又有一位新娘要乘船,那么,这两位新娘不能不打招呼就走,应该各自己人自身上取出一块手绢,交给伴娘互相交换。如果没有伴娘,两位新娘就要自己亲手交换,表示互相祝贺。
  这位新娘上般后,不慌不忙地撑开红色的竹伞,挂上咸猪肉,静静地站在船头。河风吹拂在她薄薄的红裙上,不断荡着,美得犹如堕入凡尘的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