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习的还好吧?”沃尔马有些忐忑的望着我,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打断我的思路。
  我忍不住笑了,开始有些喜欢起这个有些单纯的印度家伙,于是站起来,帮他整理了一下露着胸膛的衣服说道:“还不错,只是太过夸张了,不需要扯衣服什么的,另外,你可以少说几个他妈的。”
  “可是,你们中国话实在太复杂了,你知道的,印度的男人有时豪爽的说话,难免带上一两个骂人的俚语,可中国话骂人的,我只会这句他妈的。”沃尔马显得特别的无辜。
  “如果你不想骂人,可以不骂的,自然为重,你懂的。”我不知道我脸上的肌肉是否已经开始抽搐,但实际上我觉得我把这个单纯的家伙‘忽悠’的太过分了,但愿阮庆秋不会因此收回他要帮助我们的决心。
  “嗯,我会慢慢的领悟,掌握其中适当的度的。”沃尔马面对我的话,异常认真的说道。
  我拍拍沃尔马的肩膀,说道:“不论如何,帮我跟你师叔说,谢谢他了。我们老李一脉该承担的道义,该做的事,不管是怎么样困难的情况,我们都不会退缩。”说话间,我的语气渐渐的严肃了起来。
  面对我的认真,沃尔马也认真了起来,对我持了一个标准的道家礼,说道:“你们是值得尊重的,你的话我一定会转告给师叔。”
  和沃尔马简单而愉快地谈话就进行到了这里,在短暂的告别以后,沃尔马就走出了我的房间。
  在关门的刹那,其实我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仔细琢磨着沃尔马的话,我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来自正道的庇护,这件事情当然是好的,但是从这件给予我们庇护的小事儿上,实际上也代表了正邪两道正式开始博弈,按照情报网,以四大势力为代表的邪道不可能不知道正道的作用。
  牵一发而动全身,压力就来自于这里,我虽然不知道我们具体要做什么,但我明白,一旦我们失败,就意味着正道的失败,那个时候,我几乎可以预见,正道会面临着几千年以来,最严峻,最式微的局势。
  万鬼之湖一行就像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盒子,我们一行人无意中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甚至称了博弈的焦点……
  “真是让人头疼的事情啊。”我重新做到了沙发上,并顺便从酒柜里拿了一瓶中国产的白酒,打开盖子,狠狠的给自己灌了一口!
  关键的是,我还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唯一明确的只是要找到那个强尼。
  前路漫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前路一片迷茫,而我们一开始只是为了找到我们的师父罢了。
  想到这里我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酒意上冲的时候,我的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异常的急促。
  难道是沃尔马又回来了?我带着疑惑,打开了房门,却发现门外站着的是脸色难看的承心哥。
  第七十六章 无望的挣扎
  “承一,行不通。”承心哥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失败感。
  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承心哥说的这句话,只能关系到如月,是如何一个行不通?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把承心哥拉近房间,说道:“进来再说吧。”
  承心哥走进房间,一下子就摊在了沙发上,说道:“肥蚕对于如月很排斥,我不知道为什么?”
  排斥如月?怎么可能?!如雪的虫子怎么会排斥如月?我一下子转头看着承心哥,同时也皱紧了眉头。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是真的排斥如月。”说话间,承心哥把竹筒扔给了我,示意我打开看看。
  我打开竹筒,对着屋内的灯光看见胖蚕就懒洋洋的就趴在竹筒里,面对我打开竹筒的动作也毫无反应,丝毫没有想要‘放风’的觉悟。
  我只能把它倒了出来,倒出来是什么扭曲的姿势,它就将就着什么扭曲的姿势趴着,反正一副大爷我懒得动的样子,如果不是手上传来的绵软的手感,我几乎又要怀疑它是死虫了。
  但就算如此,我还是注意到,胖蚕身上那淡蓝的颜色已经消失了。
  “你看见了,金蚕蛊作为蚕蛊中的王者,能力是极其厉害的,就算是一只幼虫,消化你身上的剧毒也用不了多久的时间。按理说,如月身上的毒也应该不成问题!因为按照我所知的一些东西,越是剧烈的毒,对这种类型的金蚕蛊越是有好处,如月身上的毒对它来说应该是一场饕餮盛宴。”承心哥徐徐的对我解释到。
  我看着手中懒洋洋的胖蚕,坐在了承心哥身边,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说它排斥如月?”
  “这个就是我了解的地方了,莫说是为如月清毒,就算靠近如月,它也不愿意,反应异常的剧烈!甚至可以感觉到它暴躁的情绪!在那种时候,我是不敢碰它的,相信我,如果碰它,它会毫不犹豫的给我一下子,就算它不是以毒性见长的金蚕蛊,它的毒一样比你和如月身中的剧毒烈。”承心哥说话间从桌子上拿起了我打开的酒,也给自己狠狠地灌了一口。
  我沉默了,其实这毕竟就比较为难承心哥,他是道家的医字脉,并不是巫医,这种事情也难怪他束手无策。
  “不然,我们想办法联系月堰苗寨的人问问?”我试探的问道。
  “没用的,金蚕蛊作为月堰苗寨最高的蛊虫,根本不是一般的养蛊之人能够接触的到的,唯一有身份接触它们的只是蛊女!那是蛊女的不传之秘……现在月堰苗寨的蛊女还小,凌青奶奶失踪了,如月这个样子,而如……”承心哥一下子打住了,有些担心的看了我一眼。
  我的眼中闪过一抹哀伤,捧着虫子,有些无奈了,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其它寨子的人呢?”
  “就算你现在赶回华夏,找到其它寨子的人,而且必须是和蛊女有相当地位的人,又愿意告诉你关于金蚕蛊的相关事情也没用!承一,我不是打击你,我对巫蛊的了解比我多一些,每个蛊苗的寨子,培育蛊虫的方式都不一样,更何况是金蚕蛊这种顶级的蛊虫?不一样的培育方法,会导致蛊虫有各种不同,你问了又有什么用?”承心哥的心情非常不好,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那就是没有办法了?”我的心情也跟随着变得沉重。
  “没有办法,必要的时候,各脉的禁术都上吧,总之不能让如月死了,更不要说死在异国他乡。”承心哥的眼中是异常坚持的目光。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样做。如果到最后都没有办法,就转伤在我身上吧。”我拿过承心哥手中的酒,想也不想就连灌了好几口,辛辣的酒流进喉咙,冲入胃里,泛起的却是一片苦涩,为什么偏偏是如月?为什么又偏偏是巫蛊之毒?这天杀的巧合!
  承心哥看着我,神情难过地说道:“如月为你挡刀,本身就是你应该背负的因果,我不会反对你的做法,总之我会尽一切能力救你!只不过,我必须提醒你,转伤之术是很不能把握的术法,讲究的是代价均等,而且要付出利息!如果转移到你身上,轻易的就被你的金蚕蛊所解,那就不是转伤了!到时候,我也无法把握会变成什么让你难受,让我们为难的东西,加上‘利息’的原因,它不会轻松,只会更加的难以对付。”
  说完这句话,承心哥再次叹息了一声。
  我摇头说道:“死了也没关系,如果不是如月,本身该死的就是我,你以为我完全没有防备,背对杀手的情况下,他一刀刺不中我要害吗?我是拣来的一条命。”
  说完,我不再说话了。
  而承心哥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异常为难的神色,还有懊恼和难过,他几次想开口说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来,而是重重一巴掌拍到了自己的脑袋上,抓着自己的头发说道:“如果当初最难掌握的灵医术之意念疗病,我能稍微掌握一些皮毛都好啊!到底是师父不在,到底是师父比我厉害很多啊。”
  “你已经很厉害了,不要说道家的传承,就算是简单的事情,只要关系到技术,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我们到底还年轻。”我说完,也有些疲惫的靠在了沙发上,再次感觉非常的想念师父们。
  没有了他们,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心底的无助感,就连成长都变得磕磕绊绊。
  到现在,连找他们的自由也被剥夺,莫名其妙的被推倒了风口浪尖,而师父们,你们究竟在哪儿?还在地球上吗?这个无稽的想法,让我的心底再次泛起了一片苦涩。
  ※※※
  三天的时间匆匆的过去,就如沃尔马所说,我们得到了很好的庇护,至少在印度的境内,没有所谓的杀手再找我们的麻烦。
  我们在这家私人医院呆的很好,沃尔马后来几次的聊天也给我们谈起过,让我们放心的呆在这里,多久都不成问题,这家医院是他的产业,外加印度本身特殊,是一个最大的宗教国家,本身就有自己独特的修者势力,所谓的世界修者圈子几乎不怎么渗透的进来,而鉴于他的身份和地位,那些杀手绝对不敢放肆。
  安心的呆在这里?难道就在这里呆一辈子吗?我叹息了一声,为在病床上守夜的如月掖了掖被子,思绪凌乱。
  昏黄温暖的灯光下,如月的睡颜很平静,在这种时候像极度了如雪,只是脸上的苍白,让人从心底感觉到不安,特别是今夜看起来,连嘴唇的颜色都变得有些苍白了。
  医院动用了最好的营养液维持着如月的生机,而在这间病房,承清哥的铜灯,承心哥的祈祷之物都摆放好了,只要如月有任何支撑不住的迹象,我们就会开始施法。
  至于我已经在如月的身上用特殊的红绳绑好了锁魂结,在最紧急的时候,我会催动术法,让这锁魂结彻底地发挥‘逆天’的作用。
  要知道绑结只是针对‘生人’,身体还有生机的,锁住他的灵魂,对于身体生机渐消的,必须动用特殊的术法!那才是真正的锁魂。
  真的要到那一步吗?我习惯性的摸了摸如月的发丝,或许是因为支撑的很难,生机已淡的缘故,手中传来的再也不是以往那种顺滑的手感,而是有些干枯的味道了。
  这种发现让我的心中涌起莫大的心酸和悲哀,强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我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对如月说道:“如月丫头,你别闹了,快醒来吧。大家都等了你三天了,我们的日子虽然漂泊,但也精彩!你不想和三哥哥一起去冒险了吗?不是小时候,你就会鼓动着我去饿鬼墓吗?”
  依然的,如月没有任何的反应,我难过的别过头,长夜漫漫,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化解这种悲哀,我想我需要出去抽一支烟。
  病房外,香烟的味道为我带来了些许的安慰,我又忍不住掏出随身的竹筒,盯着它发呆了,一是因为想念如雪,这种时候,不止是我需要她,如月也需要她。二是因为我想知道这只金蚕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对如月如此的排斥,尽管在和承心哥谈话以后,我也用这胖蚕试了无数次,它就是不肯。
  想了一会儿,没结果,我把竹筒又塞进了裤兜里!
  今夜该我守夜,我给大家已经打了招呼,任何情况都不要通知我,除非是生死大事儿,其实也是我在逃避,因为在我守夜之前,我终于下定决心,把这个情况通知给沁淮,但我不敢亲自去对沁淮说,只能拜托承心哥。
  我不敢保证没有最坏的情况发生,就比如我死也救不回如月!而沁淮作为如月的未婚夫,我的兄弟,我没有隐瞒他的理由,否则他真的会恨我一辈子。
  好在以沁淮的身份,修者圈子的人也不敢动他,因为修者世俗一般的情况下都两不干扰,杀了沁淮这种高管子弟,引起的震动简直可以遇见!只有黑烟苗寨那种逆天又野蛮的寨子才敢打沁淮的主意,可是这个世界上黑岩苗寨毕竟只有一个。
  加上我们的行踪反正已经暴露,也无所谓沁淮来这一趟,不涉及到多余的事情,沁淮是安全的。
  思考间,香烟已经燃烧到了尽头,看着如月病房的门,我想我是应该进去了。
  第七十七章 如雪的笔迹
  进入病房,灯光依旧昏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睡颜还很平静地如月此时微微皱起了眉头,嘴唇也微微的张开,像是在说什么,却又苦恼的说不出来的样子。
  她是梦到了什么吗?我疑惑的看了如月一眼,却感觉到有些微微的凉意,回头一看,原来是虚掩的窗户被风吹开一部分。
  可能是如月觉得有些凉了吧?我这样想着,走过去,把窗户关上了,虽然是在印度,但毕竟已经是冬天,加上这里昼夜温差较大,小心些总是没错。
  如月现在虚弱着,对冷暖敏感了一些也是正常。
  房间安静,我就坐在如月病床前的沙发上静静的守候着如月,床头科技仪器正在监控着如月的生命迹象,而在这边,承心哥和我也布置了一些道家的手段来监控着如月的生命迹象,一切都为了如月不要发生任何的意外。
  异乡的月亮和华夏的月亮并没有什么分别,一样的清冷却又迷人,只是不知道在同一轮月光的照耀下,我牵挂的人们又在做着什么?
  师父,父母,如雪……我的思维发散到很远,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以往这些一想,就会让我困意全消的人或事儿,今日想起,忍不住一阵阵的困倦,难道是我这些日子太疲惫了,需要休息吗?
  不,我还要守着如月,守着她不能出什么意外?
  我强打着精神,守在如月的身边,可越是这样,越是抵抗不住那一阵一阵的倦意,终于在我自己也不甚清楚的情况下,我趴在如月的手边,沉沉的睡着了。
  没有梦,只是很困很困,在无色的睡眠中,我的心中总是有着一种莫名的情绪,焦急,冲动,异样的疑惑,说不上来的莫名情绪,却怎么也醒不来。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只是觉得在最后,我竟然开始模模糊糊的做梦,梦中的场景依旧是在这昏黄灯光下的病房,有一个身影静静的坐在如月的身边,握着如月的手,带着一种温暖的目光凝视着如月。
  我看不清楚那个人的长相,只是按照感觉知道她的目光很温暖,而我只是看着这个身影,心中就莫名的心痛。
  为什么我会有这种心痛?尽管是在梦中,我也忍不住开始思考!心痛毕竟分很多种,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引起我这种带着酸涩感心痛的女人从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如雪!
  可是怎么可能是如雪?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结果……但我应该是在梦中吧,如果是在梦中,那就没什么问题。
  忽然间,我又释然了,我很奇怪我自己这种状态,异常清楚自己是在梦中,想醒来却也醒不来……此时,就更是不愿意醒来,我把那个身影当成了如雪,我愿意她多在这里呆一会儿,陪着我和如雪,哪怕只是在梦中。
  因为有了如雪的存在,病房的气氛变得安谧又温暖,她只是静静的握着如月的手,没有说什么,我就感觉心中平静了不少。
  偶尔,她会轻轻的摸摸如月的脸,偶尔她会为如月整理一下发丝,这种安静的守护,让我甚至愿意这个梦永恒下去。
  但梦又怎么可能永恒?只是过了一会儿,那个身影就站了起来,再看了如月一小会儿,就轻轻的要走出房门,在那一刻,我在心中狂吼,如月,不要离开,甚至我能听见现实里的自己也呻吟出声了……却又生怕这个梦散了。
  奇异的是,那个身影好像听见了我的呼唤,忽然转身轻轻的朝着我走来,而这一次我看清楚了,那个身影就是如雪,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清淡表情,我在心中想了千百次的身影,我怎么可能看错?
  她走到我的身边停下了,我的心开始狂跳起来,我看见她举起了一只手,似乎是想摸摸我的脸,但又停在了空中,许久不曾放下。
  如雪,你是怎么了?因为必然要分开的原因,在梦中也要对我这么‘吝啬’吗?你知不知道,失去了你,我差一点就永恒的沉沦在了那个北方的边境小城?
  我觉得委屈,面对爱的女人,忽然就想哭!因为梦太真实,甚至我的泪水真的就滚落在了脸颊,我能感觉它温热的温度。
  终于,那只手还是轻轻的放在了我的脸上,稍微有些冰凉的手指,多么熟悉的感觉,为我拂去了那一颗泪珠,又轻轻的落在我的脸上,从我脸上的皮肤划过。
  “如雪,不要走!”我开始在心中不停的喊着,如雪,不要走,如雪,你留下,如雪……
  “如雪,不要走!”终于,我喊出了声音,但也一样从梦中惊醒了过来,一看,哪里有什么如雪的身影,一抹脸上,泪水划过的痕迹却还在……
  我是思念成狂了吗?我有些痛苦的笑了一下,算是自嘲,却发现如月的脸上也有泪痕……
  这!我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莫非如月也和我一样梦见了什么哀伤的事情吗?我不敢奢望那个梦是真的……这样想着,我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一张纸巾,为如月擦去泪痕,为她拉拉被子,却忽然发现在如月被子的一侧有一封信。
  信?什么时候来的?我的心先是狂跳起来,接着就迎来了一种异样的紧张!
  狂跳是因为我还是忍不住首先想起的就是,梦是真的,紧张却是因为梦中并没有看见如雪放下什么信,联想起我们处在危险的环境里,突然出现这么一封信,那么放信的人要是有心做什么?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可我竟然还在这种时候睡着!
  我忍不住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接着就从床头拿过了那封信,迫不及待的拆开。
  信很简短,我只是花了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就看完了,但是看完以后,我就疯了,几乎是不管不顾的就按动了如月病床上的呼叫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