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转头,问道:“怎么说?”
  承真却摇头说道:“现在不确定,我说出来怕你们白认真一场,承一哥,你重新放一次刚才那段儿,我多看看,或者是有答案的。”
  “好!”那有什么说的,我赶紧快退了影碟,又重新放起了那一段儿。
  看了一次之后,承真摇头,没有说什么,要求我再放一次,我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没有半点儿催促承真的意思,又把影碟放了一次。
  就这样,一直来来回回的看到了第五次,承真忽然说点:“承一哥,快点摁暂停。”
  我一听,心里知道承真一定看出来什么了,几乎是闪电般的速度摁了暂停键,影碟的影像停留在了一段儿风景上。
  那是师父和我说话之前,胡乱拍摄的一些风景,镜头因为晃动,陡然按了暂停,还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的样子。
  承真走到承清哥的大电视面前,眉头微皱,然后死死的盯着那个画面,一张脸都快贴进电视里了,我们几个也屏住了呼吸,凭直觉,我们知道承真的这个线索,应该是非常的关键!
  就这样,承真几乎是盯着电视看了一分钟,然后开口指着江面的一点儿上说:“这里有问题。”
  我也学过一些风水知识,会看一些山脉水流的走势,因为承真说有想法,我在重放的这几次,也曾暗暗的注意了一下。
  却发现这里的风水什么的,稀松平常,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地方,承真到底是看出来了什么问题?
  而承真的手指的地方,却是一个小小的漩涡之处,漩涡一般都理解为江面下的地形影响,她是要拿一个漩涡跟我们说什么?
  我们全部都看着承真,而承真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这江面下是有东西的,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这里的‘气’不对!”
  第十二章 影碟的内容(三)
  我不太能够理解承真说的这里气不对是什么意思,毕竟我只跟随了王师叔两年,相学这种需要用一生时间去钻研的学问,我学到的只是皮毛,那属于核心中的核心,最难学的望气功夫,我更是只有一个概念,连皮毛也没有学到。
  “怎么说?”开口的是承清哥,说起来命卜二脉和相字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专业性的问题自然是承清哥更感兴趣,他是最先开口询问的。
  “其实我的望气功夫比起我师父来说,是差远了,所以看了那么次,才能最终肯定这水面下有东西。”发现了问题,承真反而不着急了,而是坐下来拿起一包小零食吃了起来。
  承真没别的爱好,就是爱吃零食,但和一般的女孩子比起来,她又多了几分男孩子一般的爽利,她也不等我们发问,一边吃一边解说了起来:“说到底,从录影里看风水是绝对不现实的,一般的阳宅可以根据图纸和周围的照片大概看一下风水的走势,但是要布风水局什么的,绝对是要亲自到现场,就算这里不涉及到望气,可是也要本人去感受一下风水的流向,才能做出具体的布置,否则也只是纸上谈兵。”
  我点头,这个我是深有体会的,一个精准的风水局,的确要去现场感受一下聚气藏风中,风的流向,才能布置出一个完美的风水小局。
  “内宅尚且如此,何况大风水,特别是那望气的功夫,不到现场,是根本得不到肯定的。就如同你见鬼了,但是你想留证据,用摄影器材去捕捉,根本捕捉不到影响是一个道理,气也是不可捕捉的,哪怕是完全还原当地风水原貌的摄影设备也捕捉不到。”承真语速很快的说道。
  承心哥笑了笑,走过去捏了一下承真的鼻子,语气有些宠溺地说道:“我说师妹,你口口声声说摄影设备不能还原,又说这水面下有东西,这不是自己打脸吗?”
  承真不满的瞪了承心哥一眼,承愿倚着承真‘咯咯’的笑,因为承心哥被承真瞪了一眼之后,悄悄的做了个鬼脸。
  我和承清哥同时白了承心哥一眼,承真却懒得理会,继续说道:“要不是有那个漩涡,我就是看不出来啊!你们知道漩涡的形成一般都是江面下的地形导致的,又或者是因为江面下有石头什么的,重点是很多普通人不知道,气场的改变,也能引起水流的漩涡,这种漩涡的特征和普通的漩涡不一样,但是也极难分辨,我也是看了很多次这个漩涡的走向,结合起它附近水流的走向,才能最终得出结果的。不然你以为我发什么疯,看那个漩涡就好了啊,干嘛看完整段录影,我师父那个死老头儿又没有站出来说话。”
  我哑然失笑,原来看自己师父死老头快成为我们这一辈的‘传统’了吗?只不过承真虽然说的泼辣,但眼里那一丝黯然,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她也盼望着看见自己师父。
  “原来就和龙卷风是一个道理,那绝对是气流造成的。”承心哥摸着下巴不懂装懂的说了一句。
  承真白了他一眼,说道:“气场的改变在某种程度上,确实能引起气流的改变,就如厉害的鬼物在很多时候出现都是伴随着阴冷的风,这也是不无道理的,可哪有你以为的那么简单?水流的改变,甚至出现特殊的漩涡,这个气场可是了不得的,我说了你也不懂。”
  “我说医术你能懂?”承心哥又冲承真眨了一下眼睛,承真火大,冲过来就要掐承心哥……
  我懒洋洋的笑着,心里有一种淡淡的温馨,可是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儿,气场的改变引发的漩涡,那当年我和师父去度饿鬼,那猛的一下消失不见的‘渡船’又是因为什么?气场漩涡。
  在那边,承真和承心哥闹腾的太‘热闹’,连承愿,慧根儿都加入了进去,如月眨巴着眼睛,看样子也是想闹腾一下,毕竟看见上一辈的气氛太过悲伤,也难说他们不是刻意为之,去冲淡这种伤感。
  只是承清哥这个缺乏睡眠古板男却少不得要维护尊严和严肃,咳嗽了一声,不准师弟师妹们闹腾了。
  “像个什么样子,要不要跟着承一一起去找蓬莱了?”承清哥说了一句平淡无奇的话。
  我却一下子愣住了,望着承清哥说道:“承清哥,你说什么?”
  承清哥莫名其妙的望着我,说道:“我有说过什么重要的话吗?”
  “不,不,很重要!”我一下子站了起来,示意大家别吵,然后开始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
  看我忽然这个样子,大家都停止了打闹,噤若寒蝉的望着我,深怕弄出一点儿声响打断了我的思路,跟着我找蓬莱,牛肉,香菜?走蛟……!
  在承清哥的一句无心之言之后,我竟然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都窜连了起来,我停下了脚步,忽然大声地说道:“大家跟着我一起找蓬莱,之所以说跟着我,是因为我是山字脉,遇到危险我要挡在大家前面,确保这次行动,所以从某一个侧面来说我是这次行动的一个核心。”
  承真“啊?”了一声,承愿和如月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慧根儿小孩儿心性中,从沙发上跳起来,说道:“嗯,就是,就是,哥你就是!”
  承清哥咳嗽了两声,似乎觉得非常为我丢脸的样子,承心哥叹息了一声,一副很伤怀的样子,对我说道:“承一,我没看出来你原来是那么‘自恋’的人,思考了半天,原来就是告诉我们,你是核心。”
  我操!
  我看着所有人,结果除了慧根儿,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我差点没被心头的一口老血给憋死,大声说道:“我操,我是这个意思吗?我是说我分析出来师父的话了,那老头儿说话也太不靠谱了!他其实是想告诉我,牛肉的菜,牛肉自然是主料,但是没有辅料不成菜,那么联系到找蓬莱,最主要的事情是要跟随走蛟,师父应该是在暗示我们,光是找到了走蛟是不行的!”
  “怎么说?”大家的神情都变得认真了起来,开口问我的承心哥。
  “还没懂吗?承真说水面下有东西,以至于影响了水面下的气场,形成了漩涡,承心哥说了师叔的暗语,大概也是说下面有他留下的东西,还提醒承心哥一定要记得,最后再联系我师父的话,还不明显吗?那就是在暗示我,找到这些东西也很重要,不单单是走蛟。”我大声的说道。
  这一下,再联系起来,师父在第一段录像里,比出的手势,说不定也是要我留意那湖面下的东西,至少也是提醒我去看一看,会有发现的意思。
  我立刻把这个想法也说了出来。
  这样,影碟里藏有的最大谜题,应该就是解开了,我也不得不说,这谜题藏得非常之深,如果不是我们这一群和长辈们生活了那么久的弟子,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发现有什么问题,毕竟他们选择传达的方式都是生活中的细节和对话,其他人怎么可能知道。
  而这盘影碟记录的只怕是他们留给我们的几个重中之重的地方,要我们特别的注意!
  我连接起了所有的事情,大家都兴奋了,仔细一想,这样的解释才是最行的通的解释,承清哥比较淡定,毕竟我们大师叔不算做‘失踪’的范畴,他能够稍微置身事外一点儿看整个事情,他沉吟了一阵儿这样说道。
  “这个说法应该是靠谱的,不过……这样说吧,虽然说在第一段录像里,姜师叔比了一个手势,我们曾经猜测是小心江一,现在证明不是了,但江一的嫌疑依然不能洗掉,我们还是应该防备他。”承清哥这样说道。
  “那是肯定的,如果江一完全没问题,长辈们不会选择这种方式给我们留下信息。”我点头说道,我明白承清哥是在提醒我们,不能兴奋过头,而忘记了防备。
  慧根儿吐了一下舌头,说道:“额觉得吧,承清哥和承真姐,那么厉害,就去算算,看看江一咧,不就得到答案了吗?”
  “幼稚!”承心哥和承真姐同时瞪了一眼慧根儿。
  江一是什么人,传闻中最接近地仙的人,命卜相受制约颇多,就算是普通人命格稍为大一些,面相稍微‘特别’(贵或者恶)一些,这三脉进行起来都多了很多困难,不要说是一个地仙了。
  试想历史上,皇帝的命贵,一旦称帝,又有多少术士是敢为皇帝算命看相的?一般都说些奉承之言就罢了,这是因为命格和面相已经‘贵’到了一定程度,甚至联系上了江山大运,这是可以乱算的吗?
  更不要说,在历史上的大能,比当代多多了。
  想到这里,我也不自禁的叹息了一声,历史总在前进,很多东西也在前进,为什么我道家却在后退?还能前进吗?
  可承清哥的话却打断了我的思路,他沉声说道:“而第二,是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情,按照从长辈们的表现来看,他们是不愿意我们去寻找什么的,为什么处处留下线索,这一点何解?”
  我们都愣了,是啊,师父的态度从八年前龙墓留字,到六年前忽然远走,都不曾改变,为什么到如今却是处处留下线索,这个问题,怕是值得深思啊?
  第十三章 解谜与闯入
  虽说这个问题值得深思,但毕竟是关于人心里的东西,即便是我们最亲密的长辈,我们光是靠猜测又怎么可能得到答案?
  讨论了一阵儿,没有结果,我们还是继续看起影碟来,因为心里对谜题已经有了一个大方向的猜测,所以接下来的影碟内容,我们抱着这样的眼光去看,自然就发现了很多值得留意的细节,随着影碟的放映,我们也更加的确定长辈们绝对是要我们留意影碟中他们所拍摄出来的几个地方。
  40几分钟的影碟很快就放映完毕,在后来,不仅是我师父发言,几乎在场的所有长辈都有发言,王师叔,凌青奶奶,甚至包括慧大爷也给了慧根儿一个暗示。
  给让人感觉到神奇的是影碟记录的那些地点,如果说开始的湖,江只是‘稀松平常’,在后面记录的几个地方,就包含丰富了。
  其中三个地点,我印象特别深刻,一个竟然是到了地下暗河,而另外两个,我看着,第一感觉就是根本不在国内!至于是哪个国家,只在其中一个得到了答案,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镜头故意的,总之我们看见了一个貌似行人的人,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看,那竟然是到了印度!
  而印度那里,是慧大爷给慧根儿留下了线索!
  除了这三个地方,剩下的影碟还记录了两个地方,原本这两个地方我们没有特别注意,可是为了确定线索,重看影碟的时候,我们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不,几乎可以说的上是恐怖的细节。
  那就是那两个地方的记录,如月眼尖的发现,船的背后几十米处,好像是有个人跟着!
  那个镜头是拍摄风景的镜头,那个细节几乎是一闪而过,如果不是如月眼尖,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发现。
  我们来回放了几次,甚至是掐着时间暂停,终于让我们肯定了这个细节,而恐怖的点在于,那个人头只出现了脸的上半部,而且是一闪而过,又沉入了水中,然后再也没有起来。
  另外一个发现人的镜头也是同样如此,那一次是在船的侧边,也是一样,上半截脸,只出现了一秒不到,又再次沉入了水中。
  我们沉默了,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了我,如月第一个开口:“三哥哥,你说,人?鬼?”
  承真更恐怖,问的更直接:“承一哥,人?水里的尸体?”
  我沉思了很久,才说道:“总之从我的判断来说,现有的摄影摄像技术,是不可能会捕捉到鬼的身影的,但万事没有绝对,就好比说凶厉如小鬼点点,它是想要留下什么影像,而在那一瞬间,它的气场又爆发到极点,那就是有可能留下具体的影像的,就好比阴气还能化形为雾,我们的镜头是能捕捉到雾气的。但一般的厉鬼,在它是非常想留下影像的情况下,就算气场再爆发到极限,也不可能留下具体的影像,只能是一个模糊的,不能具象的影子,那个镜头虽然出现的时间异常的短,但从清晰度和存在度来说,应该不会是鬼。”
  如月沉吟着,而承真还在望着我,我没好气的说:“当然也不可能是浮尸什么的,你见过只露出半个头的浮尸吗?”
  “那也就是说是人了,承一,你觉得江一有没有发现这两个细节?”承心哥皱眉望着我说道,毕竟我们都能发现这个细节,一直保存着影碟,并有着强大的人力物力的部门有可能会没发现吗?
  我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们绝对发现了,重要的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的问题,有时在坦诚和隐瞒之间倒是真的很难做选择,一个小小的选择,或者也就决定了未来的走向。
  “我们自然是不会担心长辈们留下来给我们的线索被江一发现,这两个人影我觉得是巧合的因素比较重,毕竟长辈们该留给我们的信息,已经在当时留下了,或者他们也不知道这镜头竟然拍摄到了人影,更糟糕的情况就在于连长辈们也不知道被人盯上了,却被我们无意中发现了……”承清哥的分析显然更具体了一点儿。
  原本我们是想靠着影碟来解谜的,可是就如同我去到龙墓一般,谜题没有完全的解开,反倒陷入了更深的迷雾里。
  而这其中重点的人物,竟然是江一。
  我叹息了一声,喃喃地说道:“重点是,师父他们算只留下了湖与江河的信息,关于更诡异的大海之上,他们是一点儿线索也没有留下,这更不知道是为什么?”
  显然,身陷迷雾当中,没有人能给我答案。
  ※※※
  影碟的问题让我们纠结了两天,但是有更多具体的问题还是在缠着我们,就算珍妮姐利用人脉让我们得到了‘出航’的自由,但是具体该往哪里出航,我们却没有答案了。
  在以前,目标倒也算明确的,就比如,找到走蛟,跟随走蛟,如今,线索多了,反而是一片迷茫了。
  而且由于影碟的问题,让我们意识到了我们的准备不是太充分,要去的地方太多,有更多细碎的琐事,还需要分别去办理,如今看来,钱也有些捉襟见肘的样子。
  所以,我们聚会了两天,又开始分头去办别的事情,至于最难面对的江一自然是交给我去应对,该说什么,该保留什么,我心里自然是有数的,合作已经是必然,但是怎么一个合作法,选择权还是在我这里。
  ※※※
  冬天已经快要过去,但是春的脚步依然没有来,北京比南方冷,这个早晨竟然飘起了夹杂着细雪的雨,比纯粹的下雪还要冷,而我却一大早就出门了,我要去秘密部门见江一,没有预约的,主动去见,连情绪的拿捏都异常的重要。
  秘密部门的所在是一个在大北京毫不起眼的建筑,挂着一块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部门牌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矗立在街头,没人会想到这个部门牵扯了灵异,传说,各种谜题。
  甚至为了掩饰,这里也有掩饰部门专业对口的人在这里上班,并且占据了部门常驻办公人数的大多数,工作清闲,但一辈子都不会得知,自己其实是身处在一个怎么样的部门。
  不知道其实也算是一种好事儿吧,我站在清晨人来人往的部门大门口,在啃完了一个煎饼以后,已经培养出了适当的情绪,要准备去江一了。
  此时,正是上班的时间!
  在走入大门的那一刹那,我那平静的情绪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在脸上的愤怒,如果在十几年以后,保不准有人看见我这个样子,会惊呼一声:“那丫就是愤怒的小鸟真人版吧。”
  没人靠近我五米以内的距离,虽然这个部门通往办公楼的大路并不显得宽敞,但对于这种脸上已经明显写着别惹我的年轻人,大多数人是不愿意招惹的。
  当然,只是大多数人,毕竟这个部门里,不那么‘普通’的人也有一些,而这些人秉承着低调的原则,虽然不靠近我,但已经在默默的注意观察起我。
  我一切都不在乎,几乎就是那么横冲直撞的闯进了那栋办公大楼,这里不是师父曾经所在的行动部,相当于是一个总部的样子,我相对对这里的环境和人都陌生,但是怎么找到真正的部门,我心里还是有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