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内心一下子苦涩起来,我们已经陷入了血线蛾的包围,如果这风之术失败,在血线蛾的重重包围下,我们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把希望寄在慧大爷和凌青奶奶那边显然也不现实,毕竟是他们两个人对上十几个蛊苗啊!
  不能坐以待毙,这就是我的全部想法,风之术不行,雷术总是可以消灭一些血线蛾的吧,这样想着,我长身而起,正准备施术,却被一个人一把拉住。
  我一看,不是我师父,又是谁?他此刻望着我说道:“臭小子,你就那么不相信师父?想抄《道德经》了是不是?”
  熟悉的话语,让我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起来,我开口辩解道:“师父,我……”我想说我不是不相信师父,只是五行之术,毕竟是借助天地之力,难度颇大,不能成功也是意料之中,却不想话还没说完,一阵狂风的呼啸之声,从山坡之上滚滚而来。
  在下一刻,这里就开始狂风四起,呼啸而过的大风,把这些血线蛾立刻吹得东倒西歪,莫说飞行,就连停在空中都困难,原本在空气中布满了血线蛾翅膀上的粉尘,在此刻,也被大风吹开。
  随着狂风而来的,是滚滚的乌云,这倒不是师父施展术法的结果,而是风吹来了云,云堆堆积造成的结果。
  风不止,而云却越积越厚,只是瞬间的功夫,豆大的雨点就开始徐徐落下,接着开始成片的落下,不消片刻,就在这片山坡上形成了茫茫的雨幕,覆盖了这一片山坡。
  狂风伴随着暴雨,让这些血线蛾避无可避,在狂风中被吹得四散不说,又被豆大的雨点打在翅膀上,一只只匍匐在地上,再也不成威胁。
  随着暴雨的落下,连天空中的粉尘也被洗刷的干干净净,再次恢复了清明。
  每一个人都有些疲劳,陈师叔再次发了一丸药丸给我们,大战之际,谁敢不保持最佳的状态?我吞下药丸,痛快的哈哈大笑,可有一个人却比我更张狂,那是关喜哥。
  他狂喜地吼道:“古有周瑜借东风,今天姜大爷借狂风,都是一样的痛快,一样的英雄了得啊!”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着关喜哥说道:“借东风的不是诸葛亮?周瑜不是被气死那个?”
  关喜哥鄙视的看了我一眼,说道:“演义的那些玩意儿你也信?真正行大巫之术,借东风的是周郎,他可没有被气死。”
  是这样的?我无言以对,有种三观被颠覆的感觉,这时师父走到了我面前说道:“借东风确实不是诸葛亮,但也不见得是那周瑜,当时东风刮起是确有其事,具体是谁,尚无定论。但诸葛却是我道家传人,我道家千古奇书金篆玉函,可是那诸葛亮……”
  师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是慧大爷,他说道:“额在雾达辛苦打架,你在制大(这里)讲历史,好你个姜立淳咧!借东风关你道家什莫(什么)事?那明明是行的巫术。”
  师父似乎心情很好,不想与慧大爷争辩,只是哈哈大笑,而我第一次看见慧大爷这副形象,僧袍半系在腰间,露出了他的上半身。
  虽说看得出来岁月的痕迹,可是那一身肌肉根本掩饰不了,原来慧大爷是个肌肉男?我的脸有些抽搐。
  更夸张的是,慧大爷的胸口纹着一个凶神恶煞的罗汉,我对佛家所知不多,也不知道是哪个罗汉,总之纹得失栩栩如生,那怒目圆睁的样子,让你看一眼,就觉得快被那怒火焚烧。
  我一下子明白了,蹭蹭的跑到慧大爷的跟前,毕恭毕敬地问道:“慧大爷,你年轻时候在香港呆过吧?”
  “莫有咧,咋问额这个?”
  “没有?慧大爷,你骗我,你年轻时候绝对去香港混过黑社会!应该是金牌打手吧?”我认真的问道。
  一下子,所有的人都笑了,包括刚刚回来的凌青奶奶,都微微笑了一下,而我则被慧大爷一巴掌打在脑袋上,半天都回不过神。
  狂风,暴雨,一群在风雨中大笑,面对即将到来的生死之战大笑的人,这是我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画面。
  当雨停之时,阳光从乌云中倔犟的挣脱出来,发出温暖光芒之时,我们终于来到了山顶,黑岩苗寨的寨子口就近在眼前。
  在一路上,我们得知慧大爷和凌青奶奶已经消灭了那十几个蛊苗,只不过下杀手的是凌青奶奶,慧大爷虽然是一个不太守规矩的大和尚,可有些规矩他却是半分不会逾越。
  那十几个蛊苗只是小喽啰,慧大爷和凌青奶奶联手对付之下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但问题是,我们后来才得知,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操控血线蛾群的人,只是带着一种特殊的药物,防止狂躁的血线蛾群飞进寨子,操纵血线蛾群的人早就已经退回了寨子。
  这样看来,当时如果风之术没有施展成功的话,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站在寨子口,望着这安静到诡异的寨子,我们谁都没有先迈一步,踏入这个寨子。
  我曾经来过这里,那时‘迎接’我的人可算是‘声势浩大’,进了寨子之后,虽然人比不上月堰苗寨那么多,却也是处处有人烟,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哪像现在,房屋犹在,却是人去楼空,整个寨子一眼看去,就像一个死城,仿佛黑岩的历史走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看着这景象,每一个人心中都不免升腾起了一股凄凉之感。
  但这又如何,每个人都知道,这只是表面,这座空寨到底隐藏了多少危险,没一个人心中有底,毕竟相关部门曾经方言,对这里是进行了水陆空三线封锁,黑岩苗寨的人跑不出去,那也只能被困在这里。
  他们不可能坐以待毙的留一座空寨,束手就擒的等着我们的。
  “姜大爷,我们进去吧。”关喜哥是一个耐不住的人,在他看来,迟早一战,也就不要耽误时间了。
  师父看了看表,此时已经是下午5点17分,而我们完成任务的时限最多不超过凌晨三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师父点了点头,背着双手,第一个迈开步子,朝着寨子走去。
  他的语气有些萧索,对着众人说了一句:“进去吧。”
  那感觉倒不像是一场大战,反而是进到一个让人无奈的地方。
  我紧紧的跟在了师父的身后,也一起走进了黑岩苗寨,我原以为一进寨子,肯定就会有什么变故,却不想这里安静的很,没有发生任何变故。
  那些族人留下的鸡鸭等家畜都还在,偶尔会有一声计较,偶尔也有狗儿叫一声,双眼湿漉漉的,仿佛在询问离去的主人去了哪里。
  师父背着双手带着我们在寨子里走了一圈,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可也没看见任何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疑惑,这黑岩苗寨玩的是哪一出?
  就算是躲起来,也分明是躲不过啊,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如今唯有一战,才能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而在场的谁都知道,这寨子只是表面的,真正的玄机藏在地上,师父看了一眼四周,说道:“走吧,去那里,我们直接下去吧,他们是不肯在地上跟我们一战的。”
  我想起了高宁曾经带我进过的洞口,莫非是从那里下去?那么多人去爬那个洞?应该不会吧?
  很快,师父就用行动给予了我答案,显然不是,他带着我们走向的是另外一条路,师父边走边说道:“这入口,在外人中,恐怕也只有我一个人知晓,为了保密,我连相关部门都没有汇报过。特别是当这个寨子和那个组织牵扯上关系以后!”
  师父边走边解释到,我说我当时给李师叔汇报地下的一切时,他会那么惊奇呢,原来师父一直都是知情却按兵不动呢,直到行动开始,师父才把所知的汇报给了相关部门吧?
  这样想着,我们已经走到了一块类似于空地的地方,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空地的另外一方,躲在屋子背后,只是一闪而过。
  他二话不说,朝着我们这边就开了一枪,子弹打在我们的脚边,倒也没有真的伤了谁,可这是怎么回事儿?师父不是说过,这样层次的战斗因为特殊的束缚,已经不涉及到现代的力量了吗?
  第三十六章 婴灵,怨母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气氛有些沉默,没有人说话,师父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脚下,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什么,而关喜哥这个脾气火爆的家伙却冲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枪,吼道:“不讲规矩的家伙,以为老子不会用枪吗?”
  那人影此时只是深深的朝我们这边望了一眼,转身就走,对于关喜哥的动作几乎是无视。
  而师父却一把抓住了关喜哥的手腕,摇头表示关喜哥不要冲动,关喜哥骂骂咧咧的收了枪,倒也没有执拗,而我从始到终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很想看清楚那个人,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他带着口罩,帽檐拉的很低,身上穿着一件很大的衣服,显得很臃肿,个子貌似有些高,但也不知道有没有在脚下搞假,部门的特工都有一套易容的功夫,这些只是浅显的知识。
  所以,隔着远距离看见的一切根本没有参考价值。
  我很想弄清楚他是谁,于是问师父:“为什么不追上去?”
  师父沉默了片刻,才指着地上说道:“等我通过这片空地,他可以从容的走掉10次8次了。”
  这片空地是个地形比较特殊的地方,左边是悬崖,而右边是人工堆砌大石墙,根本就是绕不过去的地方,因为墙后同样也是悬崖。
  我们的目的地在空地之后,所以我们必须通过这片空地,师父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我疑惑的皱着眉,随着师父所指的地方看去,发现地上有浅浅的血迹,像是匆匆掩盖过,但终究留下的痕迹。
  这是什么?由于年龄的关系,我的见识浅薄,不懂地上的血迹代表了什么,师父没有说话。这时,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位头发几乎全白的老头儿,他望了一眼地上的痕迹,对师父说道:“是那个巫术?老姜,这不好办啊!”
  师父这时才抬起头来说道:“来人就是为了提醒我们这个陷阱,让我们不要轻易的闯入,在没准备的情况下,就是你我进入这里,一不小心也会有性命之忧。这是他们为了拖延时间弄的,不好办也要闯过去啊。”
  “也罢,这次为了抢时间,部门精英尽出,这个巫术阵也不是不可闯。老姜,就由你给大家说一下,安排一下吧。”说完,那个白发老者就退到了人群之中,不再言语,很低调的样子。
  不过,听闻他的话,我倒是小小的震惊了一下,这次行动是部门精英尽出?这真让我想不到,就如那白发老者,一路上不言不语,师父在言谈间,竟然把他提到了和自己一般的高度,简直不可想象。
  这让我不自禁的望了一眼身后的人,很多人不是道士,也不是和尚,看起来普普通通,平平静静的站在人群中,他们又是什么人?
  这个部门属于绝密部门,就算你身处这个部门,也不可能知道部门供职人的详细资料,说不定在其中工作一生,所识的也只是寥寥的,几个自己的战友,而部门的任务也绝不互通,各司其职,一个任务,除了任务的执行人和少数的几个人,你别想整个部门都会知道。
  这是一个秘中秘的部门,师父倒是少有的几个权限较高的人。
  这就是我对这个部门的浅显了解,就当我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师父说话了:“这里经过了大型巫术中的血祭之法……”
  很快,师父就把这里浅显的讲解了一遍,我也很快理解了,原来偏向黑暗向的巫术,威力越大,就越是需要献祭,师父通过特殊的方法辨认,这里竟然被献祭了婴灵之血!
  什么是婴灵之血?那就是肚子里已经成熟的孩子,等到临产的那一天,在羊水破后,胎儿已经准备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被人隔着母腹,用长针活活扎死在母亲腹中,一共要扎很多针,扎死之后才生生刨开母亲的腹部,取出这个婴儿。
  然后,这个婴儿的血就叫婴灵之血。
  那是世界上怨气最重的血之一,先不说在最有希望,只差一点点就被断绝了生机的怨气,就说那活活很多针的折磨,已经异常的恐怖。常常被取出的婴灵,无不是圆睁着双眼,呲牙咧嘴,就算胆子最大的人,看一眼都会终生留下阴影。
  这种血轻易不会拿出来献祭,就连最狠毒的巫师,都不会轻易动用,这个巫术就算不被反噬,在施术之时,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种巫术恶毒狠辣,可以说和真正的养小鬼之术一样,是齐名世界的逆天之术!
  而用这种血召唤出来的东西,往往不收获足够的鲜血,是不会滚回地狱的。
  师父沉重的讲解,无疑让每个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有个穿着很普通的人问我师父:“那到底召唤的是什么?”
  我也很好奇,召唤是什么?
  师父说道:“召唤的是什么,很难百分之百肯定。但既然用上的是婴灵之血,也不是全无线索,这血召唤的很有可能是‘怨母’,婴灵之血越是怨气冲天,怨母之魂也就越是凶厉可怕,这种鬼魂基本上已经超脱了鬼魂的限制,连一半的小神,小仙都要退避三舍。”说到这里,师父叹息了一声,说道:“永远也不要小看,活生生的失去孩子的母亲的怨气。”
  这时,那个白发老人也出来说了一句:“一般,这种巫术会母婴同死,杀死婴儿后,再杀死母亲。一对怨气冲天的母子,再难化解,只有足够多的鲜血才能平息她们的怨气,让他们魂飞魄散,除此之外……”
  那个出来发问的人脸色已经有些苍白,问道:“除此之外要怎样?”
  师父长叹了一声:“高僧可度怨灵,这是少数不可度化的厉害家伙,除此之外,只能活生生的灭掉她!这次的布置,真的可以称之为陷阱,因为这里本该怨气冲天,有道家高人做法,遮盖了这一切,因为这些细小的功夫,巫师是不可能做到的。若不是那个人提醒,我们差点就着道了,毫无准备的冲进这里……”
  师父说到这里就闭口不言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后果能想象到,没必要危言耸听。该讲解的师父已经讲解,接下来,师父就开始分配一些事情,准备一些法器,告诉大家要怎么做了。
  对付怨母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群起而攻之,太多人冲进去,只是送菜的份,反而会成为拖累,因为怨母太过厉害,一不小心,就会被她的诅咒缠身,瞬间就会死亡,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师父点名了三个道家之人,在点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师父犹豫了一下,点到了我的名字,我这个人怕虫子,却独独不怕鬼之类的东西,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觉。
  师父仿佛有些歉疚,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私心,他对我说道:“承一,师父不可能保护你一辈子,让你缩在后面,你也算有小成的人了,总是要冲锋陷阵几次的。”
  我大大咧咧地说道:“放心吧,师父,我会照看好自己。你见过26岁的孩子吗?”
  师父微微一笑,倒是放宽了心,不再说什么了。其实我内心倒是很感动,师父这人其实是非常公道的一个人,要说他的私心真的很轻微,唯一能明显的表现出来,就是在我的身上了,这种呵护我很珍惜,也贪心到一辈子不想放手。
  选定了道家之人,师父又选定了佛家之人,出其意料的,师父并没有选定慧大爷,反倒是点名了另外一个大和尚,这个大和尚三十来岁的样子,有个很俗气的法号,觉远,但是卖相却比慧大爷那个猥亵老头儿好一百倍,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僧袍加身的样子恭谨而庄重,神态间无一不流露出一股慈悲的味道。
  慧大爷不满的哼哼,说了一句:“姜老头儿,你是和额过不去吗?不选额?倒是选了他,看重淫(人)家是名气大的高僧吗?也不知道比额徒弟如何?”
  在华夏土地上,很多得道高僧的年纪往往不大,甚至年纪小小,这跟转世投胎有一定的关系,慧大爷说这个大和尚名气大,那一定也是年轻高僧中的一个了。
  面对慧大爷的不满,师父没有争辩什么,难得慧大爷也很快住了嘴。
  最后,师父才朝那群看似普通的人群中走去,这群人不属于道僧,也不属于蛊巫,是很特别的一群人,直到师父开口问他们一些话,他们的身份才让我大吃一惊。
  第三十七章 活靶子的危急
  原来这些看似普通的人,竟然是传说中有特异功能的人,我一听就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