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一次,随行的人员也有了很大的增加,我们这一脉除了我和师父,陈师叔还有承心哥也参加到了行动里来,另外,部门的随行人员也有二十几人。
  师父告诉我,这二十几人中有二十个人都是我们道家的人,剩下几人传承的是巫术。
  他们会先去湘西那个小镇,做一些准备,而我们这一脉要去的是月堰苗寨,找到几个大巫配合行动。
  行动的日子定在这一年的冬天,因为要做很多准备工作,而且也必须是冬天。
  师父说了,在冬天,黑岩苗寨的虫子会比较好对付。
  他还告诉我:“从现在到冬天,你有半年的时间。”
  我知道这个半年的时间是指的我和如雪,呵,我们有半年的时间。
  在车上,师父也按照他的承诺,给我讲述了一些事情。
  “还记得饿鬼墓吗?你曾经拣到了一块奇怪的玉?”师父是这样给我提起整个事情的。
  我怎么可能忘记饿鬼墓?而那块玉我也还记得,上面有一个奇怪的笑脸,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那奇怪的笑脸。
  面对师父的问题,我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整件事情怎么牵扯到了饿鬼墓。
  “和黑岩苗寨合作的那个组织的标记就是那个笑脸,所以说那个组织也是修建饿鬼墓的组织。”师父淡淡的说道。
  我很吃惊:“修建饿鬼墓?我从小就在那一片儿长大,师父你也在那里,那么大的工程怎么可能悄悄的进行?只能说明,饿鬼墓存在很久了,难道那个组织……?”
  “你的判断没有错,那个组织在清初就存在了,他们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成神成仙!或者说,是追求永生。他们没有道德上的约束,他们有着很多背后势力和资金的支持,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要说追求永生的人,就算是想多活个一二十年的人也大有人在。而最怕死的人往往是有钱有势的人。”师父这样对我解释到。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肖承乾,他就是这样的疯子,他的确没有任何的约束,在他眼里,也只有那个目的最重要。
  师父拉开了车窗,点起了一杆旱烟抽了一口,继续对我说道:“其实那个组织,在我年轻的时候就有耳闻,但我觉得他们离我的生活很远,甚至我都不能肯定他们是不是还存在着,直到发现了饿鬼墓,我才确定他们的存在,也才直到原来那个看起来邪里邪气的笑脸就是那个组织的标志。或许是这些年他们已经成势了,所以活动才猖獗了起来,或许……”师父咬着旱烟杆子不说话了。
  还有个或许是什么?师父紧皱着眉头,始终没有对我说出口。
  反而是叹息了一声,师父说道:“说起来,也是我害了杨晟。当初如果不是我让他去联系调查组织,查一些饿鬼墓的事情,他也不会和那个组织联系上。杨晟他始终不明白,疯狂的想法最终得到的只是疯狂的毁灭,从来不会是正道。否则,永生的诱惑,会诱惑整个世界。为什么没有诱惑到整个世界?是因为在高层人士中,清醒的还是大多数,而普通人还是过着普通的生活,不必去烦恼这个问题。”
  我沉默,是啊,就以这个组织的行径,根本就是毁灭式的,不计较任何的后果。如果这样的放任他们,赌上一个世界被他们毁灭去换一个或许有的永生,大多数高层是绝对不愿意看见的。
  没有人能去承担这个罪名!就算这样的永生是肯定的,也很少人敢去承担这样一个罪恶的永生,面对一个荒芜的世界!那不是永生,那是永远的折磨。
  晟哥为什么如此执着?
  “黑岩苗寨有什么?你是知道的,从我发现那个组织开始,我就知道黑岩苗寨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只是没想到来得那么快。”师父咬着烟杆继续对我说道。
  黑岩苗寨那逆天的虫子我当然知道,那可能已经很接近所谓永生的概念了,但是……我想起了那根连接人与虫子的管子,心里就一阵发冷。
  可我也想起了一个更严峻的问题,我忍不住问了出来:“师父,那个组织和我们这一脉有什么关系吗?”
  第七章 艾琳
  我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怀疑,因为从很多细节,我就发现,这个组织的人对我们这一脉很熟悉,荒村的相遇,肖承乾的话,他们不仅对我们熟悉,而且还非常的关注我们。
  面对我的问题,师父咬着旱烟杆沉默了,久久的都不回答我的问题,直到我都快忍不住再问了,师父才说道:“我说了,我原本以为这个组织不存在的,可他们竟然存在,而且有许多我意想不到的人在其中。这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总之是很久以前的往事了,那个时候,你师祖都还很年轻吧。”
  明朝,又是那个神奇的大时代吗?
  我还想多问一些什么,师父却阻止了我的再次提问,他对我说了一句:“不用知道的太多,也是一种避免悲剧的方式。”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看着师父的侧脸,发现他竟然有了几道很深的皱纹,我忽然什么都不敢问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内心开始逃避抗拒一些问题。
  师徒俩就这样沉默了许久,师父才开口对我说了另外一些关于黑岩苗寨的事情,比如说黑岩苗寨的母虫其实有7只,高宁带走的那只,按照我的描述,应该是进化最快的一只。
  而黑岩苗寨的老怪物有整整11个,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快有200岁了吧。
  另外,黑岩苗寨传承了巫术,蛊虫不知道有多少。
  在上一次,我能逃出来,的确是我的幸运,因为在那种情况下,没人想到我会逃走,更没有人想到会有一个高宁和我如此的联系,但关于高宁,师父也觉得是一个谜,另外,他还是一个大麻烦。
  因为他带走了一只不知道进化到什么程度的母虫。
  ※※※
  车子经过几天的行驶,我们终于到了云南昆明,按照月堰苗寨的规矩,我们去寨子之前,是要先去那里的。
  在出发前,师父就和六姐联系过,所以我们一行四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六姐多大的惊奇。
  六姐从来都是一个做事滴水不漏的人,看见我们的到来,很是礼貌的把我们迎进了她的店子,然后微笑着给大家打招呼说是亲戚来了,关了店门。
  当我们终于可以面对面谈话时,我终于忍不住第一个问六姐:“如雪,如雪她还好吗?”
  六姐习惯性的绾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微笑着对我说道:“谢谢关心,如雪的身体恢复的还好。”
  这回答很官方,我总觉得六姐看我的眼神很疏离,难道她也觉得我连累了如雪?
  承心哥扶了扶眼镜,还是那一副温和的笑容,他倒是很直接的对六姐说道:“如雪是个让人着迷的姑娘,我师弟谜她也很正常嘛,六姐,你干嘛对我师弟那么不满?”
  望着承心哥,我心里有些温暖,其实如雪的事情,他也是不满我的!他对如雪,他在回杭州之前,和我深谈过一次,那种感情说不上是喜欢,是爱,但是是深深的欣赏,那种欣赏是不希望有人有一丝一毫伤害如雪的。
  但是却因为我,如雪连本命蛊都毁掉,这让他很不开心。
  可无论如何,他可以不满我,却容不得别人也这样。这就是我们这一脉奇怪的地方,彼此可以不满,甚至互不理睬,但枪口却是坚决的一致对外。
  面对承心哥已经算是比较犀利的话了,六姐脸上依然是那淡定迷人的微笑,她说道:“我哪儿敢不满承一啊?只是你们知道咱们苗女性子烈,感情也来得烈,心里要对一个人有感情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可是,我们苗女哪有你们道家的道统重要,师父如此,徒弟也是如此。与其这样,还招惹来做什么?”
  说完六姐假意伸了一个懒腰,站起来说道:“看我,尽忙着说话了,你们那么远来,还没吃饭吧?我去准备准备。”
  说完,六姐就转身去了后院的小厨房忙碌了,剩下我们师门四人,陈师叔望着师父苦笑,承心哥对着我摇头。
  凌青奶奶和师父的事,他们是知情的,那什么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他们也是知情的,我的手在桌子底下握成了拳头,满心的苦涩。
  倒是师父,一副淡定的样子,又拿了旱烟杆子出来咬着,说道:“在一起不是感情唯一的表达方式,有些感情在不在,深不深,自己的心是唯一的答案。我不会因为不在一起,就少一分关心,少一分牵挂。如果需要的话,命拿去都可以。在一起,重要吗?”
  “或者还是重要的吧,苦了两个人。”陈师叔仿佛很有感触似的。
  承心哥摸着下巴,说道:“换成是我嘛,会在在一起的时候,就把所有的感情用尽,那样就不苦了。”
  陈师叔望着承心哥说了一句:“幼稚。”
  而我没有答话,我知道,师父给了我他的答案,至于我自己的选择,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的心有些微微的憋闷和疼痛,干脆站了起来,直接走到了后院,倚着门框,双手插袋,看着六姐在那里忙碌。
  六姐当然看见了我,她也不招呼我,只是忙着手上的活儿,这对她这种做事滴水不漏的人来说,已经是很出人意料的,明显的表现了。
  而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好像是忘了拿什么东西,六姐要进屋,刚好我又杵在门前,六姐只好没好气的对我说道:“让让路吧,小弟弟。”
  我无奈的笑了一下,看着六姐,侧了一下身子,六姐就头也不回的迈了出去,但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开口对六姐喊道:“六姐,我是真的喜欢如雪,不,我爱她。”
  六姐的身子一顿,然后怒气冲冲的冲了过来,对我说道:“你爱她?你有什么资格说爱她?全世界的男人都可以爱如雪,唯独你们尊贵的,老李一脉就是不能。如雪这样的姑娘,莫说是我们寨子珍贵的蛊女,就算不是,她也不愁找个好男人的,怎么偏偏她和她姑奶奶要遇见你们师徒?”
  我无话可说,只是低下了头。
  六姐却没有走开,而是问我:“你是真的爱如雪?你的选择是不是和你师父不一样?”
  我喉咙发紧,这样的问题我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早在几天前,我心里就有了选择,剩下的只是如雪的选择,但……我还是抬起头来看着六姐说道:“无论什么选择,都不妨碍我爱如雪的。就算快乐一天,也是快乐,不是吗?”
  六姐望着我,忽然叹息了一声,开口想说点什么,终究还是没说的走了。
  快乐一天是快乐,可剩下的很多,很多天是什么?思念吗?我不敢想。
  六姐永远是那么礼貌而周到,让我们师门四人舒舒服服的吃,舒舒服服的休息,只是对于我和师父,她始终不能掩饰她的‘愤怒’,所以显得疏离的多。
  她告诉我们,寨子里来接我们的人很快就会到,让我们安心的在昆明呆几天。
  这几天,慧大爷处理完一些事,也会带着慧根儿来和我们汇合,这倒是说好的。
  可我怎么安心的了?我心里记挂着如雪,恨不得马上就能飞去月堰苗寨,就算知道快乐只是短暂的,相见也许也是短暂,可谁又能拒绝和爱的人快乐和相见的诱惑?
  在我们在这里呆了两天之后,慧大爷带着慧根儿来了,其实他要处理的事情,不过是带着慧根儿去渐渐阔别已久的父母,等到慧根儿暑期完了之后,他还是要送慧根儿回北京去读书的。
  我有一个发现,总觉得慧大爷好像很是珍惜和慧根儿在一起的每一天。
  只是在以后的以后,我才知道,我一直都是发觉得了别人的事,发觉不了自己的事。
  在第四天的时候,寨子里来接我们的人到了,这一次不是饭团组合来了,而是来了另外一个姑娘。
  这个姑娘是一个典型的苗女,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火辣辣的热情,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连眼神都是那么的火热奔放又充满了不羁。
  “我的汉名叫曹艾琳,你们叫我艾琳就好。我是特地来看看陈承一是谁的?”这姑娘一进门就大声的宣布。
  艾琳?一个苗女怎么取一个那么‘洋人’的名字?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而第二个念头就是,她为什么要单独来看看我?
  而六姐已经冲上去,和艾琳热切的拥抱在了一起,没人告诉我为什么?
  还好承心哥对事情有点儿了解,他在我耳边说道:“承一,你完了,这个姑娘是如雪最好的朋友,也是脾气最火爆的朋友!”
  第八章 眼泪
  仿佛是为了验证承心哥的话,艾琳在和六姐结束拥抱以后,就瞪着一双大眼睛,大声地问道:“谁是陈承一?”
  我头皮发麻的站出来,说道:“我是陈承一,你找我有事?”
  “你就是陈承一?”艾琳的秀眉扬起,走上前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就在我被看得全身都不自在的时候,她忽然就笑了,然后对我说道:“我是一个不太讲道理的人,或者说我帮亲不帮理,我在意的人,不管她对不对,如果她受伤了,吃亏了,我就是不要脸子,拼着性命也要帮她的。”
  我讪讪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艾琳。
  可是下一刻,就感觉脸一痒,下意识的就要去摸,承心哥却一把拉住我,说道:“承一,你别动,你摸到你会后悔的。”
  怎么了?我这时才感觉到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在爬,一向不喜欢虫子的我一下子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动都不敢动,只是战战兢兢的问承心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承心哥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才对我说道:“那个蜘蛛,个儿挺大。”
  我操,我一下子愤怒了,果然是脾气最火爆的姑娘,果然是帮亲不帮理,至于一上来就这样吗?
  “这样就怕了?你有什么资格配得上如雪?有什么资格让她差点连命都没有了?重要的是,为什么那么久都不来看她一眼,和你那师父一样吗?是个面对感情就逃避,逃避不了就舍弃的人吗?”艾琳咄咄逼人的说道。
  我原本很火大,面对艾琳的一番质问,却一下子像焉了气的皮球,师父啊师父,你和凌青奶奶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让这个寨子的人都那么针对你?然后我一招惹上了如雪,他们就那么的针对我?
  就连如雪,第一次见我,也是那冷冰冰的样子,对你也颇有微词。
  可师父却唯恐天下不乱,哼了一声,一拍桌子说道:“我们这一脉的男儿,做事内心坦然就对了,不需要谁理解。三娃儿,你怕没有?是我徒弟,就别怕,一巴掌拍死那只虫子。”
  师父说的是我脸上的蜘蛛!我很郁闷,不带这么玩人的,我脸上挂着只鬼,我都敢一巴掌拍死,就是蜘蛛不行,我和这玩意儿是天生的‘宿敌’,它克我。
  说不定就是如月这丫头告诉这个艾琳的。
  “那你拍了试试?”艾琳也毫不示弱,这丫头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