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白秀麒立刻有了动力。他首先让花阴将装着玉桃的丝囊准备好,接着去推了警示牌边上的木门。
就在门被推开的同时,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从门缝里喷了出来,湿热的气息打在人脸上。好像被强迫着按了一块热热的厚毛巾,当然还带着一股难闻的硫磺气味。白秀麒到退了一步,紧接着感觉到花阴猛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很快他也看见了,就在门里面的白雾深处,坐着一个全身上下被烤得焦黑的鬼魂。而温泉就在它脚边地板上的窟窿里头。
“手……手……”花阴指着温泉叫了起来。
翻滚沸腾的泉水中有五六只手在摇晃着。漆黑的表皮迸裂开,露出鲜红色的肌肉,看起来触目惊心。
白秀麒伸手按了按花阴的肩膀:“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花阴咋舌:“你疯了?这里面那么烫!还有那么多水蒸汽,你会被烫熟的!”
“不怕,我有这个呢。”白秀麒笑了笑,取下了今天早上江成路戴在他手上的那串手珠。
☆、第一百二九章 表错情
有别于其他纯装饰性的珠串,这串手珠的制作工艺十分特殊。每一粒五行珠都被固定在一个小巧的金属管上。金属管的两端是两个球形卡扣,与其他的金属管首位相接就可以串起来佩戴。
此刻,白秀麒按照江成路先前的指点,将一枚黑色的五行珠拆解下来,放进口中,同时默念着珠体表面镌刻的口诀。
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当然白秀麒并没有因此而疑神疑鬼。他冲着花阴微微一笑,然后转身步入了氤氲的水汽之中。
温泉的沸腾声在不远处翻滚着,砖石结构的天花板潮湿得成了水帘洞。正常的情况下,弥漫在空气中的高温水蒸汽落在皮肤上会引起严重的灼伤,不过白秀麒此刻却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他尽量减少呼吸的幅度和次数,镇定自若地朝着泉眼走去。那具烧焦的鬼魂还在在原来的位置上,可是目光已经直勾勾地朝着他看了过来。
白秀麒不理他,在泉水边上蹲下来。取出装有玉桃果实的丝囊浸入热泉,又扭头想要找个地方将丝囊给固定住。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丝囊全被温泉中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拽住了。
这似乎是白秀麒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与“鬼”抢东西的感觉。对方的力道非常大,简直有一种要连着他一起拖进沸水里去的架势。情急之中白秀麒另一手抓住了身旁的一张破桌,谁知道腐朽的木腿在被他握紧的瞬间化成了豆腐渣。
他被沸水里的手拖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愈发浓郁的水汽外头传来了花阴紧张的询问声。
“发生什么事了?!”
“别过来!”
将口中的那枚珠子压到舌头底下,白秀麒扭头发出警告。紧接着他又躲过了朝着自己伸过来的两只手,明白绝对不能就这样把丝囊丢下就离开。
这些并不是真实的“鬼魂”,而是残留在死亡地点的怨念和恐惧,先不提它们的存在是否会对实验结果产生影响。这玉桃果实毕竟是仙家遗留下来的法宝,就算只有一小片,落入妖物的嘴巴里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箭在弦上。白秀麒逼迫着自己尽快解决面前的这个矛盾。原路返回然后找江成路来解决问题显然是最轻松的选项,但是说真的,不到万不得已白秀麒不会这么做。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忽然有什么东西隐约地浮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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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分钟。
在门口等得有点着急的花阴。忽然想起了还可以给江成路打电话。可是她才刚刚取出手机,就看见屋子里的茫茫水汽中,终于走出来了一个人影儿。
“你……没事吧?都放好了?”她愣了愣才问道。
“恩,丝囊和颜色指示剂都放了。”白秀麒点点头,顺便吐出舌头底下压着的五行珠串回到手腕上:“晚上或者明天过来看结果。”
“刚才屋子里的那个鬼呢?还有水里的手,不弄掉的话我怕它们会使坏……”
“不用担心。”白秀麒淡定一笑:“都已经清理掉了,现在屋子里头什么也没有。”
“……我不信!”
花阴冒着熏人的热气往里头探了一眼,果然什么都没有看见。她这才愣愣地瞧着白秀麒:“都是你干的?”
“不是我还能有谁?”白秀麒摊手:“不过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究竟怎么回事,总之正在着急的时候,脑海中就蹦出了驱鬼的咒语。照着做了,就变成现在你看到的这样。”
花阴狐疑地看着白秀麒,观察了一会儿也觉得不像是在撒谎,于是她又开始若有所思:“我哥曾经提起过,他说当初帮助你回魂的时候。阿江怎么找你的魂魄都找不到。后来从一把剑里头跳出了一道光,你也就跟着回来了。他们怀疑那道光就是你缺失的魂魄,所以你现在才能够记起很多过去知道的事。”
“所以我的头发也变长了啊。”白秀麒苦恼地挠了挠那一头被水蒸汽熏得湿哒哒的长头发:“无论几魂几魄,我都是我自己。知道得再多,也不会改变我的个性和立场。”
“你倒是一点都不纠结,原来还挺爽快的嘛。”花阴笑了起来:“不过我可真有点好奇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问我。我还想要知道呢。”白秀麒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只知道,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我就认识江成路这个人了。所以你以前说我是小三,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得了得了,那个不讲卫生邋里邋遢、不修边幅大大咧咧的家伙我现在看着就讨厌。”
说到这里,花阴倒是主动朝前面跑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白秀麒:“还不快走,我才不要输给他们两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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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之后,中午十一点三十分,分头行动的两队人重新在旅馆前面的平台上见了面。白秀麒大老远地就看见江成路站在高处,好像一只草原上的狐獴似地翘首等待和他的归来。
“都搞定了?”
“搞定。”白秀麒点点头。又摇晃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这串东西还挺有用的。谢了。”
“光用嘴感谢这怎么行?”江成路凑过来在他的耳边说道:“中饭我又叫了牡蛎,多吃几个。”
白秀麒假装听不懂这句话,一本正经地伸长脖子看着平台上:“花阳怎么样?”
“还不错,除了有点沮丧。”
江成路摇了摇头,表示这些事稍后再说,现在他们必须得先谈谈一些私人的问题。
“几个小时之前,你对我说的,受够了我的过度保护……这句话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