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管修想了想说道,“一旦确认了密函的所在,立刻想办法通知我,千万不要自己单独行动!”
  “嗯,如果有消息我们怎么联络?”子午谨慎地说道。
  管修在子午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子午说道:“好!”
  “切记,如果有消息千万不能单独行动!”管修最后叮嘱道。
  “放心吧!”子午轻松地笑了笑说道。其实管修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个,一方面他唯恐子午只身涉险,折了性命;另一方面也怕倘若自己失败,会打草惊蛇。
  两人将计划商量妥当之后,子午又将窃听器安装回去,以免被武田察觉,之后才趁夜离去。这时管修拉开灯,静静地坐在桌子前面,从时间上来算,恐怕潘俊他们现在已经快要拿到驱虫师家族秘密的关键了,只是这事情越是接近尾声,他越要谨慎,以免出现差池,前功尽弃。现在事态瞬息万变,他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然后寻找机会。
  坐在桌子前面,管修的眉头微微皱着,身上的伤还尚未完全好起来,隐隐的痛感不时从伤口处传来,提醒着他那场发生在道头村金家密室中的爆炸案。初始经历那起爆炸案,似乎觉得一切都顺理成章,然而细想之下,管修不禁皱了皱眉。武田正纯精心策划了那起爆炸案,将自己抓获,却又找出一个理由将自己放掉,听上去这个交易似乎合情合理,但是管修总觉得这里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究竟是哪里呢?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管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一阵凉风从外面吹进来,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天气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燥热。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四季分明,一场雨瞬间将夏天拖进了秋天。管修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伤口依旧隐隐作痛,不仅如此,现在肚子也“咕咕”直叫。他走出住所,在巷子里绕了两圈,走上大路,路上到处是坑坑洼洼的水坑,看来昨晚那场秋雨着实不小,此时的路上已然是车水马龙了。
  管修一面向前走,一面用余光向四周打量着,按照武田的做事方式,他不可能不安排人暗中监视管修,可奇怪的是,这一次武田的举动显然超出了管修的意料,管修打量了一番却始终没有发现尾巴。
  他在街边找了一家拉面馆,走进店里,要了一碗拉面,随便点了几样小菜,然后坐在桌前,目光依旧敏锐地在周围打量着。此时这家拉面馆里人很少,几张桌子边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人,管修环视一周,并未发现异常,这时小二吆喝着从里面端出一碗拉面,小心地放在管修面前。
  管修微微笑着说道:“小二,今天的客人不多啊!”
  那小二憨憨一笑,冲着外面努了努嘴,管修顺着小二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一队巡逻的日本兵正跑步从门前经过,“街上整天有巡逻的,食客自然也少了不少!”
  “呵呵!”管修淡淡笑了笑,然后从一旁拿过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只见一辆马车和一辆黄包车撞在了一起,那黄包车翻倒在地,车夫抱着腿倒在地上“哎哟、哎哟”直叫。那马车上的人极为傲慢,不但不下来施救,反而就坐在马车上,看着黄包车车夫在地上打滚。那黄包车车夫本来也没有大碍,他在地上躺了一会儿,见没有作用,索性站起身来,与那马车上的人吵了起来,三句话没说完,那黄包车车夫竟忽然跳起来,一把将马车上的人拉了下来,接着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他们这一闹,周围很多看热闹的人都围了上来,这屋子内吃饭的人也都伸头向窗外望去。只见那两个人双双将对方拉倒,此时都已经灰头土脸,黄包车车夫的脸上和鼻子上都流出了血。这时从看热闹的人中走出来一个人,将两个人扶起来,当中调停。那马车上的人也受了伤,他擦了擦嘴角,从口袋中掏出一块银元递给黄包车车夫,然后上了车,扬长而去,而那黄包车车夫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拉着车子离开了。
  这时那店小二又从后厨走了出来,他一面吆喝着一面撩开帘子,却见管修的桌子上放着几张票子,食客却没了踪迹。小二拿起钱疑惑地问道:“这……这位客官呢?”
  第十章 锁深牢,兄弟双葬身
  屋子里的几个食客相互对视了一眼,脸色阴沉,也相继留下钱离开了面馆。
  管修一面快步在面馆后面的小巷子里向前走,一面不时回头张望,他的手心紧紧握着一张纸条,这张纸条是被人揉进面团内,然后放进管修的碗里的。管修将那纸条轻轻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从面馆后门速离。就在这时,管修的耳边传来了那阵嘈杂的吵闹声。
  他沿着那巷子径直向前,快要走到巷口的时候,一辆黄包车从巷子的一侧走了出来,管修快步上了黄包车,然后将车帘放下。车夫立刻拉着车,小跑着离开了巷子。管修坐在黄包车里向外望着,只见此时几个穿着便装的人神色紧张地在街上四处寻找着什么。
  黄包车在大街上转了几圈,然后转向一条偏僻的巷子才停下。管修下了车,他认识这条巷子,这是裕通当后门所在的巷子。黄包车将管修放下,没有停留,向另外一个方向跑去,管修则迈开步子向裕通当的后门走去。
  他在裕通当后门前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人跟来,才轻轻在门上叩击了两下,不一会儿,内中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后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当铺里面的人见到管修之后,立刻将门开大,管修闪身进来,那人又伸出头向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这才关上门。那人关上门之后,扭过头上下打量着管修,然后惊喜地说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说话的人正是裕通当的老板佟虎。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管修谨慎地说道。
  佟虎刚刚也是因为太高兴了,这时才反应过来,即刻带着管修向后堂走去。这裕通当的后堂虽然与前面只有一个院子之隔,但是佟虎严令不准任何人踏入后堂,因此非常安全。佟虎将管修引入后堂之后,未等佟虎开口,管修便将那张纸条拿出来递给佟虎说道:“刚刚街上的混乱是你安排的?”
  “嗯!”佟虎点了点头说道,“我见一直有日本人跟踪你,所以想出这个办法,将他们引开,让你逃出来!”
  “哦!”管修微微地点了点头,“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出来的?”
  “昨晚师父将我叫去,让我暗中监视武田正纯的动向,我便立刻开始跟踪武田,谁知却看到他的车向剑道馆驶去,没多久你便出来了,我怕你后面有人跟踪,所以今天才想办法和你见面!”
  “你是怎么出来的?”佟虎接着问道。
  “说来话长,师父现在何处?”管修急着想向潘昌远汇报自己的经历。
  “还在关帝庙里!”佟虎接着说道。
  管修思忖着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过了片刻他停住脚步说道:“你这里安全吗?”
  “绝对安全!”佟虎拍着胸脯说道。
  “好,那你现在去一趟关帝庙,把师父接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管修长出一口气说道。
  “嗯,我现在就去,你暂时在这里等一下!”佟虎说完便推开门向外走去。
  此时屋子内只剩下管修一个人了,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点上一根烟,一面吸着烟,一面理顺着几天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这时后门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嘈杂声,管修警觉地站起身来,然后快步走上二楼,从二楼的窗口小心地向外望去,只见一辆马车正停在距离裕通当后门不远处,马车的帘子垂着,根本看不见里面的状况,几个人急匆匆地上了车,然后匆忙地赶着车离开了巷口。
  管修见那马车离去,这才放下心来。现在是一个非常敏感的时期,他也觉得自己神经有些过敏,不过多年在特高科的卧底生涯让他养成了一种谨慎的习惯,不允许中间生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他从二楼缓步走下来,靠在椅子上,静静等待着师父潘昌远的到来。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管修的耳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他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与此同时眼前的门被缓缓推开了,佟虎引着潘昌远出现在了门口。
  管修见到潘昌远,立刻迎了上去。师徒二人虽然只分别了几天,但管修却是死里逃生,因此两个人情绪都颇为激动。潘昌远紧紧地抓着管修的肩膀,激动得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两个人相视不语,过了片刻三人落座之后,管修将自己离开关帝庙之后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潘昌远。
  只见潘昌远攒眉蹙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角。
  “事情就是这样,我想武田正纯应该会在近期联系我!”管修讲完之后望着潘昌远,希望他能拿个主意出来,而潘昌远听完管修的话,一时间也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潘昌远站起身,说道:“为今之计,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不如这样!”
  潘昌远将管修和佟虎叫到身边低声说了几句,管修脸色大变说道:“这怎么行?如果这是一个陷阱怎么办?”
  “即便是一个陷阱,我们也只能闯一闯了!”潘昌远双手背在后面,在屋子中踱了几步,说道,“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吧!”
  管修还想要争辩,但当他看到潘昌远大义凛然的神情之后,还是放弃了。
  潘昌远淡淡地笑了笑然后说道:“佟虎,你先出去,我有些事情要和管修说!”
  佟虎应了一声,走出房间,随手将门重重关上。
  此时房间内只剩下潘昌远与管修两个人,潘昌远望了管修一眼,略显犹豫地说道:“管修,如果这次是武田正纯的计划的话,我想恐怕是凶多吉少,万一我有什么不测,你要将我接下来的话告诉潘俊!”
  “师父,还是让我去!”管修极力劝阻着,潘昌远轻轻地摆了摆手,说道:“不要再争了,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就可以了,这是天惩最高的机密!”
  “天惩最高的机密?”管修不解地望着潘昌远。
  潘昌远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么多年,天惩一直在布置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关系到所有驱虫师的命运!”
  “关系所有驱虫师的命运?”管修不解地皱着眉。
  “嗯,这件事要从天水城的那场瘟疫讲起!”潘昌远淡淡地说道。
  管修从裕通当走出来的时候,天色渐晚,此时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潘昌远告诉自己的那个关于“天惩”的计划,简直耸人听闻,直到此时管修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局,而驱虫师家族就是这局中人。
  回到住所,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管修没有开灯,静静地坐在屋子里,他现在只希望子午能够尽快确定武田将那份密函藏在何处,越快越好。
  而此时子午的身体正紧紧贴在剑道馆房檐之上,双手牢牢扣住神农的细丝,然后身体倒立,缓缓将身子向下放,随后将头贴在窗子旁边。这间屋子是武田正纯在剑道馆中的办公室,屋子里布置得井井有条,一张办公桌,桌子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文件柜,此时武田正纯正伏在办公桌上双眼紧盯着手中的文件。
  子午屏气凝神,一面观察着武田正纯的举动,一面警觉地环视四周,这剑道馆的戒备十分森严,倘若不是他之前学过土系驱虫师的驱虫术,根本不可能进来。但是他发现每隔十分钟,便会有五人组成的小队,在剑道馆周围巡逻一圈,从那些人的步法来看,应该都是经受过专门训练的军人。如果被他们发现,恐怕会立时毙命。
  武田正纯对窗外的偷窥者毫无察觉,依旧埋头在桌案上紧张地忙碌着,时不时拿起一旁的茶喝两口。现在武田正纯虽然已经取代了松井尚元,而且搬进了松井尚元的办公室,但是子午发现武田几乎不在办公室内办公,他将所有的工作都转移到这个秘密的剑道馆内。武田忙碌了一会儿,然后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双眼微闭,轻轻地揉着太阳穴,休息片刻后,合上了桌子上的文件,站起身,打开后面的档案柜,将文件小心地放进档案柜中。此时子午敏锐地发现,在那档案柜中还有一个小小的保险箱,武田极有可能将那些绝密的信函藏在档案柜中。
  正在此时,子午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十分有力,而且正是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应该是巡逻的日本兵。子午连忙抓住神农的细丝,双肘用力,支撑着身体向后退,谁知房檐上的瓦片因为年久早已经酥软,他稍一用力,一块瓦片发出轻微的“咔嚓”声,随后碎裂成两半,从房檐凸出来的一边快速向下滑。子午双手用力扣着神农细丝,勉强支撑身体,根本不可能腾出手来接住那片瓦,如果那片瓦掉落在地上的话,自己立刻便会被发现。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子午连忙将脖子缩了回去,那滑落的瓦片不偏不倚正好夹在子午的喉咙处。不过,其中一个极小的碎片还是从房檐滑落,随着一声轻微的撞击声,碎片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武田正纯十分警觉,立刻停住手上的动作,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窗前,他看了看地上的碎片,然后立刻抬起头向上望去,此时子午已经快速缩了回去,正紧紧贴在屋顶上,大气也不敢喘。子午心里紧张至极,如果武田现在派人上来的话,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就在这时,武田正纯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武田犹豫了一下,走到电话前面,却并不急于将电话接起,而是静静地等待着,那电话响了三声之后,便停歇了。武田微微点了点头,即刻锁上文件柜,关好窗子,然后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屋子里的灯暗了下去,贴在房顶上的子午这才长出一口气,刚刚的那一刻子午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不过,现在子午可以确定,武田正纯一定是将那些重要的机密文件藏在了剑道馆。但是如果现在潜入里面将其偷出的话,恐怕不但自己有去无回,还会像管修所说,打草惊蛇。他今晚的目的已经达成,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这个消息告诉管修,然后再商量如何取得密函。子午又在房顶上趴了片刻,等体力恢复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摸着房顶爬向一旁早已用神农挖好的秘道,土遁离开了剑道馆。
  武田正纯离开剑道馆,并未坐车,而是步行向东交民巷的方向走去。夜晚的北平城街上人并不多,武田正纯在一家赌坊的门口叫了一辆黄包车,坐上黄包车直接向东交民巷的方向而来。在一个巷口,武田正纯下了车,掏出几张票子递给车夫,然后自顾自地向巷子深处走去。东交民巷错综复杂,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武田正纯在这迷宫般的巷子内来回走了几圈之后,在其中的一个四合院前面停了下来。
  他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然后有节奏地叩了叩门。片刻之后,内中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一阵“吱呀”声后,那扇门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一只眼睛从门缝中向外张望,当他看到武田正纯的时候,急忙将门打开,十分恭敬地说道:“您来了!”
  武田正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迈步走了进去。武田正纯进门之后,那人连忙将门锁好,走到武田正纯前面引路,武田正纯缓步跟在后面,一面走,一面问道:“她还好吗?”
  “嗯,她知道您要来,一直在等着您!”男人一边小声地说着,一边引着武田正纯向内中走去。从外面看,这里只是一个四合院,但却内有乾坤,这四合院套着两个小院落,每一个院落都有一道月亮门,在门前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
  当武田正纯来到第二道月亮门的时候,月亮门前面的日本兵忽然伸手拦住了他,武田正纯站在门口对那日本兵说了两句,日本兵眉头皱了皱,然后点了点头,向内中小跑而去。武田正纯掐着手,站在门前耐心地等候着。不一会儿,那日本兵从内中跑出来,然后站在武田正纯面前说道:“どうぞ(请进)!”
  武田正纯点了点头,然后迈开步子走了进去。走进院子,内中的警备更加森严,在那围墙边,三步便有一个荷枪实弹的日本人,他们见武田正纯走进来,机敏地回过头,目光犀利地在武田正纯身上游走。此时月亮门里面的屋子里亮着灯,昏黄的灯光让人有种温暖的感觉。当武田正纯来到门口的时候,站在门口的警卫立刻上来,准备对武田正纯进行搜身,谁知内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不用了,让他进来吧!”
  那两个日本人闻言,立刻退到了两旁,武田正纯微微笑了笑,然后伸手轻轻推开门。门刚一推开,只觉得一股淡淡的幽香冲进了鼻孔,这是女人专用的香水,清香扑鼻,而眼前的房间也布置得颇有韵味。
  一张红木方桌,楠木雕花大床,青铜镜子,一道梨木雕凤的屏风,在屋子的墙上挂着一幅字,上面写着“无为”二字,这笔迹非常熟悉,很像是出自潘俊之手。武田正纯走进房间,随手关上房门,这时一个女子穿着一身军装缓缓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脸上带着淡淡的令人难以捉摸的微笑,对武田正纯说道:“武田君好久不见!”
  武田正纯微微笑了笑,说道:“云子小姐!”
  “事情办得怎么样?”眼前的女子神态自若地说道。
  “我已经将管修放出去了!”武田正纯站在云子身旁低声说道,“不过,我与管修同窗多年,非常了解他,这个人十分聪明,而且做事谨慎,他这一次会按照我们计划的做吗?”
  “呵呵!”女子笑了笑坐在红木圆桌前淡淡地说道,“武田君,你了解赌徒吗?”
  “赌徒?”武田不明白女子的意思,疑惑地望着她说道。
  “每一个赌徒在最开始赌博的时候,都会有一个最基本的原则和底线,他们都会告诉自己,我的头脑是清醒的。”女子望着眼前的烛火说道,“可是他们之所以能保持那种清醒,是因为筹码还不够大,不足以引起他们的兴趣。一旦我们加码,筹码足够让他动心,那么不管多么清醒的人,也会不惜身家性命地赌一把!”
  武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而管修和他背后的人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除掉潘颖轩!”女子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说现在我们将潘颖轩抛出去,他们会不上钩吗?”
  “嗯,确实如此!”武田正纯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我们真的要舍弃潘颖轩吗?”
  “现在留着他已经没有意义了!”女子冷漠地说道,“这些年潘颖轩虽然表面上是与帝国合作,实际上却只是借助帝国的力量,帮他铲除异己,一旦他得到了驱虫师家族的最终秘密,会立刻和我们反戈相向,这样的人还是趁早铲除为好!”
  “可是现在杀死潘颖轩的话,我们如何能得到潘俊手中的东西呢?”武田正纯追问道。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办法。你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除掉潘颖轩,还有就是找到东野惠子!”女子凝眉望着眼前的蜡烛说道,“还有一点,以后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暂时就不要到我这里来了!”
  “好的!”武田正纯说完辞别了女子。走出四合院,武田正纯为了防止有人跟踪,又在街上绕了几圈才回到了剑道馆。
  坐在剑道馆的办公室中,武田正纯手中盘着松井尚元那副上好的狮子头核桃,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他决定明天行动。想到这里武田站起身,将双手背在身后走到窗前,双目凝视着外面,此时窗外繁星似锦,浅浅的银河显得格外清晰。
  当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管修刚刚推开门,就看见门口放着一个盒子。管修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将那盒子拿起来,然后回到房间中,将盒子打开,内中是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行字:今晚子时,有车会接你进入炮局监狱。
  这张纸条很明显是武田正纯发来的信号,管修看完那张字条,立刻离开了家。他在街上转了几圈,这一次他比之前要警觉得多,很快他发现在他身后确实一直有人尾随。他佯装在街上闲逛,从裕通当门口走过,这时佟虎正站在裕通当的门前。管修淡淡地笑了笑,然后将一个纸条放在了巷子转角处的砖缝中,随后快步离开。
  佟虎见尾随着管修的人已经被他调开,这才泰然自若地走出门,迈着四方步走到巷口,从砖缝中取出字条,紧紧地捏在掌心,然后在街上闲逛了一圈,直到确定没有人跟踪,才若无其事地回到典当行。
  进入典当行,佟虎在前堂吩咐了一下,然后快步向后堂走去。潘昌远因为一直在等待管修的消息,所以并未回到关帝庙,见佟虎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走进来,他连忙站起来迎了上去。佟虎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好,然后将手心中的纸条递给潘昌远。
  潘昌远望着佟虎手中的字条,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如果一切都不可避免的话,不如来得早一点。
  “佟虎,收拾东西,成败就在今晚!”潘昌远一字一句地说道。
  管修送完那字条之后并未停留,而是继续带着几个尾随自己的日本人在街上兜圈子。对于北平城,他比那些日本人要了解得多,他在那多如牛毛的小巷子里兜兜绕绕了几圈之后,来到了琉璃厂,琉璃厂人头攒动,人员混杂,管修在人群中快速穿行,然后钻进了一家古玩店。他在古玩店内逛了一圈,直到确定那些跟踪自己的尾巴被甩掉之后,才从古玩店里走出来,径直向大栅栏西南的樱桃斜街走去。这樱桃斜街的两边完全是两个世界,一边是琉璃厂,而另外一边则是京城著名的八大胡同。
  管修想也不想地快步走进百顺胡同,只见不远处一家青楼上写着“胭脂阁”三个字,他走进去立足未稳,一个“茶壶”已经迎了上来。未等那“茶壶”说话,管修便抢在前面说道:“清音阁的客人到了吗?”
  那“茶壶”一愣,然后连忙笑着说道:“客人已经来了,您里面请!”
  说罢引着管修上了二楼,这二楼的每一间房间都有一个极为风雅的名字,“明月阁”“听水阁”等等,内中不时传来丝竹声,还有女子莺燕之声。“茶壶”引着管修来到“清音阁”前,管修从口袋中摸出两块银元递给“茶壶”说道:“我不希望有人来打扰我们!”
  “好嘞!”“茶壶”笑着将两块银元揣在怀里,然后吆喝着向楼下走去。管修站在“清音阁”门前谨慎地左右打量了一番,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屋内正坐着一个人,便是子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