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毅森的倔强还是第一次这么严重,公孙锦也劝不住他,只好答应他再留一天。那边已经安排好人手的梁村长,颠儿颠儿地跑过来,他脸上都是黑灰,几乎看不清容貌,赵航一回头吓得嗷一嗓子,险些吼出三字国骂。
  梁村长没注意到赵航的态度,对他们说:“你们先到我家休息吧。公孙同志,您看这事还用不用请乡里的公安同志来看看?”
  公孙锦看上去疲惫之极,他摇摇头说:“不用了,这个季节很干燥,失了火也是常事。先休息吧,我同事还在发烧。”
  就这样,梁村长带着他们回到自己的家,安排在一间小屋子里休息,送了热水和药,本想说点表示歉意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站在门口搓着手,尴尬得很。公孙锦实在没精力跟他说话,请他也早些休息,梁村长这才回去。
  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洛毅森的困劲也上来了。他下了炕,要去院子里的厕所,赵航迷迷糊糊地想要陪着,他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上个厕所也要人陪,是很丢脸的一件事,不等赵航起身,就一个人走了出去。
  大约过了三五分钟,洛毅森慢吞吞地回到屋内。在梁村长给准备的衣物里又抽出一件长袖的穿上,还没等回身,就听公孙锦说:“你也有了?”
  被吓了一跳的洛毅森顿时面色苍白,他都没敢回头,更不敢点头。他听见公孙锦的一声叹息,听见他下了炕走到身边。
  “毅森,给我看看。”公孙锦低声说道。
  洛毅森不想,但难以抗拒公孙锦温柔的声音,只好把裤腿撸起来。说:“昨晚睡前还没有,刚才上厕所的时候才发现。溃疡面已经有三四处了。”
  公孙锦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洛毅森腿上的溃疡面,忧心忡忡地说:“明天回去,不准再跟我争辩!”
  “公孙。”洛毅森生怕吵醒了刚刚睡着的两个人,拉着他出了门,才说,“不差一天,你都答应我了。真的,我保证一天就能找到证据。”
  不等公孙锦反驳,洛毅森嘿嘿一笑:“就这样吧,你也别琢磨了。”说完,就扯开话题,推着公孙锦往里屋走。公孙锦也没再反对,回了屋上了炕,两个人各自怀着心事休息。
  结果,洛毅森的这一天就是昏昏沉沉的一直在发烧,赵航觉得情况不妙,让公孙锦赶紧叫车把洛毅森送到医院去。没想到,公孙锦竟然说:“我既然已经答应他多留一天,就要守信。放心吧,他死不了。”
  赵航不明白为什么公孙锦不顾洛毅森的安危却死守着一个承诺,但蓝景阳似乎明白了什么,拉着赵航去勘察火灾现场,留下公孙锦照顾洛毅森。
  烧得浑身无力,只觉得口干舌燥。不知道是谁把自己扶了起来,口里一阵清凉,他饥渴地吞咽着送到嘴边的水,喝得急了,咳嗽起来。公孙锦把水碗放下,轻轻唤着:“毅森,好点没有?”
  洛毅森睁开了眼睛,视线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清公孙锦的脸。他勉强地笑了笑:“死不了。景阳和赵航呢?”
  “还在勘察火灾现场。对了,告诉你件事,昨晚你在那边睡下之后,赵航好像看见朱凯在院子外面晃动,但那时候景阳可以证明朱凯就在家里。”
  洛毅森正要说说自己的看法,公孙锦的电话响了。他苦笑道:“这是第五个电话了,不是小安就是苏洁,因为跟你的一天之约她们几乎要吃了我。”
  在洛毅森倍感温暖的时候,公孙锦已经接听了电话。对方是蒋兵,他带来了新的消息。根据他的调查和推测,也根据苏洁东奔西走的调查,两年前同时死亡的四个人没有尸体。
  “什么叫‘没有尸体’?”公孙锦打开扩音功能,不是很理解地回问。
  “这么说吧。”蒋兵不急不躁地说,“现在都是火化,骨灰会存放在殡仪馆或者是墓地,但是那四家人两年来从没去过这两种地方。我也让苏洁调查过,殡仪馆也好,墓地也好,都没这四个人,我甚至让小安去他们的老家查过,也没这四个人的墓。这四个人的尸体哪去了?总不能搁在家里摆着吧。”
  洛毅森的脑海里浮现出老瞎婆被夹在树上的尸体,忽又被昨晚的梦境取代。在公孙锦挂断电话的时候,他说:“咱俩也去看看火灾现场吧。”
  “也好。”
  就这样,公孙锦和走路还有些摇晃的洛毅森赶到了火灾现场,刚到了地方,公孙锦就让赵航和蓝景阳去新村址探访那四个家庭,询问死者的尸体去向。
  蓝景阳有些担心洛毅森,并说明天一早尽快赶回来。赵航也叮嘱了几句,让他们千万别轻举妄动,有什么事也等他和蓝景阳回来再说。
  有公孙锦这个妖人在应该不会鲁莽行事吧,洛毅森笑呵呵地跟两个婆妈男告别,转回身对公孙锦说:“咱俩来个迂回包抄吧。”
  一个从东往西,一个从西往东勘察火灾现场。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洛毅森累得坐在废木板上喘粗气。
  真是病来如山倒啊,不过就是发烧而已,这么一会就没力气了。他接过公孙锦递来的水瓶喝了几口润喉,再看看将晚的天色,才察觉到自己真的睡了很久。他说:“公孙,我估计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是,咱还得去找个人问问。”
  “谁?”
  洛毅森没吭声,撑着膝盖起身,顺着小路的方向瞥过去,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闪而过。他勾起嘴角笑笑,心说:就等你来了。
  找到在附近嗑瓜子看热闹的村妇,打听到小虎子家怎么走,公孙锦才知道洛毅森要找的人是谁。也许,小虎子能告诉他们很多事,最不济的,也能发现新的线索。
  两个人带着希望敲响了小虎子的大门,得到的回应,却是虎子妈说儿子打从昨晚救火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也许是出于刑警的直觉,洛毅森担心小虎子再也回不来了。
  公孙锦的态度很明确,当务之急必须找到小虎子。走遍了所有的人家,没人看到小虎子在离开火灾现场后去了哪里,最后一个见过小虎子的人竟是小煤球葛刚。
  葛刚说,他帮着爷爷收拾了一点还能用的木片拿回家当柴火,所以走得比较晚。那时候,虎子哥还在附近晃悠,也看不出来他是在干啥。后来,好像有人叫了他几声,他就朝着村东头跑了。那个叫他的人是谁,葛刚不知道,只能分辨出是个男人。
  村东头?那不是通往山上的方向么?洛毅森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的十点二十分了。现在上山肯定不明智,但是小虎子极有可能还在山上。他跟公孙锦商量了一下,跟葛喜旺借了手电和手套,还有两把铁锨赶着上山去。
  第七章 背水一战
  这还是第一次在晚上上山,在白天都不好走的山路坑洼不平,手里的电筒并不能照出一条清晰的路线,能见度只有一米左右的状态下,他们前进的速度很慢。山上的风又冷又硬,没多一会,洛毅森的体力支持不住,几乎是靠在公孙锦的身上在前行。
  “不能停下。”在公孙锦劝他休息一会的时候,洛毅森坚持,“抓紧时间吧。”
  一脚深一脚浅地在路况不明的小路上前行,山风犹如刀刃一般刮在脸上,洛毅森觉得体温越来越高,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他的心只有一个念头——小虎子,千万别死。
  白天需要一个半小时的上山路程,他们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看到古枫树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在这令人肃然起敬的古树跟前,洛毅森第一次感觉到冲天的怨气扑面而来。
  他自认是个无神论者,但看过一些超自然现象后,也不得不重新调整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但他始终认为,不管是什么,都没有权利去剥夺他人生存的权利。
  “挖。”他肯定地说,“他们都在下面。”
  “他们?”
  “对,朱凯的妻子还有两年前那四个人。如果我的推论是正确的,他们都在枫树下面。”
  “那小虎子呢?”
  洛毅森只是摇摇头,没吭声。抡起手臂开始挖掘。
  公孙锦知道是拦不住虚弱的洛毅森了,只好跟他一起挖起来。两个人挥汗如雨,沿着枫树转圈地挖,一边挖,洛毅森一边说出自己的猜测。
  “蒋兵说这里应该是古时候的祭坛,最主要的祭祀是阴灵。”
  “死者的灵魂?”公孙锦问道。
  “不是。其实大多人都误会了古时候祭祀阴灵真正的意义。事实上,‘阴灵’指的是月亮。月者,阴之精;还有书说‘日以阴德;月以阴灵’。在明朝不会在古墓上面搭建什么祭坛,这在风水上是很忌讳的事。你想想,你在人家屋顶上又盖个建筑物,那不是让人家万年不得翻身么。所以,这个祭坛下面不是什么古墓,很可能是个衣冠冢,真正的墓和尸骨不会在下面。大凡有能力建造衣冠冢的都不是小人物,而且,衣冠冢会有很多陪葬品。”
  公孙锦手中的铁锨停了下来,耸起肩头抹掉脸上的汗水,抽空问他:“这些跟案子会有什么具体的关系吗?”
  洛毅森勉强一笑,说:“明朝那时候也有活人祭祀,朱棣你知道吧,他设计弄死了驸马,翻脸就把执行这事的两员大将杀了,活祭。在明朝这事时有发生,嘉靖年间进士王抒,被奸臣严嵩杀害,后来严嵩他儿子严世蕃获罪被斩首,王抒他儿子王世贞花钱买通行刑的刽子手,砍下严世蕃的一条腿带回家,煮熟后用来祭奠父亲。”说到这里,他喘了几口气,长吁一声,说,“这还不算完,祭祀完他老子后,王世贞还跟一个兄弟喝上酒了,下酒菜就是严世蕃那条腿肉。”
  看到公孙锦想吐又拼命忍着的样子,洛毅森笑了,接着说:“综合以上的情况总结一下,咱俩脚下有个衣冠冢,估计是明朝时期邪教的产物。上面这个祭坛是用来祭祀不知道埋在哪的真正墓主,其方法就是献给月亮的活人祭祀。啊,不是说活着埋下去什么的,明朝那时候的活祭是要在墓前或者祭坛前杀了祭品,再埋进去。”
  所以,两年前那四个人的尸体还有朱凯妻子的尸体,都是被当做祭品埋在了古树下面。公孙锦得到了洛毅森的分析结果,不由得冒了一身的冷汗。
  他意识到了非常严重的真相,但不等多问什么,忽听从一旁传来一声怒吼:“你们在干什么!?马上滚,快滚!”
  是朱凯!
  洛毅森虚弱的身子只能用铁锨来支撑着,他低着头看了看已经露出的森森白骨,又转回身看着表情愤怒的朱凯。
  朱凯手里只拿了一把手电。看样子,他不是有备而来。洛毅森无力地笑笑,说:“朱凯,真是难为你了,居然能忍到现在。”
  很明显,朱凯没心情跟洛毅森打哈哈,他在地上捡起一块比拳头大的石头,用手电照着洛毅森,威胁:“滚,马上滚,要不我杀了你们!”
  “就你?”洛毅森不屑地哼笑一声,“别说我瞧不起你,你要真有杀人的本事,两年前干吗去了?早在王兰被埋下去的时候你干吗去了?”
  一旁终于接受了现实的公孙锦沉痛地哀叹一声,说:“这是真相吗?”
  “对,这就是事实。”洛毅森忽然扔掉了手里的铁锨,毫无防备地走向朱凯。他的身体还很虚弱,走路的时候摇摇晃晃。但脚步却是坚定而不迟疑的。他面对激动的朱凯,说:“你到底要糊涂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深爱的人都死了,你也没有活下去的意思了?我觉得你这人真挺操蛋的,老爷们活不下去那就去死啊,半死不活的算什么?守着亲人的尸体过一辈子?那你还不如把自己也埋在这里!”
  “闭嘴!”朱凯怒吼了一声,大力地把石头打在洛毅森的肩膀上。后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上前。他越是接近朱凯,朱凯就会下意识地向后退一步,直到无路可退。洛毅森才笑道,“不敢走了是吧,后面就是我跟小虎子差点被活埋的地方,你早知道,是吧?”
  朱凯的神色慌张,眼中是恨不得掐死洛毅森的决绝。这时候,公孙锦很随便地把铁锨反握在手里,走到洛毅森身边,对朱凯说:“跟我们走吧,这时候你唯一的出路。”
  洛毅森也伸出手:“跟我们走,我们可以保证解决一切。给你一个新的开始。”
  “不!”朱凯咬着牙愤愤地说,“我没啥机会了,我哪也去不了。你们……”
  “朱凯!”洛毅森低喝一声,“你就不想想以后?你才多大年纪,还不到三十五岁!你打算这辈子都这样了?不死不活的,不清不楚的,你这样是对得起王兰还是对得起朱小妹?我就不信,王兰在临死的时候说的不是让你好好活着!”
  倏然时间,他想起了妻子临终的嘱托:“走吧,别在这了,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呜咽声被山风吹向了四面八方,好像整个大山都在陪着他哀哭悲怀。洛毅森觉得有门儿,赶紧跟公孙锦递了一个眼神,准备趁热打铁一口气说服朱凯!
  若是说到口才,洛毅森是肯定说不过公孙锦的,可奇怪的是公孙锦忽然拉着他一把扯到身后,又对朱凯大声喊道:“快过来,傻看什么?现在我们三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快过来!”
  洛毅森因为高烧不止所以对周围的敏感度也下降了,等他察觉到公孙锦的紧张时才发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周围的树林中隐藏了很多人。
  随着公孙锦也把朱凯抓到身边,那些人犹如鬼魅一般的走了出来,其中有葛喜旺,还有七八个膀大腰圆的妇女,他们以梁村长为首,个个手持凶器。
  洛毅森苦笑一声:“这就是真相。凶手是整个村子里的人。”
  一向憨厚的梁村长早已不是原来的模样,他阴沉着脸,指挥着四十多个人将三人团团围住。走到队伍前面的梁村长冷冷地问:“我倒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回到火灾现场的时候就知道了。”洛毅森和公孙锦把朱凯夹在中间,他对梁村长说,“那场大火烧的太奇怪,围绕着房子和院子的起火点我有仔细数过,一共是十六处。假设是朱凯故意纵火,那么时间上就不对。我的同事在前一晚十一点半离开他家,他最多只能在十二点出门跑到我们的院子周围布置起火点。十六个地方,我敢保证足够他忙活一个多小时的。但是,起火时间是在凌晨零点三十分到一点之间,他没有作案时间。不仅如此,当大火烧起来之后,前来救火的人也太快太有组织性,连一个小孩子都能有条不紊的帮忙救火,就像早早准备好了一样。所以,综合这些情况亦分析,就能判断出,纵火的凶手不是一个两个那么少,而是至少有七八个人才能做到。这么多的人做了手脚,其他村民会没有察觉?你这个村长会没有察觉?”
  不等梁村长讽刺几句,公孙锦先开口了,他说:“在老瞎婆死的时候,我们已经开始怀疑你。”
  闻言,梁村长一怔,说:“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公孙锦笑道,“老瞎婆身上的刀口很多,看伤口的形状、深浅就能判断出凶手不止一个人。”
  不等梁村长反驳,洛毅森一瞪眼:“你早知道为什么不跟我说?”
  公孙锦耸耸肩,道:“不能说。我们时时刻刻都被梁村长安排的人监视。起初,我还以为凶手是朱凯和梁村长,监视我们的人是朱凯。”
  好吧,公孙锦的思维快了他一步。他是在发现门上那个脚印的时候才怀疑了梁村长。
  所以,当洛毅森明白火灾的真相之后,一切诡异的事件都迎刃而解。从一开始,朱凯就没有任何特殊能力,可以同时间出现在两个地方。葛喜旺和拖拉机户都是受了村长的指使,编造了两个不同版本的故事说给他们听。让他们误以为朱凯有某种神力。也许,村长这种用意是想吓走他们,却不知道一科的人遇到过更加诡异的案件。不但没有被吓跑,反而继续深究了下去。
  就在朱小妹死亡的第一天晚上,洛毅森问了有关枫鬼的事。当时,朱凯身边还有个村民,他的神情古怪,他们的谈话也被朱凯打断。那时候,洛毅森还以为是朱凯有问题,紧跟着,第二天一早老瞎婆被杀,尸体被移动到了枫树上。
  事实上,小虎子的确不知情,村长等人只是从后院进入老瞎婆家里杀了她。锁门的时候,村长特意在后门留了个后手,趁着小虎子不注意,偷走了老瞎婆的尸体。这一点,直到最后洛毅森才明白。
  老瞎婆不知道村长等人的阴谋,说出了关于枫鬼的传说。那个当夜留在朱凯身边的村民立刻告诉梁村长,老瞎婆已经说漏了枫鬼的事。为了给他们这些碍事的警察一点恐怖感,也为了堵住老瞎婆的嘴,梁村长等人杀了她,并把她的尸体转移到枫树上,来个将计就计的恐吓战术。
  他们错在不该杀了老瞎婆,让他注意到朱凯以外的人。
  一系列的真相已经浮出了水面,但并没有改变任何现状。梁村长一伙人还是对他们虎视眈眈,似乎准备一起扑上去,结果了他们三个碍事的家伙。洛毅森也在心里打鼓,不知道能拖延到什么时候,不知道蓝景阳和赵航能不能及时赶到。
  这时候,公孙锦反倒淡定了下来。他看了眼眼睛都瞪红的朱凯,问道:“两年前到底怎么回事?事到如今,你也该说了吧。”
  两年前……
  作为村子的一员,他偶尔从老一辈人口中得知,在他们的脚下有一座明朝时期的墓,具体是谁的已经无从考证,只知道,他们这个村长最早是守护陵墓的兵将建起的,也就是,守陵人。
  随着年代交替,岁月变更,守陵人真正的血脉已经不复存在,有的只是下面阴森的古墓和传说中的财宝。有一天,梁村长把朱凯和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召集在一起,说了要下去盗取财宝的决定。当时,他们才知道自己是守陵人的后代,或者说误以为自己是守陵人的后代。
  梁村长说,他们守着这个墓已经好几百年,为什么不能拿一点宝贝换钱用用?在金钱的利诱下,当晚朱凯等人凿开了一个盗洞,也就是洛毅森掉下去险些被活埋的那个地洞。
  盗取财宝的那一夜,他们美梦成真了,却在第二天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当晚下墓的人中有四个人离奇死亡。那时候,村子里还有个活得最久的老头,他说梁村长等人的举动触怒了墓主,要以活祭来息灭墓主的愤怒。当下,梁村长做主,把领回来的四具尸体埋在了枫树下面,又多分了些钱给那四个家庭,打发了他们离开。
  本以为,这些事情到此为止了,但是人的贪婪却是遏制不住的。梁村长再一次窥伺起那些财宝。但他没有活祭可以奉献,想来想去,就盯上了重病的王兰。
  讲到这里,朱凯啐了口唾沫,擤了把鼻涕,虽粗俗不堪,却也是悲愤至极。他哽咽了两声,说:“下面没啥机关陷阱,就是跟迷宫一样,我们都走散了。我不知道被啥东西咬了一口,昏迷了好半天。后来,是大梁把我叫醒的。第二天那四个人死了的时候,我也发现自己身上有烂的地方,我害怕也跟他们一样会死,整天提心吊胆。可不知道咋回事,几天之后那些烂的地方都好了。我也有心情等着梁村长把宝贝换来钱,好分成。那时候我心情好,每天晚上都跟小兰亲热,没过一个星期,小兰的身上开始烂,我以外她会跟我一样,过几天就能好,但是等了一个月,她烂得越来越厉害。我才知道,她好不了了。”
  忽听在人群里有个女人扯着破锣嗓子骂朱凯:“你家那媳妇死就死了,你也拿着钱了,还想咋样?不愿意干就去死,别挡着我们发财!”
  洛毅森冷眼一瞥,说:“你们不就是准备杀了他,顺便也把我们弄死么。这算什么,杀人也要找个合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