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顾眉生看了苏棠一眼,“自我有记忆以来,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自杀了。”
*
那一边,董秀雅从秋波弄出来,随便找了个公厕,稍稍处理了一下身上的污浊和伤口,在街边随手拦了车,去了白家别墅。
家佣开门请她进客厅稍坐,没过多久,董秀雅便见白沫先坐着轮椅,从一楼卧室里出来。
她起身,“白先生。”
白沫先看到她脸上很明显的红肿和血痕,挑眉冷笑勾唇,“看来,你与张小曼刚才上演的一场悲情戏一定特别精彩。”
董秀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依旧疼痛的脸颊和后脑勺,“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你答应我的事呢?”
“你放心,明天就会有人去警署保释张晨。至于张伟南的工作嘛……”
董秀雅还没等白沫先说完,就道,“除了张晨,张家其他人是死是活,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不,不。”白沫先对她说:“城北项目进展得如火如荼,你就不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这些年在顾张两家受的委屈和侮辱都还给他们吗?”
董秀雅迟疑,“万一张晨知道……”
白沫先眯眸冷笑看着她,“董女士,事到如今,你觉得你还有退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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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更。这章我有心理准备,迎接吐槽。o(╯□╰)o
☆、二更:亲戚一场,总要甘苦与共
3月17日晚,顾鸿华与顾眉生从医院回到秋波弄。顾鸿华的面色很差,他问刘文:“今天太太究竟做过什么,她又去过哪里?或是有什么来见过她?”
刘文一味摇头,“没有。太太今天一直待在屋子都没见她怎么出来过,中午吃饭时,她情绪也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妥,我实在不明白她怎么就会想不开……”
顾鸿华眯眸凝了他一秒,心中却也知道根本问不出什么来,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回了书房。
顾眉生回红酥阁前,也看了一眼垂眸静立的刘文。刘文这个人,样貌忠厚,平时为人处事都极低调,又在秋波弄待了这么多年,深得顾云礼和顾鸿华的信赖。
但是,顾鸿华或许会真的信了他的话,顾眉生心中却对他是有所保留的。
命运的大手来势汹汹,眼看着就要将上一世的悲剧一一重演,顾眉生心中惶恐之余,又暗骂自己大意。
毫无疑问,张小曼的突然自杀一定与白沫先有关。但顾眉生心中无法确定的是:他究竟是怎么样把手伸进秋波弄的呢?
刘文是他的人?秋波弄里又有多少白沫先的人?
今天在秋波弄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层层迷雾,一时混乱了顾眉生的眼。
她在书房里一直待到半夜。凌晨两点左右,她看到园外廊灯皆熄了之后,才拿着手机走出了红酥阁。
她先去了顾鸿华的房间。刚敲了门,顾眉生就听到顾鸿华在里面说:“有什么事,明早再说吧。”
顾眉生只得又去了水上居,在院内外仔细看过,并不见有任何异常,然后就去了画室。
画室也没有任何不妥。
顾眉生又去了花房,她刚踏进去,就被一个破碎的花盆轻绊了一下。顾眉生打开灯,很快便发现看似干净整洁的花盆中间有许多细碎的残片。
她又看到东倒西歪放在玻璃房旁边的铁锹。铁锹上有一根女子长发缠绕黏在花土之上。
顾眉生想起刘文之前告诉她的关于董秀雅的事情。
她随手在花房里拿了包土的纸,将那些碎片和那根头发用纸包着,转身走出了花房。
花丛深处,有人影被繁花遮着,目光幽深,望着渐渐远处的顾眉生,还有她身后穿着深素色工人服的中年男子。
第二天一早,顾眉生问替她整理书房的工人,“你知不知道,我舅妈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秋波弄的?”
工人轻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说:“就她带了几个人来水上居打麻将的那次。”
顾眉生又问:“几号?”
工人不假思索,“就上上个星期二,3号。”
顾眉生凝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头,“你记性真好。那你帮我想想,我上星期二穿的是哪一件衣服。”
“这……”工人笑了笑,说:“小姐,您衣服那么多,我哪里记得。可咱们秋波弄平时不大有客人来,我自然是记得董女士什么时候来的。”
顾眉生颔首,“你说的有道理。”她说完,拎了电脑走出书房,倏尔又转身,问她:“昨天秋波弄真的没有客人来过吗?”
工人一愣,然后道:“是……是啊。”
顾眉生轻轻勾唇,走出红酥阁,随手将半夜捡来的泥土和头发扔进了垃圾桶。
好一个刘文!
自从何美琪死后,她以为秋波弄里的“杂草”已经不敢再胡乱生长了。
这个刘文平时沉默寡言,还常常卖她一个半个人情,令顾眉生摸不清他的底细,所以不会轻易对他起疑心。
难怪上一世,顾鸿华精明大半生却最后还是输在了白沫先手里。
白沫先这只老狐狸,谋划得实在太好了。
他既想让顾眉生知道张小曼的自杀与董秀雅有关,却又不想让她发现刘文的真实身份,所以故意安排了董秀雅大闹花圃的一幕。
白沫先这是想要利用张小曼的自杀,来挑拨她顾眉生,甚至是挑拨整个顾家与张家的关系。
顾眉生心事重重驾着车回到银行。刚走进办公室,京安琪就敲门走进来,“眉生,蒋梨女士想约您今天去白氏见个面。”
顾眉生放下包,又脱下外套,走到办公桌前坐下,说:“不见。”
京安琪一愣,“眉生,白氏可是大客户。”
顾眉生抬眸,蓝眸寒凉,“大得过鸿云集团吗?”
“这……”京安琪马上看出她心情不佳,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不出20分钟,蒋梨的秘书又给顾眉生打来电话,“白太太想问顾行长,什么时候能方便拨冗与她见个面?”
顾眉生的助理手持电话,无声看着她。
顾眉生却是连头也不抬,说:“告诉蒋梨,我没有时间。”
蒋梨这个时候找她,顾眉生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对夫妻肯定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将张小曼的自杀悉数推卸在董秀雅身上。
她心中忽觉烦躁,啪一声将手中钢笔掷在办公桌上。
欺人太甚!
她拿起手机,拨通一个没有署名的号码:“半个小时后,我们见一见。”
顾眉生挂断电话,拿起车钥匙,便离开了银行。她驾车去了滨江大桥,顾眉生到那里的时候,赵春已经站在桥洞下等她。
看到顾眉生出现,赵春一路小跑走过来,“顾小姐。”
顾眉生将一个厚厚的大信封交到他手里,“帮我做两件事。”
赵春打开看了眼里面的钱,眸光顿时一亮,马上说:“您说。”
*
按照白沫先之前说的,3月18日这天原本应该是张晨被保释的日子。董秀雅一夜没睡,一直在等警局打电话过来。
中午,警局的确是给董秀雅和张伟南打来了电话,“张晨在狱中被人殴打,脊柱尽断,有碎骨震落,戳碎了他的一只肾,现在已经送往医院治疗。”
董秀雅心陡然一凉,楞在原地很久没法反应过来。张伟南不耐烦看着她,“你还在磨蹭什么?!”
“哦。”董秀雅回神,急匆匆往门口走,却不想被地上的拖线板绊了一下,整个人跌在了地板上。
她连唤疼的心思都没有,急急忙忙跟在张伟南身后出了门。
夫妻两人赶到医院,警察说:“他已经被送进去手术了。”
张伟南说,“是不是办入院手续?我去交钱。”
警察看他们一眼,“不用了,有人已经替你们交过费用了。”
张伟南意外,“是谁?”
董秀雅却是心中有数的,推了他一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纠结这个做什么?!”
夫妻两人在手术室外等了足足两个多小时,终于看到护士从里面推了病床出来,“张晨的家属在哪里?”
他们连忙起身,“在这里!”
5分钟后,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把他们请到办公室,对他们说:“你们的儿子很幸运,本来两边肾脏都衰竭了,居然能这么快就遇到与他匹配的肾脏,现在动过手术,应该已经没事了。”
董秀雅不敢相信,“不是说是肾脏出血吗?怎么又变成衰竭了?”
张伟南也说:“对啊。我儿子才20多岁,怎么会肾脏衰竭呢?”
董秀雅却忽然俯身凑到那医生面前,“等一下。”
她抽出医生面前的病历卡,“医生,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儿子叫张晨,是早晨的晨,不是辰光的辰。”
医生一愣,“这……他送进医院的时候,名字就是这样写的啊。”他说完,陡然瞪大眼,看着董秀雅和张伟南,“我想起来,今天的确是有两个同名的人一起送进医院。”
“手术单上写得很清楚:捐赠人:张晨。被捐者:张辰。上面都是有签名的,你们看清楚。”
董秀雅气得直流眼泪,左手不分青红皂白地打在医生身上,“你们有没有搞错!那我儿子呢?我儿子在哪里?”
那男医生不耐烦推开董秀雅,“我怎么知道!”
董秀雅像是想到什么,又问医生:“我能去看看那个被捐的人吗?”
医生摇头,“不可以。”
“那他大概多大年纪?”
“五十来岁吧,大腿根部好像还受过伤。估计是平时女人玩得太多,所以肾脏衰竭了。”
董秀雅忽然恍然大悟,心中一时间懊悔得简直想要自杀。但她依然不愿意轻易相信眼前的一切。她像发了疯一样,抓起医生的办公桌上单子就往外面跑。
医生和张伟南在她身后不停唤她。董秀雅看了眼单子上的病房号码:907,坐了电梯上了九楼。
她在特护病房门口一间间地找,果然在907的病房里看到了被护士扶着从病床上坐到轮椅上的白沫先。
董秀雅理智全散,随手在护士站拿了一大瓶消毒药水,怒气冲冲地推门走进了白沫先的病房。她甚至都没有仔细辨认白沫先病床上写的病历情况,直接将玻璃瓶砸在了白沫先的脑袋上,“白沫先,你这个王八蛋!我今天跟你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