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揭老底,让薛谭父子一下愣住了,贺婷玉又冷冷道:“放心,我也没想活着,等一下,我自己来吧。”她想说自己要帮陆越铭的尸体收殓好,但是又不希望这两人注意到如此难看死相的陆越铭。
薛谭却先一眼撇到了陆越铭,问道:“那么这位……”
贺婷玉忙道:“这是我一个同门,他现在已经死了,两位能容我给他收殓一下么?”
薛继祖当初被她弄得当众丢脸,此时看着她,心里早已恨透了,于是火转到陆越铭身上,抬脚踢了两下,笑道:“这人怎么这么死的?挺像咱家大虎。”大虎是他们家里养的一条大狗。
贺婷玉咬牙道:“你这算什么?对得起你名门正派的身份么?”
薛继祖冷笑一声道:“看来不止是同门,这是勾搭一起了。”
薛谭忙制止薛继祖,然后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幅画,道:“贺姑娘,以前的是非,这里老夫也不愿再提,贺姑娘只管去,你们俩的后事交给老夫了。”
贺婷玉想了想道:“盟主,你就这么急么?我只要片刻时候。”
薛谭也忌惮这个从北方最强的杀手门派中出来的家伙到底是否要刷什么花样,想了想,道:“好吧,拜托姑娘自己来拿。”说罢闪开一边,让出陆越铭的尸体来。
而薛继祖冷冷道:“何须这么麻烦。”说罢从地上捡起那只火炼索,一甩缠住陆越铭的脖子,就好像牵狗一样拖着陆越铭,向贺婷玉那里一甩,哪想却碰触了那火炼索的机关,顿时整个索烧了起来,他忙把这火炼索扔到地上。
贺婷玉此时再也忍耐不住,大吼一声,飞身捡起自己那杆长枪,对着薛继祖就扔了过去,薛继祖手中长刀一拨,将那枪拨回去,而贺婷玉也不管不顾,身子一窜,去捡起枪,对着薛继祖就要进招。
而薛谭此时也拿起长刀,上前架住贺婷玉的长枪,怒喝道:“继祖,你去拿画,这里你不要插手。”
薛继祖本想击败贺婷玉一雪前耻,但是还是强忍住,愤愤转身去捡那两幅画。而薛谭则与贺婷玉对了上来。
贺婷玉此时就好像疯了一般,枪枪只攻不守,薛谭一时阵脚也乱了,很快手臂上就被划了一道口子,然而他毕竟是武林名宿,实力在那里,等他看清楚贺婷玉的路数,瞅准了枪势,双臂抓住刀杆往旁边一推,架开枪头,刀头直接对着贺婷玉的肩膀就劈了上去。
贺婷玉身子则猛地一窜,让刀下面的木杆劈中自己肩膀,一声闷响,贺婷玉的肩胛骨差点被拍断,但是贺婷玉已经不管疼痛,松开枪,身子下潜,两手抱住薛谭的腿猛力一提,同时右手伸手就往薛谭的裆部点过去。
但是刚才那一下重伤了她的右臂,这一点的力道实在太小,哪怕是裆部也没能造成杀伤,就是让薛谭吃痛了一下。薛谭也大怒,腿用力沉下去,自己也扔了刀,一手抓住贺婷玉的头发,另一手成掌,一掌对着贺婷玉的百会穴拍了下去。
贺婷玉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这一掌正拍在贺婷玉的天灵盖上,这是人最硬的一块骨头,然而这一掌下去,也差点把贺婷玉的头骨拍碎,贺婷玉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然后整个身子都失去了知觉。
薛谭看见贺婷玉躺在地上,大怒着,抬起脚对着贺婷玉身上蒙踩了一脚,贺婷玉也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一声惨叫,正是他儿子薛继祖发出来的。然后一个东西飞过来,直接砸向他,他忙接住了,结果发现那东西正是他的儿子薛继祖。
原来薛继祖捡起了那两幅画,看着自己父亲亲手对付贺婷玉,自己再也没办法雪耻,忍不住怒上心头,顺便对着旁边地上的陆越铭踢了一脚。此时陆越铭脖子上缠着的那条火链已经熄灭,他也不怕踢上去。
哪想到就这一脚下去,他突然感觉那只脚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陆越铭本来僵住的那只手,居然抓住了他的脚腕。其实要是一个活人这么做,对于他而言,也只是赶紧反应招式而已,然而如今抓住他的,却是一个已死之人。这可是让他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就举刀下刺。
然而刚举起刀,那只手就把他整个人甩了出去,一下子甩到了他父亲怀里。薛谭把薛继祖放下,然后看着前面的陆越铭慢慢站起来。两人脸上都变了色。
其实按理说一个看起来已死的人如果突然站起来,薛谭这样的武林中人也能想到,很可能是并没有死而已,不至于有多惊慌失措。然而陆越铭却也不像是活过来一样,他身子一晃一抖的,就好像一具提线傀儡,而且双臂双脚的关节,也有两个看起来僵死着,根本打不了弯。他提着那把大剑,一晃一晃的往前走过去,甚至不时还踉跄着,加上他衣服被烧的破烂,脖子上还有一圈火烧过的环形伤口。薛谭父子脑中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种东西:僵尸。
而薛家的那个家仆属于那种傻大胆的人,先是大声呵斥了一下,看没有反应,干脆提着刀走了上去。他心想这家伙不管是人是鬼,就现在的动作来看,笨拙非常,岂能敌过自己这个练武之人。等他走到跟前,一刀劈了下去。然而陆越铭此时却一改刚才的笨拙,身子怪异的一闪,闪开这一刀,同时僵直的右臂一挥,就好像一道电光闪过一样,那家仆被打飞出一丈,而且整个腰都被斩断,包括脊椎,只有一大块肉连着,肠子流了一地。
陆越铭依然这么走着,薛谭定了定神,叫儿子先退后,然后他持着长刀,走了上去,先在陆越铭身前虚晃两下,结果发现陆越铭丝毫不为所动,于是他一招下去,然而陆越铭又是身子一躲,然后那长剑就跟电一样劈了下来。薛谭忙架住,以薛谭的功力,虽然感觉这一剑力道很大,但还是应付得来,然而陆越铭的剑又一转,剑招又攻了过来。
不过以薛谭的修为,陆越铭这僵直的身子还是太难对付,没过几招,陆越铭的腰就被薛谭的刀杆扫中,一下子被打飞出两丈,一半还是他自己后跃卸力所致。薛谭喘了一口气,就看见陆越铭又一下弹了起来,用力舒展了一下身子,只听他浑身骨节咯咯作响,整个身体也再没有以前的僵死。
陆越铭“呸”的一口,吐出嘴里残留那咬碎的麻药毒牙,长出一口气道:“筋脉通了。”他也不知道是火一撩脖子,让他的脖颈经脉首先贯通,还是这麻药入体导致身体松弛,但无论如何,此时他已经打通筋脉,那画中武功已经算彻底练成。
薛谭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陆越铭冷冷道:“我也说不好。”
话音刚落,两人几乎同时冲向前去,瞬间两人就交手了数招,然而薛谭却首先退到一边。就刚才那几下交手,陆越铭的招式迅猛异常,招招都是拼命的打法,但表面上看起来是求同归于尽,然而每一式都拿捏的十分精妙,保证自己可以先一步击杀对方。这和陆越铭之前稳扎稳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打法完全违背。
几招过后,陆越铭主动退去,喘了两口气,刚才他根本没有节省真气,此时已经稍微跟不上了。薛谭看准了机会,又攻了上去。
然而陆越铭突然深吸一口气,又迎了上来,丝毫不像气不够的样子,先一剑把薛谭的刀打的荡开一边,然后几剑行云流水一般的对着薛谭斩过去,薛谭左挡右闪,肚子上还是被划了一下,但只是破了一点皮。
另一边薛继祖的脚踝也好了七八分,看到父亲如此,也提着刀冲了上来,陆越铭早就看到薛继祖过来,早早的身子一转,又向薛继祖攻过来,他先是在地上踢了两脚,正好把他掉落的铁手套踢向空中,然后松开大剑,两手一伸,手套戴上,又拿起剑,对着薛继祖的刀杆一斩,然后左手抓住剑身往前一送,薛继祖好容易身子缩起,避开这一下,陆越铭右手又把剑柄一推,正磕在他下巴上,弄得他一阵晕眩。
陆越铭也趁这个机会,左肩膀一探,就好像一头熊撞了上来一样,撞到薛继祖的胸口,这曾是贺婷玉对他使过的一招,被他学了去,这一撞把薛继祖撞飞了好远。陆越铭又把大剑向后一背,正挡住身后薛谭的一刀,趁势转身一剑就斩了过去,薛谭低头躲开,陆越铭左臂又一肘砸了下去,正好蹭到薛谭的耳朵上,薛谭只感觉耳朵那一侧一阵刺痛,赶紧退了出去,重新摆好架势。经过这一番交战,他心里也明白,这少年武功居然如此强劲凶猛,定是学了那画中剑法所致,这也更鉴定了他夺去这两幅画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