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钟组长,你让我说吧!我当时急了,我责问校长,我说,军医学院学校享受国家各种津贴的专家、学者那么多人,你为什么要我去呢?他蛮横的说:不行!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钟组长,你看,还是叫我回去吧!”萧星辰急切的说道。
“想回去,你也太幼稚了吧?”钟大响鼓着两个大腮,鼻子里嗯了一声说道。
“钟大组长,那我就不懂了,校长拼命的叫我来,而你,却问我是什么职称,看样子,是你们耍着我玩的?”
各位专家听了,浑身顿如披一层凉水。来了,看样子就别想出去了!
龙城市疾病监控中心的秦芳芳,今年三十一岁,高不成低不就的,对象至今还没谈。她来这里,也是躲避家人的催逼,没想到出不去了!突然,她趴在桌子上号啕大哭起来。
钟大响知道情况十分危急,不仅病情丝毫没有得到控制,而且死了一人,又有两人发病。专家组的成员知道出去困难,年轻人的精神就有可能崩溃,现在重要的是,让他们工作起来,让工作来减压。
“邹小春主任的第一小组,负责治疗张婶;程尘主任的第二小组,负责治疗赵光腚大爷;赵斯柯院长,带领两名姓萧的专家,在这屏幕前观察分析病情,以及做好病毒的化验工作!”钟大响鼓着两个腮帮下达了命令。
萧晓妍真的想哭,自己的妈妈,在自己来的时候,一夜哭晕过去两遍,而自己却申请要来。到这里,作用没起到一点,却受到他人的讽刺和挖苦!这钟大组长说两个姓萧的专家,这不分明是作践人么?
钟大响说完,就去察看病情去了!第一、第二小组的专家也跟着去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第三小组的成员。
萧晓妍现在才知道,自己是生死未卜,要想活着出去的可能性都很小。萧星辰劝自己的时候,自己还在任性。这时,她再也忍不住悲伤,终于哭了起来。
开始是小声痛哭。痛哭时,妈妈和爸爸的身影浮现在眼前,当她感到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们时,便号啕大哭起来。
“小萧啊,你就不要哭了!你想一想,他们去了,我们在这,不与病人直接接触,感染的机率是不是要小些?”赵斯柯院长劝说道:“即使感染了,你们年轻,抵抗能力强,与他们老头老太也不相同,是不?”
萧星辰感觉到赵院长真的会做工作,无论说什么话,总是能说到点子上。这让他很是佩服!
萧星辰本想在病人试针的想法,随着钟大响组长的讽刺挖苦,随即叹兴。
在村里的村民紧张到了极点,人人自危。有些在外地的农民纷纷回家,但想看一眼父母或子女,都不可能。每天,都能听到小桥边那些伤心的痛哭声。
由于有人偷警戒线,警戒线用铁丝网编织成渔网一样的扣子,高两米。这些铁丝网通上电,虽然不能电死人,但能把人击倒。让人想起那剧麻的感觉,心里就感到害怕。
每个人都知道这个道理:进去容易传染,但对亲人的思念,有时远超过对安危的考虑。
整个曹家小渔村,笼罩着一种神秘的气氛。每天,小渔村的新闻,成为大家必看的新闻。有些造谣生事、唯恐天下不乱者,说什么每天都要死十多个人啦,疫情正向外漫延啦,等等等等。
医疗小组所有成员都处于高度紧张之中,精神都接近崩溃的边缘。
特别是十天后,麻子张和赵光腚的死亡,紧接着村里又有一个老人一个小孩被感染,一个护士,以及疾控中心邵东征专家被感染,人们似乎从中总结出一种规律。
一个曹兴元死了,十天后,赵光腚和麻子张两人死亡。紧接着又四个人被感染。先是一,后是二,再是四,大家都在推测,下面就该是八个人被感染了。用不了三两个月,曹家小渔村以及所有工作人员,就会全部死亡。
一个漫天阴霾的早上,保安发现生活区外面,有一个人吊死了。大家出去一看,秦芳芳舌头伸得长长的,生前还算娇好的面容,眼前却能把人吓死。
整个医疗小组的成员都处于绝望之中,特别是秦芳芳的自杀,更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
赵斯柯带领的第三小组,主要在会议室里,观察和研究这些病毒的变化,相对而言要安全一些。
不过,在医疗小组里,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免与大家接触的!
在一天晚上,萧晓妍突然感觉发冷,萧星辰最最担心的事终于出现了!
邵东征等人死后,这一次除村里两人感染之外,其余六人都是医疗小组的成员。
萧晓妍在病室隔离区,萧星辰已经顾不上被感染的危险。他守在她的身边,给她扎针。她寒冷的时候,他不停的用热毛巾给她擦脸擦手。她发热的时候,他用冷毛巾给她擦身。
“……星辰,你不要管我,你这样,你也会传染上的!”第二天早上,晓妍的烧退了,她含着眼泪说道。
“晓妍,不要说丧气的话,有我呢,你没事的!”萧星辰除了医疗小组给萧晓妍的正常治疗外,他还将他的几种药皇让她服用。
“星辰,你如果要能回去的话,我只求你能在方便的时候,帮我照顾一下我爸、我妈。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我来的那天夜里,我妈哭晕过去了几遍,后来,我才知道,我爸的胃病犯了,情况也十分不好!我对不起我爸我妈呀……”
萧晓妍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
上午,萧星辰守在萧晓妍的身边。她一夜未眠,睡一下晌午之后,他下午就带着她在小渔村警戒线内慢慢的散步。
萧星辰从萧晓妍身体病毒增长的数量来看,他知道,她虽然能比别人多活一段时间,但死亡就像日落一样,迟早会到来的。
钟大响组长分配萧星辰做事,萧星辰不再理睬,任凭钟大响说什么,他依旧我行我素。
他只有在萧晓妍上午睡觉的时候,他才坐在椅子上打个盹。下午,便陪着她散步。当晚上她发冷发热的时候,他就给她针灸,敷热敷冷。
日复一日,十天过去了,同萧晓妍同时染病的人都去世了,萧晓妍虽然还活着,但病情越来越重。
新一轮的感染又来了,村里的人全部被感染。第一班来的医疗小组成员,从护士到专家,只剩下了几个人。
上级卫生部门对这次疫情高度重视,可是也束手无策。上级不敢派更多的人进来,派进来就意味着死亡。
曹家小渔村西侧的小石拱桥上,每天都要消几次毒。
里面由于人手缺乏,已经无法正常开伙做饭。外面的人把饭菜做好,用长木棍挑到小石拱桥中心,里面的人,用长木棍,把饭菜挑进去。
每次递完饭之后,石拱桥上就会被喷上一层白色的消毒液。
送进来的菜篮子及碗等器皿,不再重复使用,全部堆在生活区的东山墙边,时间一长,篮子碗筷等器皿,堆得像小山一样。
死去的人,在东北二里地的地方,火化后装于火化盒中掩埋。
老百姓的尸体葬于东边,医疗小组人的尸体葬于西边。
萧晓妍尸体火化的时候,萧星辰头脑一片空白,他呆滞的目光,面部表情既像是在哭又像在笑。
上项梁舰和她一起实习的时候,那样恶劣的环境,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谁会死。
萧晓妍火化完毕,他用手捧着土给她的坟上添土。
夜里,活着的人望着这坟堆都感觉毛骨悚然,萧星辰则坐在这坟墓边上坐了半夜。
“星辰,回去吧!”赵斯柯副院长,即第三医疗小组的组长,走到萧星辰的身边,轻声的说道。“这也是一场残酷的战争,这是人类与大自然的搏斗!萧晓妍同志为了和疾病作斗争而光荣牺牲的,她死得其所!”
今天夜里,赵院长穿了一身军装,他此时脱下军帽,向萧晓妍三鞠躬。
赵副院长的话,并没有像平时那样打动他,他依旧不言不语的坐着。
“星辰,回去吧!”赵斯柯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赵院长,你是病毒研究方面的专家,我不是!你研究也有一个多月了,你看这病毒,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萧星辰盘腿坐于坟前,他决心为萧晓妍守一夜灵。
“这病毒以前从没有见过……现在,我也说不好!我们正把样本发到各大医疗研究机构研究……”
“赵院长,这有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病毒?”萧星辰平视着萧晓妍的坟墓,痛心疾首的问道。
“你说什么?”赵斯柯一惊,脚下一用力,右脚陷进了田里的泥里。接着,他用力的向外拔。
腿拔出来了,崭新的军裤上和擦得雪亮的皮鞋上,全是黑色的稀泥。
“我说,有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病毒?”萧星辰从克德里雪山回来,就考虑到水圣学会报复,可是,那几天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里出现病毒,便有人极力要自己来参加这医疗小组,这就不能不叫人怀疑!这个想法,还是陪着萧晓妍散步的时候,头脑里突然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