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娴和商老爷子一块从聚龙酒店出来,李风亲自送到‘门’口,众人谈笑风声,没有半点刚才还拼死拼活的觉悟。这些人老老小小都是狐狸,况且到了他们这种位面,背地里尔虞我诈是背地里的事,见了面依旧能攀着肩膀称兄道弟。
这就是城府,我们社会最底层的**丝们永远也不懂上位者心里的七窍玲珑。
肖娴和商老爷子分道扬镳,那位看起来老态龙钟,耍起太极能随手把庞闯扔出去四五米的老人对她说:“肖家丫头,改天你舅舅回来了,让他给老头子打个电话。这一辈子啊越活越心寒,到头来能一块喝酒吐‘露’心声的竟然是他这个死对头,凄惨啊!失败呐!”
肖娴乖巧的点了点头,没有细想这句话里的机锋,心里反复斟酌着李风刚才那句话。
一个月能把所有的事情办的妥妥当当!怎么个妥当法?西京城是一片汪洋大海,如今整个大海都被他一个人搅浑了,在这片‘乱’到不能再‘乱’的浑水里,难道他还想短短一个月内不动声‘色’的灭了老佛爷?灭了贾半仙?再灭了田三爷?甚至把她肖娴也偷偷干掉?
呵呵!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肖娴对李风知根知底,实在想不透他为什么有这样的信心。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就算是她自己站李风的位子上,就算有她舅舅和三十八部队的爷爷撑腰,她一样会觉得棘手。
庞闯见她不说话,以为不开心。从小到大,只要惹肖娴不开心的人,都难逃他一顿胖揍,碰上外省不开眼的公子哥,他背地里抹人的脖子不在少数。
他说:“要不要我去杀了李风?打死了他一干二净,就没这么多麻烦事了。”
肖娴说“呵呵,那倒不用。我今天来本就没打算要他死。他死了谁来对付剩下的三位爷?那三位不倒,我怎么做上校啊?我来这的目的就是要给他压力,夜长梦多,这才几天功夫,他就和田三爷、清风勾搭上了,如果再久点的话,说不定就打不起来了。到时候他们一群人坐在饭桌上谈判可不是我想看到的。嘻嘻!高兴啊,总算碰到一个可以勉强接我几招的人。哎!不管了,什么上校不上校的以后总有机会,我就跟李风好好玩玩。”
庞闯问:“那咱们现在做什么?”
肖娴笑的很天真无邪,她说:“先把老佛爷和贾半仙藏身的地方想办法告诉李风,然后找几个人去捅他们刀子,当然,要扮成李风的人。最后嘛……”
庞闯问:“最后做什么?”
肖娴说:“去和田三爷谈谈。我倒是想知道知道,李风到底是怎么说服他改变立场的。”
于此同时,聚龙酒店里,吴煌担心道:“风子,一个月想扳倒剩下的三人,恐怕有点不可能啊。”
李风冷笑两声,说:“不怕,有人帮咱们。”
吴煌问:“谁?商老爷子未必靠得住啊。蔡家虽然尽心尽力,但是毕竟能量有点不够。”
李风说:“到时候自然见分晓,现在要先把老佛爷和贾半仙找出来再说。”
吴煌点了点头说:“孙雄已经派弟兄们去打听了,清风那边也在帮忙,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
李风说:“好!晚上咱们去见见田三爷和清风,忍了这么久,也该是动手的时候了。”
吴煌点了点头,说:“我这就去做准备。”
说罢,他和小七两人离开房间。李风坐在沙发上,望着旁边被庞闯撞破的墙壁,点了一支烟,没‘抽’,夹在手里任由它点燃。
“没吓到你吧。”他轻声问道。
房间里没人说话。
李风从墙‘洞’上钻进去,雏菊在靠近角落的‘床’头地板上坐着,正在折一只千纸鹤。“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她突兀问。
李风一愣,这个问题很玄妙深奥。他从田三爷手里抢过东西,捅过胡豺一刀,杀过人还践踏法律霸占他人家产,甚至唆使过石头造过大杀戮。非但如此,在未来的一个月来,也注定会双手沾满鲜血。这么说来,他绝对是个坏人,还是罪大恶极该遭雷劈的那种。
可是他觉得自己比很多人好太多了。能忠心耿耿的爱一个不爱他的‘女’孩七年,能为肯替他拼命的兄弟拼命,真心感‘激’蔡厚德那种雪中送炭帮他一把的恩人。纵使有一颗杀伐的心也不失感恩。
他是矛盾的!正如悟心大师所说,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彻头彻尾的坏人,因为心中都有佛‘性’,也没有完美无缺的凡夫,因为心中都有‘‘欲’’望。
其实这世上哪里还有好人坏人?心里有了‘‘欲’’望,众生都是邪魔。一群邪魔和一群邪魔待在一起,管他什么正义善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杀了便是!
李风夹在手中的烟已经燃了一半,一直没‘抽’,他弹了弹烟灰,放在嘴边‘抽’一口,说:“坏人。”
雏菊平静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依旧折着她的千纸鹤,她问:“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折纸鹤吗?”
李风没说话,因为他知道雏菊不可能在这个伤感的时候问他一个无聊的问题。
果然,雏菊笑了笑说:“跟我妈学的。她脖子里拴上铁链子关在地下室里,和我现在一样,每天都会折一只纸鹤。因为每攒够一百只就能出来见见太阳吹吹山风呼吸新鲜空气。幸福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因为他们没见过悲剧。”
泪珠从雏菊眼角滚落,在俏脸上奔腾不息,跌在地般上摔的粉碎仿佛那颗玻璃心。她爬起来,从‘抽’屉里倒出很多只纸鹤,放在一起,拿起打火机,点燃,眼睁睁的看着纸鹤灰飞烟灭。
她说:“算上刚才折那只,九十九只,差一只一百。因为我妈一辈子到死都没能从地下室出来。那家人都是畜生,每到九十九只的时候,他们就会把纸鹤像这样,轰的一声点燃。我妈眼睁睁的看着,烧掉的都是希望。”
李风狠狠的‘抽’两口,把烟头丢掉,立刻又点了一支,接着又狠狠的‘抽’两口。他盯着雏菊的嘴‘唇’,把一切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
安慰,有时候只能徒增过往的悲苦。
雏菊跪在火焰后面,抬起头笑的很凄凄渗人,她说:“那家人都是畜生,畜生就是坏人,坏人都该死!”
李风缓缓的吐出一口烟,苦笑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