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江水环抱竹木掩映中的琅勃拉邦城堡,幽静而又安谧,一江之隔的主城区却是霓虹闪耀,车流穿梭,一派现代都市的景象。
如今的琅勃拉邦,已经展成为了拥有四十多万常住人口的繁华大城市,繁荣的旅游文化、农业科技、医疗体系、金融交通和迅展的新型工商业,让这座古老的都市重新焕了活力。
回到别墅匆匆洗澡更衣的康宁独自走进了徐家伟的家门,推开虚掩的实木雕花大门,一眼就看到徐家伟夫妇此刻正坐在客厅沙上,愁眉紧锁不言不语。康宁见状摇头叹息了一声,随即强装笑颜,一**坐在了两口子对面,端起徐家伟夫人给自己斟上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赞道:“好茶啊!可惜有点儿凉了,嫂子,你们等久了吧?让我来,估计你很久都没喝到我亲手泡制的功夫茶了,哈哈!”
徐家伟夫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到徐家伟再次点燃一支烟,不由瞥了他一眼,颇为烦躁地低声责怪:“怎么一支接一支没完没了啊?你不怕得肺癌,我还怕呢,快灭了!”
徐家伟猛吸了一口,随手在烟灰缸上掐灭了烟头,随后揉揉红的眼睛,向康宁低声问道:“刚才车上人多嘴杂,从机场到家的高路上我都不好问。看你的反应,子良没有到机场去见你吧?”
“没有!”
康宁摆好烫热的小瓷杯,放下手中的檀木镊子,对徐家伟夫妇低声说道:“徐哥、嫂子,子良的表现的确让我非常失望,但事情展到现在,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我们还是等等看吧。如果他能想得通,估计很快就会给你们打来电话的。”
“阿宁,你就别安慰我们了……”徐家伟夫人擦去眼中溢出的泪水。难过地说道:“穆臻今天上午匆匆来家里见你徐哥,把子良这个逆子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全都告诉了你徐哥……穆臻说,他这是代表所有弟兄们来表看法地,还说……还说子良要是再不回头的话,弟兄们就要召开特别会议予以制裁了。子良这次走得太远了。到时候很有可能会……这些话都让我无意中听到了,我很难过。阿宁,你就帮帮子良吧!要是弟兄们不肯原谅子良的话,他只有死路一条了……”
康宁惊讶地抬起了头:“臻哥怎么会……徐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徐家伟叹了口气:“阿穆也是不得已才赶过来的,子良他私自挪走大家十多亿美元的财产。如今公司还面临清盘地危险,弟兄们情绪激动是很正常的事情。唉……这半年来要不是你力排众议,再三给子良改过的机会,估计子良那衰仔早就玩完了。这半年来,我为他操碎了心。上个月还亲自飞到新加坡去警告他。如今看来,我的一番苦心起不到任何作用,他越走就越远了……阿穆也很难过,我知道,弟兄们没有要子良的小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我也曾想过,此事要是放到香港的社团或者是华青社里,子良恐怕骨头都能敲碎了!我谢谢你了,阿宁,要不是你,我们两公婆都不知能否有勇气面对这个可怕地现实。”
康宁沉默了下来。拿起冒着水雾的茶壶。缓缓地泡制起香茗来。待茶香溢出,他给徐家伟夫妇斟满杯子。双手递了过去,自己则端起茶杯悠悠说道:
“说起来我也有责任,当初就不该让子良拥有这么大的权力,不应该给他压上这幅沉重的担子,唉……大嫂、徐哥,你们也别太过担心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弟兄们做出过激的决定,子良毕竟是我兄弟啊……”
徐家伟地夫人顿时泪如雨下,好一会儿才哽咽地说道:“阿宁,我们都知道……你对子良寄予了很高地信任和希望,什么时候都护着他,为他着想,可是这个衰仔辜负了你、辜负了所有人对他的期望。每一次见到他,我都觉得他变了,变得刚愎自用、目中无人,刚开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还以为这是年轻人的通病,还不断告诫他不要居功自傲,要踏踏实实做人,谁知道他狗胆包天,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那可是十多亿美元啊,他要多少钱才能满足?我和你徐哥为他前前后后花费了好几个亿美元补窟窿,难道他还不知足吗?他到底想干什么……”
康宁连忙安慰道:“嫂子,你别急,现在努力或许还来得及。徐哥,根据我获得的情报看,子良通过一系列操作,违规融资了十五亿美元投入内地房地产市场牟取暴利,但是他的合伙人却是臭名远扬地权贵公子哥。前一段时间,我才知道台湾、泰国和北美的很多富豪都栽在了此人手里,根本就不是合作的良伴。这次子良为了稳住两个上市公司的市值,特意从内地抽回了五亿美元托市,但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如今两个上市公司的股价已经跌破了行价。今天出版的《海峡时报》推算,子良地两个上市公司已经资不抵债,难以摆脱破产清算地命运,加上油轮沉没和那么多的丑闻一起爆出来,谁帮他也没用,哪怕投入两倍以上地巨资拯救成功,他也将被新加坡政府处以高额的罚金。徐哥,如今子良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把投资在国内房地产市场上的十亿美元资金拿回来,迅归还各项违规借款,这样才能免除金融管理部门和各大债权方的起诉,否则……否则他很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要是那样别说东山再起了,子良一生的信用就会因此而毁掉,就算我们再秘密资助他,但信用已破,他在亚洲和欧美商界哪里还会有立足之地?”
“唉”
徐家伟痛苦地摇了摇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在内地的合伙人是谁,也知道了那个大少爷的秉性。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时候瞒着我们和那个二世祖搞在一起的,如今就算我亲自到国内走一趟,也难以帮他拿回投资的那十亿美元啊!阿宁,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认为这是目前唯一的解困之道。想这两天立刻启程到北京去走一趟,可是你也知道国内的复杂情况,那些公子哥儿个个背景深厚,平时就贪赃枉法巧取豪夺,加上强势背景和遍及朝野的错综复杂关系。哪有什么法律约束?何况子良早就鬼迷心窍钻进了人家精心设计地圈套,我有心无力啊!”
“不!徐哥,只要还有一丝一毫的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康宁摇了摇头,接着解释:“徐哥,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坚持向内地捐献巨额的慈善基金,在各阶层都留下了良好的口碑,只要把这件事向那些老大说清楚,请求他们的帮助,我想会有一定作用地;其次。我回去后立刻和我老爸以及两个师叔打个招呼。请求他们协助你,再恳请香港的司徒前辈帮忙说个情,我想那个大少爷也不得不买这些个面子,否则我就让华青社以及香港、北美帮派的朋友放出风声,在国外全力阻击他。这些不明不白爆起来的有钱人,别的不怕,就怕横的和不要命地,特别在国外他们的势力鞭长莫及,还时时得提防别人的报复和暗算,这样的日子决不好受。因此。我相信他们也不愿意因小失大。更何况我们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本金,剩下增值地那部分。足够他们赚地了。徐哥,你就放心跑一趟内地吧。”
徐家伟感激地看着康宁:“阿宁……大哥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阿宁,嫂子谢谢你了!子良那衰仔啊!怎么那么不自重啊……”
“嫂子、徐哥,别这样,我们不是正在商量解决的办法吗?这时候我们更需要冷静。”康宁转向徐家伟,想了想不无担忧地说道:“徐哥,我担心的不是这十亿美元拿不回来,而是担心子良的态度。如果子良能够吸取这次的教训重头再来,我愿意为子良提供力所能及地帮助,甚至让他来缅甸执掌我们的某个产业都行,如果他愿意,我甚至还可以把缅北的四个贵重金属矿场交给他管理,成立缅东矿业集团公司,这个潜在价值上百亿美元的大型企业估计不会委屈他的才华。”徐家伟夫妇惊愕片刻,随即热泪盈眶。好一会儿,徐家伟才悠悠说道:“子良太不会珍惜了,这份情义让我……阿宁,我打算明天就启程飞香港,和阿东见个面就赶往上海。”
康宁点了点头,对徐家伟两口子微微一笑:“有件事我想通知一下你们,也请你们两位……哈哈……”
徐家伟夫妇看到康宁古怪的表情,惊讶得对视了一眼。
康宁笑着说道:“晓岚一个人留在香港孤孤单单地不容易,不知道徐哥和大嫂对晓岚地终身大事有何看法?”
徐家伟夫人还以为康宁看上了自己的女儿,顾不上擦去腮帮地泪痕,连忙问道:“阿宁,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你都有七八个女人了,还这么不正经?”
“嗨!大嫂,你想哪儿去了?”康宁无奈地摇了摇头:“是这样的,这次我在台湾听匆匆赶来的阿东说,晓岚打算来你们这儿一趟,带上她的男朋友一起来,请二位成全他们的婚事。我看这是好事,晓岚非常了不起,她如今辞掉工作在家写作,她的第一本书已经在香港出版了,真是个温柔重情、才貌双全的奇女子啊!晓岚的男朋友也不错,是个事业有成的年轻俊杰,创立的企业规模日增,与阿东不相上下,他这两年在香港锐意进取,广做善事,逐渐树立起了自己的威望,我觉得他们俩是挺般配的一对。”
“老天爷!她竟然还辞职了?当时我就不愿意让她到英国上学,一点儿传统观念也没有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太不懂事了!”徐家伟夫人不高兴地埋怨。
徐家伟疑惑地看着康宁:“晓岚的男朋友能比得上阿东?怎么我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年轻人?虽然我离开香港多年了,但那些富翁们谁家的子嗣如何我不清楚?这两年来也没听说香港商界有谁冒出头来……要是这小子能有阿东为人和能力的一半,我绝对没有意见。”
徐家伟夫人大声说道:“有没有钱那是其次,关键是人品要好。阿宁,你见过晓岚的男朋友?长得怎么样?”
“受过高等教育,文质彬彬一表人才,重情重义勤恳忠信,哈哈!说起来你们都认识,能满足你们的以上所有要求。”康宁赞道。
徐家伟夫妇同声追问:“到底是谁啊?”
康宁一字一句地回答:“就是阿东!”
“啊?”
徐家伟夫妇大吃一惊,脸上神色捉摸不定,徐家伟点燃支烟,仿佛自言自语道:“真没想到啊……不过,虽然两人年龄差距大了一点,但是阿东绝对是可托付的人……”
康宁看到徐家伟夫人表情惊惶、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连忙替她斟上杯茶,低声建议:“嫂子,不如你明天也跟徐哥一起去趟香港,见一见晓岚和阿东,亲口问问他们的意思吧。何况你都几年没回香港了,借此机会与亲友好友们叙叙旧也好啊!”
徐家伟夫人大为意动,眼巴巴地望着徐家伟,等候他的意见。
徐家伟哈哈一笑,潇洒地说道:“去吧!这是好事,女儿大了有自己的世界,我们就由着她行了。再说了,阿东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知根知底的我放心得很啊,哈哈!”
康宁站起来笑眯眯告辞:“好了,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大哥大嫂,请你们顺便替我给阿东和晓岚带句话。”
“哦?说吧,什么话?”徐家伟问道。
康宁嘿嘿一笑:“告诉他们,下次见面要按照规矩叫我一声叔叔。”
徐家伟夫妇哈哈一笑,徐夫人随即笑骂:“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正经,滚!”
康宁哈哈一笑,轻轻松松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