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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一七章——定亲日
  今天是个大日子——西街的屠户叶痴儿与东街尾的油商女儿钱夏兰定亲了。
  这对于两家来说都是大喜事,对于整个吉祥镇来说也是少有的热闹事。
  天刚蒙蒙亮,庖丁就吆喝着叶痴儿起了床,打开屋门,已经有提前雇好的走夫在门外等着了,然后庖丁就忙活了起来。
  只见他先是朝门外一妇人递上红包,妇人之前就得了授意,从怀里掏出一封红布包着的纸,打开来高声宣读:“红鸾星照,南斗浮光,今日上吉,宜嫁娶——”随着妇人说完,周围人顿时拍手叫好。
  庖丁面有喜意,他对着四周众人拱手称谢,然后朝其中一人拱手,递上一封红包:“借先生金笔。”这人倒也是个熟人,正是吉祥镇上写字最好看的说书匠马先生。
  马先生收了红包,回礼道谢,随庖丁进了屋内,桌上早早准备好了笔墨与红纸。
  马先生提笔,一甩袖子:“研磨!”
  庖丁恭恭敬敬站在旁边开始磨墨,待墨水晕开,马先生铺开红纸,提笔轻蘸,龙飞凤舞间红纸上便留下了祝词,小半会功夫便写完了。
  庖丁再次道谢,待墨迹干了,他小心翼翼叠好红纸,塞进信封,亲自在信封上写道:敬求金诺,然后落款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步叫做纳征,相当于定亲的协议,需要男家将缔亲之意写成祝贴,然后送到女方家中,落款一般来说应该写家长长辈的名讳,但叶痴儿无父无母,自然就由庖丁代劳了。
  庖丁叠了信封,快步走到门外,张流子已经在门外等着了——他腿脚快,纳征送贴这一步交给他再合适不过。
  庖丁将帖子连通一封红包递给张流子,吩咐道:“速速送去,恭候吉报。”
  张流子收了红包,就跟领了军令的士兵一般兴奋,他嘿嘿笑着:“您就瞧好了吧。”说罢,迈开步子就朝着东街跑去了。
  张流子走后,庖丁也没清闲下来,吆喝着剩下前来帮忙的走夫进了内堂,搬出定亲需要的彩礼——他自然不担心钱夏兰那边会不同意,所谓纳征其实也就只是走个过场,一来一往,二人的亲事也就定下了。
  叶痴儿就站在一边看着一帮人忙前忙后,有心想要搭把手却被庖丁拦住了:“你是今天的主角儿,哪能让你动手,好生歇着便是。”
  叶痴儿站在旁边有些手足无措,趁着庖丁坐到一旁休息时连忙靠了过来,苦着脸道:“庖丁哥,我有些心慌……”
  “嗨!”庖丁一挥手,安抚道,“有什么慌的,没事,第一次都这样。”
  叶痴儿愣了一下:“这种事……难道还有第二次?”
  庖丁闻言也是一愣,随即笑骂道:“怎么?第一次还没完呢就想着纳妾了?”
  叶痴儿被臊得满脸通红,连忙否认:“你莫开我玩笑了,我是真的心慌!”
  “有什么可慌的啊?”庖丁一脸的不理解,“这是大喜事儿!怎么会心慌?”
  “不知道呀!”叶痴儿一肚子的苦水倒不出来,他小声嘀咕着,“就好像,冥冥之中觉得不该成这个亲……”
  庖丁把脸一板:“胡说八道,这都已经定好的事,你还想悔婚不成?那你让钱家的脸面往哪里放?钱夏兰豆蔻年华,你总不想害得别人以后都嫁不出去罢?”
  “那自然不是……”叶痴儿叹了口气。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张流子的喊声:“庖丁!庖丁!吉报——”
  庖丁笑意立马浮现在脸上,快步走出门外。
  张流子递过另一份信封,庖丁忙不迭拆开,还是红色信纸,信纸上洋洋洒洒一大篇,看字迹是钱耗子亲笔所书,在信纸最下,留下四个显眼大字:仰遵玉言。落款写得是钱耗子大名:钱圭。
  “妥了!”庖丁使劲一拍手,心中最后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他招呼着搬彩礼的走夫:“走了走了,上门提亲去!”
  走夫们纷纷起身,抬起彩礼在门外候着。
  庖丁提着一个红漆盒子走进屋内,对叶痴儿说道:“待会就上门了,你可表现好点,这样我们两家都有面子。”
  叶痴儿只得点了点头。
  庖丁又说:“待会还要你与钱夏兰交换信物,你想想用什么交换?”
  叶痴儿苦笑道:“我孑然一身来到这里,吃穿用度都是庖丁哥你给的,我哪来什么信物可以给别人?”
  庖丁想了想,视线在屋内乱瞟,忽然看到墙角杵着的那把唐刀,他顿时眼前一亮:“这个怎么样!这是你自己的东西!”
  叶痴儿视线顺着看过去,触及到唐刀的时候心头莫名一跳,升起一股本能的抗拒,他摇了摇头:“不妥不妥,这刀我每次去碰都觉得心悸,仿佛刺芒在背,拿来做信物实在不妥,这般——”叶痴儿突然转身进了后厨,待他出来时,手中提着一把剔骨尖刀,叶痴儿笑道:“用这把刀!我每日卖肉都是用它,觉得十分顺手,而且算是我吃饭的家伙,用它再合适不过了。”
  庖丁盯着叶痴儿手中还泛着油腻光泽的刀柄,无奈笑道:“行吧,你说行就行。”
  叶痴儿把刀放进红漆盒子,庖丁催促道:“行了行了,赶紧出发,莫耽误了吉时。”
  ……
  与此同时,距离吉祥镇十几里外的福安镇。
  客栈里,池南苇从睡梦中惊醒,突兀醒来让她还有些茫然,只有心头还残留着悸动的余迹。她转头望向窗外,发现天边已经蒙蒙亮了。
  “淼淼,淼淼……”她推了推身边的施淼淼,施淼淼翻了个身,然后立马睁开了眼睛,手下意识就朝枕头下摸去。
  池南苇连忙拉住她:“莫慌,无事。”
  施淼淼回头看见池南苇,然后才松了口气:“吓死我,我正做噩梦,南苇姐你忽然推我,我还以为鬼见愁刺客又杀来了。”
  “起床吧,”池南苇将衣服从架子上取下来递给了施淼淼,她眼中有淡淡的愁绪郁结,“我不知怎么了心慌得紧,我们今日早些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