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方行的演技大概是太好,顿时引动了道堂之内的嗡嗡热议,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扫到那怀里的襁褓,再扫到脸色已经通红,偏偏还眼眶湿润的龙女面上,在众人眼里,这无疑是见到了自己的孩儿,一直心神激荡,难以自持的缘故,心底下顿时更多信了几成。
“唔唔……”
有抽泣声传来,却是一个天一宫的女弟子,竟然让方行说的流泪了,拿手帕捂着嘴。
方行看了那女弟子一眼,心想:谁家姑娘这么傻,这都信啊……
而周围众修,可没这么同情心,只有无尽的惊诧。
“众所周知,长公主确实曾经在南海被追杀后,消失了足足三年之久,后来再出现时,便直接来到了天一宫,亦有人问过,她却一直不曾提起那三年自己去了何处……”
“难不成……那三年她就和这小鬼在一起?”
“看长公主的模样,真情流露,又岂是作得了假的?”
“我的长公主啊……怎么……怎么会这样?”
道堂之内,一片哀意,不知多少心存爱幕的青年修士,在此时变得心若死灰。
不过可不只有这个姑娘信,看堂内众修的脸色,估计少说也有一大半信了。
另一半也是满面狐疑,看看方行,再看看龙,再看看孩子……然后脸色更难看了!
“你还敢胡说八道,我……我撕了你的嘴……”
龙女这会已经气的脸色发白了,她本是个稳得住的性子,虽然背负血海深仇,但平素里仍然是清淡素雅,一年到头生不了一回气,但跟方行一碰上,那是动不动就上火,而且这火窜的还特别快,压都压不住,恨骂的了一声,堂堂沧澜海长公主,在这等庄重肃穆声合里,竟然一脸气急败坏,提起裙子,劈头盖脸就朝着那个信口开合的小王八蛋打了过去。
“哎呀,还敢打我,我们爷俩干脆都死在你手里算啦……”
方行半点也不怕,抱着孩子就冲了过去。
龙女一掌打下,却见他怀里的孩子首当其冲,毕竟还没心狠的敢误伤一个婴儿,只好收回了手掌,怒向方行喝道:“你又发什么疯,就不怕伤了这个孩子吗?”
方行大叫:“这会知道心疼啦?”
“我心疼你个头!”
龙女劈头就打了过来。
“哎你怎么骂人呐……”
方行挡过了龙女这一掌,一脚朝她屁股上踢了过去。
乱套了,彻底乱套了!
本来这样一个端庄肃穆的场合,硬生生搅的乱七八糟,龙女一脸的愤怒,想过来抽方行两个嘴巴子,方行也是个不老实的,一边还手一边蹦出了一连串什么母子情深之类的话,把个龙女更气的七窍生烟,手脚颤抖,噼噼啪啪开打了,好好的招婿整个就乱套了!
至于周围众修,本是名正言顺来招婿的人,结果这会自动把自己降级为看客了。
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眨巴着眼睛,硬生生没个出来说话的。
倒是那天一宫的金丹老修实在看不下去了,硬着头皮上来拦在了中间,向龙女道:“殿下息怒,今天这场合如何能容得这般胡闹,制怒啊,制怒,有话好好说……”
龙女指着方行道:“对这种人如何能好好说话?”
方行跳着脚骂道:“我看你个臭女人就是想弄我们爷俩,有本事你来啊……”
龙女顿时更急了:“钟一老前辈你让开,我非打死他!”
方行叫道:“打死我你就改嫁了是不是?”
金丹老修头上冷汗一层一层的,他虽然年长,修为也是金丹期,但自家人却是知道,凭他的修为拦在这两个小辈中间,那还是危机重重,任一个惹急了向自己出手自己都抗不住,但既然站出来了,也只能苦笑连声:“唉,何苦呢,何必呢,两口子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这话一说出来,方行与龙女都愣了一下。
方行先是反应了过来,轻叹一声,道:“老前辈说的对啊,两口子哪有隔夜仇啊……”
反应了过来的龙女已经额头布满青筋,怒叱一声:“我杀了你……”
方行一拍大腿,躲在了老头身后,叫道:“你看我就说吧,这女人不打不行……”
金丹老头也恨不得抽自己的嘴,怎么就下意识说出来了呢。
想想也不怪自己,看周围人的眼神,就知道想法和自己一样的人不少。
眼睁睁看着事情已经按捺不住了,这一乱就乱到了无法压制,已经有很多前来招婿的修士暗地里下了决定,那由天一宫牵头,神州北域数大宗门以龙女名义所立下的四海盟是可以签订的,但娶龙女回家的事情还是算了吧,事到如今,恐怕那龙女也真不好出嫁了。
倒是在此时,一个意外的声音响了起来:“慢着!”
此人厉声大喝,运了灵力,声音如闷雷,在道堂之内来回滚荡,却一时引去了众人目光。
却见那人身材高大,穿一件紧紧绷在身上的法袍,面目粗犷,他此时目光却紧紧望在了方行怀里的那个孩子身上,紧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感应着什么,过了半晌之后,他才目光一炯,低声向方行冷笑道:“这位道友,恕在下无礼,敢问你一声,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方行瞪了他一眼,道:“你说谁的?当然是小爷的!”
那男子冷哼了一声,步步紧逼:“是么?那你且说说看,她叫什么名字?”
他这么问法,却顿时让堂内诸修心神不定,纷纷猜测。
“是灵巧宗的真传弟子辛见愚……”
“他本是代表灵巧宗来缔约的,没打算真娶走长公主啊,怎么站出来了?”
“你就是灵巧宗的?”
方行也听到了众人的议论,似笑非笑的向那大汉看了过去。
“不错,某家灵巧宗真传弟子辛见愚,日前本有一位我灵巧宗门下的小婴儿,被人在红妆楼劫走了,下落不明,蔽宗上下,正在竭力寻找,不知这位道友……”
他似乎已经猜出了什么,口气咄咄逼人,眼睛里却精光闪动,有些兴奋。
方行翻了个白眼,把怀里的孩子抱的更严实了一些,道:“你们丢了孩子问我做甚?”
那灵巧宗大汉冷笑上前:“无他,只是觉得这孩子有些眼熟而已……”
说话间,竟然忽地一步踏前,伸手去拉方行怀里的襁褓。
只要扯开一角,哪怕看不清脸,他也可以捕捉其气机,确定其身份。
但也就在此时,大金乌忽然身形一动,霎那间冲到了他身前,而后单翅一拍,却似一杆蕴含了金丹之力的大枪横扫,硬生生拍在了这灵巧宗大汉的胸口,竟然直将他一下子拍飞了出去,“嘭”的一声撞在了道堂的墙壁上,胁骨都不知断了多少根,口中狂喷鲜血。
“眼珠子若是掏出来了,你还熟不熟?”
大金乌眸子一睁开,凶气四溢,那叫一个狂。
就连方行,也似笑非笑的向那大汉看了过去。
“怎么就敢出手伤人?”
“大胆妖禽,造反不成?”
“也不看看这里何地,就敢伤人,哪里来的胆子?”
周围众修怔了片刻之后,立时又响起诸多大喝之声,数人露出了敌意。
大金乌丝毫不惧,冷哼一声,喝道:“大金爷撕那纯阳道真传鹤灵子的臂膀比撕纸还简单,你们这群王八蛋有谁不服气么?尽管上来尝尝大金爷的神通撕鹤爪……”
“就因为斩掉过鹤师兄一条胳臂,他竟然还专门取了个名字……”
“将来鹤师兄回到了神州,真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
周围众修都有些无语,不过一时之间,还真没有人愿意来招惹它。
而那个灵巧宗弟子辛见愚吐了两口鲜血,却也是冷笑一声,拿袖子抹去了嘴边的血迹,竟然不答话,只是瞪了方行以及他怀里的小孩一眼,便转身掠出了道堂,大金乌眼中闪过一抹凶光,想要追杀出去,却被方行一手扯住了翅膀,大金乌一怔,便向方行投去了一个眼神,它和方行都猜到了这厮已经猜到了小东西的身份,这一去,怕是要引来大祸。
周围人见了这一幕,却有些看不明白。
如今方行连续打劫了几个大宗产业的消息已经隐隐传开了,但毕竟时间还短,众修也就知道有个胆大包天的大盗出现了而已,就连知道那大盗是南瞻口音,身边带着一只金色大鸟的消息的人都不多,更甭说这大盗最后一次出手,夺走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孩子的事情了。
但在了解内情的人眼里,这个孩子无疑就是一个最直接的证据。
本来众修还以为这孩子被那大盗顺手掳去,就会藏得严严实实,或是顺手杀掉了呢,谁曾想到这厮竟然在众目睦睦的情况下带了出来胡说八道,这可不是自曝身份么?
那灵巧宗弟子辛见愚虽然修为算不得出类拔萃,却不是一个愚笨之人,不然也轮不到他代表宗门来参与这个意义重大的盟会,而在看到了那个孩子之后,他心里已经迅速的猜到了什么,正因发现了这一点,他在吃了一个暗亏后,毫不在意,只想立刻将此消息传回宗门。
大金乌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但方行却似并不在意,只是淡淡道:“让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