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狗原还是凶巴巴的要扑来人,听到这呵斥声却乖乖半坐下来,小心翼翼的侧头去看后头追来的人,然后卖乖似的吐了吐舌头。
李清漪看着这狗装傻卖乖的模样,忍俊不禁,扬了扬唇角方才抬头去看那个把狗呵斥住的人。
那个是年轻的道姑,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黑色道袍,头上梳了个道髻,简单的带了个竹冠。她倒不似李清漪想象中的严肃刻板,因身材高大,声音粗犷,好似山间黑熊似的充满活力。她嘟着一张圆嘟嘟的大饼脸瞪了眼那只只会卖乖讨吃的黑狗,然后才抬头看了看两位陌生来客,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手,犹疑着出声:“你是新来的观主?”
李清漪头顶着那道姑十分怪异的目光,心里略有迟疑但还是慢慢点了点头,慢慢道:“我姓李,我……”
话还没说完,道姑黑胖的脸上已经露出笑脸,转过头大声叫了起来:“慈心,慈心!快别念经了,快过来,新观主来了!”
如英见着这幅狗跳人急、生龙活虎的模样,呆了呆,小心翼翼的凑过来和李清漪说悄悄话:“天啊,王妃,这白云观不会就只有两个道姑吧?”
“那到不至于,这不是还有条狗吗?”李清漪伸出纤长的手指在白皙光洁的下颚划了划,随即落在唇上,面上带了点捉摸不透的笑意,“对了,现在你也该改口了,叫我观主好了。”
既然已经到了白云观,展开新生活之前,李清漪极有条理的在心里头清点一下人手和财产——
道姑四个,李清漪、如英、慈和、慈心。
狗一只,大黑。
薄田半亩,已荒废,野草茂盛。
房间三间,慈和慈心一间,李清漪一间,如英一间。
至于其他,暂存疑……
一下子从宫斗片跳到种田片的李清漪稍稍有些不太适应。不过她这个御封的“静敏仙师”勉强混了个观主的位置,左右琢磨了一下,想来日子也能过下去。反正就只有几个道姑,众人把话说开了倒也觉得颇是轻松。而且,她们也不禁荤,慈和负责厨房,说得振振有词“要是道君连肉都不给沾,那还有什么可指望的?”
见着李清漪等人还饿着肚子,慈和特意去厨房把几个野菜包子热了热给端上来:“这个时辰也没什么吃的了,我亲手做的包子,尝尝吧。”
李清漪试探着接了过来,只吃一口就差点要把舌头给咬断了——实在是,太太太……太好吃了!虽是野菜包子,可这里头却是掺了肉沫的,因为皮薄,肉汁浸透了包子,只一咬就透出来了。鲜美的肉汁和清新脆爽的菜叶菜梗夹在一起,真真是天作之合。
李清漪和如英本就饿了,倒也没有太端着,就着慈和递来的热汤一连吃了好几个包子。
等吃完了包子,胃里舒服了,李清漪这才静了心,想了想道:“那菜地荒废了实在可惜,倒是可以把篱笆修好,拔了野草拾掇拾掇,对了,是要排个工作表分配一下活计才是。你们都擅长什么?”
比起因为父亲早逝、继母当家而被迫上山来的慈心,慈和算是白云观的老人了。她祖籍山西,因着家乡遭难随着父母来投奔亲戚,结果最后亲戚没找着,父母到全给赔在路上了,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瞧着实在可怜,就被当初的观主温宜师太给捡了回去。她先是在厨房打下手,等着厨房工作的老道姑过世了就开始掌勺。大约是山上风水养人,她越长越高、越长越壮,偏白云观的老人却是一个个到了年纪,要么过世要么就是还俗被儿孙接走了。好容易等到新人慈心入观,温宜师太也病倒了,没过几年就走了。这一下子,整个白云观就只剩下慈和和慈心。因着山上冷情,她们两个又都是女的,琢磨着又养了只看门的狗,那就是大黑了。
故而,现在也是慈和先开口,她十分不见外,手一摆便道:“厨房就是我管的,砍柴什么的也我来好了,反正我力气最大。”
慈心看着十七八岁的模样,纤小玲珑,怯生生的:“我,我会念经,”这实在是个没什么用的活计,她犹豫了一下又道,“我在家的时候看过我爹娘种菜,会一些。养鸡、养鸭也行的。”
如英了半辈子都在宫里呆着,这会儿左思右想了半天才道:“呃,我来打扫吧。”这活确实是简单了些,她便又说道,“打水什么的杂活也我来好了。”
这下子轮到李清漪了,她想了想:“我会些针绣,如英你也来帮把手,说不得还能卖些钱。”
这安排说好不好,说差不差,众人想了想便点头了。
想着时候已晚又是第一天,李清漪和如英都是初来,虽是已经整理好房间但想必还要适应一二。慈和打了个哈欠,首先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有事明天再说。”顿了顿,又道,“水到后面的井里打,要热水的话要先去厨房那里起火烧。柴房就在边上,还有些柴火……”
仔细的交代了一番,她们几个这才四散休息去了。
倒是大黑,被丢到门口守门,慈和临走前还不忘威胁一句:“好好看门!要是进了贼,我要炖狗肉汤。”
大黑眨巴眨巴眼睛,“嗷呜”一声夹起双腿趴到门口,老老实实盯着去了。
山上晚间天气凉又是秋天,李清漪和如英互相看了看,还是认命的去后面打点水去烧了沐浴。好在水缸里还有些水,只需再打一桶水便好。
比起正在山上忙着安顿的李清漪和如英,如今正躺在榻上喝药调养身子的江念柔显然更有闲情逸致。她懒洋洋的披了一头鸦羽似的乌发,半靠着美人榻,边上有个穿着葱绿色撒花长裙的美貌宫人拿了本诗集,以玉珠滚地般清脆悦耳的声音给她念诗。
江念柔喝了半碗药,随手搁下碧玉碗,抬起头和边上等候许久的林嬷嬷说话:“那头的已经到白云观了?”
林嬷嬷点点头,把那碟玫瑰蜜饯递上去,小心的应了一声:“是”。
在江念柔看来,如今的李清漪与自己已是云泥之别,不过是个蝼蚁般的角色罢了,轻轻一捏就能解决了。只是,叫她放着李清漪去过安生日子又觉得不解气。她随意伸手捏起一块紫红色的玫瑰蜜饯,思忖片刻,忽然弯了弯红艳的唇角,笑了一声。
那模样就像是美人想起了心尖尖的情郎,柔媚的笑声酥到了骨头里,不知有多少男人甘愿为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对了,听说青云观也在那山上,”江念盈盈一笑,眉如远山黛,眼如秋波横,“咱们府上不就有个青云观的道长吗?你且去交代一二,也好叫青云观的道长们替我好好照顾陛下新封的‘静敏仙师’……”
林嬷嬷见着江念柔的表情,心里一咯噔,微微有些发寒,口上忍不住劝了一句:“娘娘,都是方外之人了,咱们又何必……”话还未说完,见着江念柔那看过来的冷淡目光,她立时就把话给咽了回去,转而道,“知道了,奴婢这就去。”
反正倒霉的是李清漪又不是她。
第19章 蒸菜心(捉虫)
李清漪吃过几顿慈和做过的饭菜后,简直觉得自己是来享受生活的,差点感动的泪流满面,于是把菜园要种什么这件大事交给慈和来做决定。
当然,白云观比裕王府还穷,做绣件来补贴这种事还没影子,吃肉一般来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故而,偶尔,她们也会去半山腰抓点鱼什么的补一补。西山半山腰的溪水特别清,鱼也多,因着山上两座道观,倒是少有人来抓鱼,那些鱼也被养得毫无安全意识,全都是傻肥鲜。李清漪等人时不时的就会抓阄决定谁去抓鱼添餐。
这日,正好轮到如英,李清漪左右无事,索性陪她一起去。也不知是不是凑巧,刚刚到了溪边便遇见了青云观的两个小道士,十多岁的年纪,半大不小,个子倒是很高瘦,穿着灰色的宽大袍子,看上去就像是两只大大的飞蛾扑腾在林中。
两个小道士正百无聊赖的四处晃荡,一见着拿着钓竿、渔网和鱼篓的李清漪与如英,面上便显出几分讥诮来:“哎呦,我们当是谁呢。”他们中的一个往前迈了几步,仗着自己的身高和力气的优势伸手抢了如英手里鱼篓,挑起那双三角眼,理直气壮的道,“既然都已经出家问道,可不能再杀生了。我这是替三清道君救你们一命呢!”
说罢,手一扬就把鱼篓丢到溪里去了,这山腰的溪流本就急,只一眨眼的功夫,鱼篓就顺水被冲走了。
如英一时不防被人抢了鱼篓子,气得差点哭出来,恨恨瞪过去。
李清漪面上亦是跟着一沉,嘴上半点也不留情:“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你们青云观的道士成日里的吃鸡吃鱼,都不知杀了多少生,造了多少孽,倒还有脸来说别人?!还有你们那观主,看着人模人样,暗地里不知娶了几房太太,生了几个孩子呢!”她冷笑了几声,声音冷淡锋利的就像是出鞘的刀刃,把人的面皮都刺破了,“这些事要是传出去,我看你们道观怕都要被砸烂了。”
两个道士一个叫清风,一个叫明月,乃是青云观观主的亲传弟子,素来无法无天,没人敢惹。这个年纪的男孩本就有些调皮捣蛋,最喜欢欺负人,看着那些比他们弱小的人被欺负得脸红流泪,敢怒不敢言,尤其叫人得意。这一次他们又是得了道观里头的交代,欺负起人来自然很有劲头。本想着,这两个都是漂亮女人,娇滴滴的模样好欺负的很,尤其李清漪这样穿着黑色道袍都显得美貌出众,欺负得哭起来还不知是什么好看模样呢。
哪里知道,这红艳艳的玫瑰也长刺,李清漪看着柔柔弱弱竟是有胆子当面顶了回来。
清风和明月一时遇见对手,呆了呆,很快便回过神来,学着李清漪的模样冷笑了几声,有恃无恐的接着道:“好啊,你们两个女人竟然还敢污蔑我们观主!我看你们白云观才是有问题的,几个女人住一起,夜里还不知要招待几个客人呢……”
越往下说越是污秽不堪,简直叫人恶心。
李清漪知道,和这种人说话简直不能讲理。你越是和他们说话,他们越是得劲,就像是污泥,沾一点都要把人恶心死。她纤长的手指抓紧了手上的钓竿,一点也不犹豫的拿起钓竿朝着那两个人敲去:“几个女人怎么了?”她眉如墨画,只轻轻一挑便见那玉般面庞犹如山间染露桃花,清艳难描。这样一个看着温柔清贵的美人儿,偏偏手上却是半点也不留情,狠狠的用钓竿抽了眼前两个小道士一顿,清脆脆的声音骂道,“像你们这样的,眼污心脏口臭的,三清祖师真该降道雷劈死呢!”
李清漪专门往痛的地方打,前头的明月险些被打得双膝一软跪下去,还是清风识时务,伸手一拉把他给拉了起来,连忙往回跑。
如英也气得不行,待回过神来便不甘示弱的捡了几颗石头狠狠丢过去。倒是有几颗正好砸在清风和明月的后脑勺,可他们现下都被打得心虚气短,有些怕了,头也不敢回,脚不停的跑走了。
等那两个道士都不见人影了,如英方才眼红红的转头去拉李清漪,羞惭道:“观主……”在她看来,李清漪乃是仙子似的人物,本该安坐观中的,若不是这回跟着自己出来,哪里会遇上这等混人?!偏现在还要劳累李清漪亲自动手打人,实在是她太过没用了。
“不关你的事,看他们那样子,倒像是专门在这里等着我们的。”李清漪安慰了一句,面上淡淡却是若有所思,“不过,这无缘无故的跑来两个道士来为难人,倒是有些古怪。”
李清漪心里略一思索,很快便想起了江念柔——睚眦必报、得势不饶人,这倒是挺像她的性子的。心中有了揣测,鱼篓又被丢了,她干脆直接拉了如英回去。
没了鱼,慈和虽没说什么,可到了午膳时候却给在座的端了白粥:“本来是想要做鱼片粥的,既然没了鱼,那就只好喝白粥了。”
李清漪不甘心,眨了眨眼,可怜巴巴、一动不动的看着慈和。她本就生得美貌,肤光胜雪,明眸皓齿,一双杏眸更是含着盈盈水光,极是动人,能把人的石头心也磨出水来。
慈和生得像个女汉子更有几分怜香惜玉的好心肠,被看得有些心软,没了法子,只得又去转头拿了菜,蒸了菜心端上来。
菜心盛在白瓷盘里,看着嫩生生、碧油油,被刀功极好的慈和雕成了花朵形状,栩栩若生。菜心蒸的嫩嫩的,上头冒着热腾腾的白气,浇了一点酱和油,吃起来清爽又鲜香。
李清漪等人顿觉心满意足,就着热腾腾、喷香软糯的白粥,三两下就干掉了一盘。
等吃过了饭,李清漪趁着一桌子人都在,于是便把青云观那两个道士的事情说了:“我来这前惹了个讨人嫌的麻烦,现今青云观忽然生事,怕是要给白云观惹事。”
慈和一贯大气,豪气的摆摆手:“没事儿,他们要敢上门,我就关门放大黑去咬,看他们怕不怕。”
不知怎的如英想起一句“狗咬狗”,面上的忧色稍减,忍不住就抿了抿唇。
她们提心吊胆的等了几天,没见着青云观那头生事。得了空的如英和慈心便先下山采买,没想到,她们很快就又跑回了山上,气得不行:
“简直无耻!”慈心是个软性子,一辈子也没学过几句脏话,气得浑身哆嗦也只能骂几句,“真的是太龌龊了,要遭报应的!”
如英近来倒是沉稳了许多,调整了一下情绪后还是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青云观那些人到处造谣,说是我们白云观是做那种不见不得人的‘买卖’,专门靠男人赚钱生活。如今山下的那些人,见了我们就像着什么似的,恨不得立时就避开了去。”
就像是李清漪当初说的“这世道,女人本就比男人艰难些”,世人对女人的清名要求又更高,喜欢说三道四。在那些人看来:白云观本就破败不堪,没有多少香火,几个道姑都不知要靠什么过火呢。虽说她们时不时得弄些东西下来买卖,可谁知道是不是面上功夫?就算什么没有,可几个年轻美貌的道姑聚在一起,也足够引人怀疑了。
言辞可以如刀,言辞可以杀人,不过如此而已。
青云观本就香火极盛又开在白云观对面,稍稍露出点口风,煽风点火一下,山下立时就一传百得传开了。
都说谣言止于智者,偏偏现下山下住的那些自作聪明,被人瞧不起的“愚民”。
李清漪本也不太看重这些人的想法,可她现下的条件却容不得她无视。李清漪知道,这事必须早些解决,要不然三人成虎,谣言都要成真了。
因着李清漪这个观主的身份又或者她平日里的言行,一到关键时候,众人便都忍不住看向她,等她来拿主意。
李清漪顶着边上几人焦急的目光,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抿了几口,稍稍平了平胸口的郁气。冷茶静心,李清漪心里静了静,忽然开口问道:“你们说青云观的道长知不知道我的身份?”
如英第一个反应过来,试探着道:“那事不太光彩,有碍皇家声誉,陛下并没有叫人传开,想来没有多少人知道。”顿了顿,又沮丧道,“不过,就算青云观的道长知道这事,怕也不会在意。”一个已经被废的王妃,又被赶了出来,就算顶了个“仙师”的头衔又有什么用?
李清漪手指摩挲着杯子,忽然笑了起来:“其实,要解决这事也简单。”她转过头,附在如英耳边,轻轻交代了几句。
如英瞧了瞧李清漪的面色,小心的道:“观主这样真的行吗?”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只有真正伤害到了他们的利益,那些人才知道痛,才知道悔。”李清漪心念已定,转头和如英说话,“你尽管照我的话去做好了,我等着那位青云观观主亲自来找我赔罪。”
边上的慈和与慈心都听得发怔,全然不知这两人卖的是什么关子。
第20章 菱角菜
其实,李清漪的主意倒是简单的很。
那位青云观的观主本就是道貌岸然之辈,暗地里养了不少女人。因着他的身份,那几个女人都见不得人,藏得很深。也正因为这样,她们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李清漪让如英派人给那几个女人送了几封信,自然惹得那位观主后院起火,一时头痛不已。
当然,依着青云观如今的声势,这点儿小事倒是伤不着他的根底。等那位观主回过神来,必是要对白云观更生暗恼,再下手段。所以,李清漪又让如英悄悄去了一趟裕王府,请了裕王上山小坐。
要知道,人生于世,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身份和立场。江念柔作为景王妃,代表的是景王,若裕王不插手,她对李清漪和白云观的刁难不过是上位者居高临下、风轻云淡的小事罢了。可是一旦有了裕王出面,加之如今两王之间的紧张局势,那这件事便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青云观的那位观主就算想要讨好景王也要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可别讨好不成反而成了两王之间的炮灰。
这世上爬到高位的除了些运气好的,大多都是有些真本事的。青云观现今乃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道观,观主固然品格低劣但也自有其心机。若是之前没有挑得他后院起火的那件事,纵是裕王来了,他估计也乐得装傻,暗暗把事情按下不提便当做过去了。可是既然有了前事知道对方在敲打自己,又见李清漪有裕王撑腰,那位观主也是果断之人,很快便提了两个顽劣弟子悄悄来赔罪。
李清漪没见他,只是令如英给他传了几句话。
如英原就厌恶透了青云观的人,现今见着那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清风和明月,心中暗暗高兴,语气却仍旧不太好:“我们观主说了,青云观毕竟有人在景王府做事,到底是身份所限,她自是不会怪罪。”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不过,听说如今景王府中是如意观的人得势,我家观主倒是愿意为你们指条明路……”
这种大事青云观主也不敢立刻应下,只是小心道:“不知有何指点?”
如英努力回想了一下李清漪交代时候的神色,扬起下巴,端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听说如意观的几位年轻道士都年轻俊俏,甚得宠幸,连王府后院都是来去自如……”
青云观主微微一怔,立时就明白过来了——自然,似他们这般知道内情的当然明白那些道士都是如意观特意养好了送去给景王的玩物,可那些道士到底是男人,后院又是王府女眷的地方。往大了说:这事可关系到景王妃等人的清誉。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有些旁的想法:若真是闹出什么事来,景王为着避嫌必是要驱逐那些如意观的道士,景王府里可不就是他们青云观当道?
李清漪的话交代的清清楚楚,青云观主固然知道对方居心不良,意在景王府和景王妃,但是可利益所诱,到底还是把话听入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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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对门的青云观,日子果真就清净了许多。
倒是裕王,因为念着李清漪山上清苦,常常抽空来山上探望。冬天的时候还给她送了块鹿肉,两人一起吃了一顿烤鹿肉配梅花酒。裕王偶尔也会絮絮叨叨和她说起杜康妃久久不愈的病或是给她捎些李家的书信。不过,为着要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去,他一向都是来去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