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所谓的远亲不如近邻了,人情往来远没有后世的红包经济那么赤裸无情。
  甚至装米面的篮子、袋子上,还会细心地绑上写有各家姓名的白麻纸,方便事后取回以及主家归置还礼。
  乔时没有取用韩久久给他准备的随礼,而是自己掏了五十块钱,这在当时已经是很重的礼物了,要知道当时一个民办教师的工资也不过一个月一百来块!要不是乔时坚持和韩久久在身边劝说,再考虑到乔时的身份特殊,老先生根本就不敢做主收下这笔钱!
  几乎是看着人家颤颤巍巍的把他的名字写在韩久久旁边,他才满意的勾了勾唇角,任由旁边捂脸的某人将他扯了开去,让出后面的位置来。
  “真是的!”韩久久红着脸嘟囔,看着院中搭设的灵堂,说道:“我们两啥都不会干,待会估计要直接吃宴席了,先去给老阿公上柱香吧!”
  乔时看着那边法事做到一半的灵棚,左右是一副老白底黑字的挽联:“不妨姑说梦中梦,自笑已成身外身”老阿公身前自撰,命儿孙悬于灵几之前。
  正位上摆着遗像和灵位,供奉着五谷、馒头、水果、糕点、白酒、香烟、鲜花等,两盏长明灯在灵位随风摆动,澄黄的香炉上三柱清香幽幽袅袅,一旦将要燃完,立马有人续上三柱,不至使香火断绝。
  灵棚前的地上摆放一只瓦盆,家人烧纸钱于其中,亲友来访也烧钱供奉,停灵三天后出殡之时,这盆就交由长子或者长孙摔碎,这就是民间捧盆摔瓦的风俗。
  “这瓦盆下边都有一个眼儿,相传这是因为阴间有位王妈妈,要强迫死者喝一碗迷魂汤,使其昏迷不得超生,丧家儿就要准备这样一个瓦盆,可以让迷魂汤漏掉,又打破瓦盆避免死者误饮……”
  韩久久一边走一边想乔时介绍农村中的各种风俗,这种东西在乔时他们的阶层中早已绝迹,倒是让他听得津津有味:
  “这摔盆也是有讲究的,盆儿要在棺材起杠时由长子摔碎,父死用左手,母死用右手,如果盆儿没摔碎切忌摔第二次,要由抬杠的人负责踩碎等等。”韩久久说,又道:“老阿公没有长子,但亲传弟子堪比亲子,不知道这次是不是由阿茂公摔盆。”
  乔时看向灵堂一侧穿着一身诡异法袍的花白头发老人,正是接过老阿公衣钵的阿茂公,此时他刚刚做完耍完一套安魂的祭舞,又盘膝坐在灵前念着那些听不清的经文。
  “对了,”乔时问:“你不是说带回了老阿公的一魂三魄吗,现在时辰已到,老阿公的魂魄已经散了?”
  “唔,没那么快呢,命魂归地府,天魂入家庙,地魂随骸骨,至少有七天的时间逐步完成,头七回魂,最后一次返回家中,然后就要各自归散了,天魂地魂还好说,但是经常有命魂不愿入地府,从而渐渐迷失在这人世,于是像我这样的地祇,就每每需要点燃引魂灯,给予那些迷路的鬼魂一个指引。”
  韩久久答道,带着乔时敬完了香火,来到了另一处围着一帮“工人”的地方,指着场地中间一个像柱子一样被越搭越高的草台,最后,就像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擎天而立!于是笑道:“猜猜,这是干什么用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又开始潜水了,宝宝不开熏!qaq
  第81章 笔与墨
  做什么的……
  在这种地方搭起的草台,他也只能想到那种用途了吧……不过,那根竖在台上的柱子是拿来干嘛的?
  正在乔时满头雾水准备说不知道时,正好瞧见某人一脸揶揄的表情,那种“快求让我给你长长见识~”的神情深深刺激着他作为男性的尊严,于是——
  他憋了一口气,眼睛环顾发现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俩,瞬间没脸没皮的腆上来——他们本是侧着身子面对面站着,保持着男女之间“纯洁”的距离,这一下隐秘的伸手,直接拦着腰将一脸懵逼的某人拉进了怀里!
  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我不猜,反正我老婆知道。”
  卧槽,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耍流氓!
  韩久久一脸欣慰的看着他,仿佛看到了碎落一地的节操君,顿时觉得两人可配了!
  乔时:“……”
  总感觉不小心开启了媳妇什么奇怪的属性了呢……
  这时,替韩久久动用监察玉璧的斗战声音响起:“两个臭流氓!一言不合就开始掉节操,不要教坏小孩子啊喂!”
  韩久久:“……”若无其事的从僵掉的某只怀里爬起,理了理长长的秀发,用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传音道:“死狗,让你用玉璧不是让你偷窥的,找地建药草园的事有眉目了?”
  “嗯哼~”虚空中传来斗战略有些贱贱的声音,嘚瑟道:“也不看看本大爷是干什么的!哪块地合适哪块地不合适,用鼻子一闻就知道了!”
  说着听见“砰砰”似乎啪墙壁的声音,斗战大爷满意的赞道:“这块破墙连细微的土地味道都能模仿出来,真不愧是本大爷唯一看得上的宝贝,就是非神明领域内的地方看得太费神力了,看一会就得歇一会,不过我还是找到了十二种不同药材适合的生长基地,怎么样,比你们一处一处的去测量快多了吧!”
  “得了吧你!给个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要不是五个植物属性的小妖精没日没夜的收集资料,你能闻一块地就知道适合哪种药材?!”韩久久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拉着乔时的手就往旁边去,话说已经开饭了呢。
  “呃……”
  神府中扒拉着玉璧的斗战,略微心虚的看着身后已经累成一团,瘫在资料堆上呼呼大睡的四只小妖精,连还不能化形而出,只能作为顾问的阿桃都不说话了,通讯符中同样传来酣睡中砸着嘴巴的声音。
  不过,转眼看到被它摁在脚下的那张标注的密密麻麻的“最终成果”,斗战瞬间又挺起了胸膛,吸着使用过度有些过敏的大鼻子,鄙夷道:“那我也是大功臣一个,总比你这个翘班出去约会吃……吃……宴席……qaq”
  韩久久拉人入席的动作麻溜,因此斗战一晃眼就看见了那淹没在人声鼎沸中的、一桌桌、一盘盘、量大质优的——肉!
  农村开宴席,不管是红白喜事,那就是鸡鸭鱼肉可劲的往上造,切得肉稍微薄了都要被人笑的,因此斗战一眼扫去,立刻就被桌上一盘垒一盘的各色菜肴吸取了眼球。
  它们在这里忙天忙地的工作,人家在那里牵着小手喝着小酒,这种无产阶级被压迫的疼痛感是怎么回事……orz!
  倍受打击的斗战像一“滩”狗一样从墙上滑了下来,流到角落里阴郁的不想说话。
  在一堆大妈热情“不要害羞”的招呼声中,乔时毫不客气的像他们展示了新世界军人的“肚量”,整个桌子上都是他横扫的身影,末了,还有心思回了韩久久一个“这么打击它们真的没问题么?”的眼神。
  【没事!我在厨房给它们留了大餐,待会它抑郁完了就会发现的。】韩久久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冲他抬了抬下巴,戏谑的传音道:【倒是你,再这么吃下去可就要得罪人了啊!】
  乔时顺着她的眼神看到了一群端着碗眼巴巴瞅着他……的碗的孩子们。
  以韩久久在村里“孩子王”的身份,跟他们一桌的毫无争议的是一帮熊孩子占了多数,在这个还不是天天都能吃上肉的时代,这样一桌宴席已经是孩子们能期盼到的,除新年外最高兴的时间了。
  而现在,他们的“兴奋点”,已经被同一个人横扫大半桌了!
  “咳!”
  跑了一夜山路还没吃饭的乔中校少见的尴尬咳了一声,放下再次被他吃干净的饭碗,从韩久久的口袋里翻出一张餐巾纸,优雅的擦了擦嘴角,道:“我吃饱了。”
  哦耶!
  乔时看着一群瞬间眼冒金光的熊孩子瞬间开启了抢食之战,青菜与肉骨头齐飞的战场让两人明智的选择了退避三尺,乔时悄悄问:“看他们对食物的执着程度,刚才为毛呆呆的看着我吃?”
  韩久久很想回他一句:因为你凶残的吃相成功镇压了他们!
  不过看着某人一张茫然的俊脸,她决定还是大发慈悲的拯救一下他凶残的形象,理所当然的指着自己,道:“那是因为我的礼仪课教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