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寒忙道:“当年痛失表妹,祖母心痛之余自然是迁怒姑母,可到底是至亲骨肉,祖母又哪里舍得恨您?这些年来祖母嘴里不说,可侄儿和父亲心里都明白,祖母心里头念着您,盼着您回去呢!姑母可能不知,每年中秋的时候祖母都眼巴巴的望着大门的方向,看的父亲和侄儿心头都酸涩,祖母这不是在盼着您又是盼谁呢?”
  想起家中的老母,百里夫人掩面痛泣:“纵使母亲不怪我,可我又怎有颜面回家?”
  谢逸寒看着心中难受,叹道:“姑母又何必难为自个?”
  百里夫人摇摇头,这辈子,她恐怕无法走出那个结。
  离开百里府上的时候,坐在马车里的谢逸寒尚还在叹着气,他禁不住再一次的想着,要是表妹还活着那该有多好。
  第62章
  燕京的一座府邸里,秦大虎一行人正围坐一圈小声讨论着今日百里太师召见他们的真实意图,正探讨的热火朝天之际,秦大虎猛的脸色一变,呼地起身一拍桌子:“糟糕!”
  刘秀才等人一惊,几乎同一时间都将他们此行往最恶劣的情况猜想,脸色也齐齐一变,道:“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秦大虎脸上难掩慌色:“咱竟忘了给乡里头捎个信了!这下糟了!”
  听得秦大虎这话众人齐齐松了口气,李二嗔怪道:“待会差遣个人送个信就是,总归咱们大胜,晚点送信也没什么打紧,大虎哥你咋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倒是吓了我们一跳!”
  瞧着秦大虎仍旧是面色凝重神态焦急,李二恍然道:“大虎哥莫不是在担心嫂子?不至于急成这样吧大虎哥?只不过是捷报晚了些时日罢了,难道你还担心嫂子改嫁不成!”
  其他人善意的哄笑着,秦大虎脸色一黑:“嘴上再没把门信不信老子揍你!老子是怕你嫂子作出啥出其不意的事。”
  李二他们觉得秦大虎杞人忧天:“啥出其不意的事?嫂子那人可稳重啦!”
  “屁!”秦大虎瞪眼:“她要稳重当年能单枪匹马的杀到府衙大牢里去吗!”
  众人琢磨琢磨,貌似还真是这个理。
  秦大虎越想越急,几欲夺门而出要回乡找苏锦,都被刘秀才强行拦了下。这当口,没皇帝应许,哪个敢离开燕京半步?
  退而求其次,派遣了个人去乡里送信,用的是官府的驿站,速度也不下于八百里加急了,可信送到东山村后,秦父秦母是半喜半忧,因为他们的儿媳妇在秦大虎他们小半个月的杳无音讯后,于三日前终于按捺不住,收拾包袱动身去冀州城了!
  而此刻的苏锦正一身粗衣短褂,头发高高挽了个髻,身后背着长弓,腰间挂着箭囊,箭囊里整整齐齐放着数十支箭,抹黑了脸做男人扮相,骑着毛驴义无反顾的踏上去往冀州的路上。
  此刻的苏锦在去往冀州的路上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秦大虎此行半个多月杳无音讯,几乎都可以说明一个问题了,尽管她不想去承认,可现实却逼得他不得不去面对。所以此行,她几乎都没抱有活要见人的奢侈念头,她此去是死要见尸。
  苏锦眸光一痛,既然转而坚决,此行,无论前路有多险无论情形有多难,她都要替秦大虎收尸,决不允许任何人糟践他的尸体,也绝不会让他孤零零的死在异乡!
  她想,如果此行之后她还能侥幸活下来的话,她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在身,那就是替秦大虎报仇!
  此行途中将会遇到的万般凶险在来之前苏锦就早有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第一波凶险来的竟是这样快!刚出了桃花县,还没来得及找人询问接下来去冀州城的路该怎么走,猛的一声凄厉的哨声,接着轰隆的马蹄声四面响彻且愈来愈近,以苏锦超乎常人的好视力足矣见的驰骋马上的一个个打着赤膊汉子狰狞的模样,那一条一条的流氓鞭在半空呼啸的打着圈,马上的呼喝声口哨声此起彼伏,不消说,她也知道她这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马贼。
  苏锦却也不慌,拿下身后的长弓,抽出三支箭,箭搭弦上拉满弓,对准正前方正奔腾过来疑似首领的人物,蓄势待发。
  前方正急速驰骋的汉子本能的感到危险,手一勒缰绳,吁了声,强行将马儿勒停,同时也吹了个口哨,让手下也在苏锦百步远处停住。
  数十匹马将苏锦围在了一个以百步远为半径的圈子里,为首的那汉子目如豺狼,凶狠的瞪着于他正前方正默默对峙的苏锦:“臭娘们,不想死的很惨的话就将你手里的玩意放下,乖乖的束手就擒,说不定大爷心情一好,就给你安排个好去处。”
  对于这马贼头子能看破她的女子身份苏锦也不显惊讶,毕竟她这副装扮想必也骗不了精明的马贼。不为所动的继续持弓箭对峙苏锦冷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放我走,我便不动你分毫,倘若你们对我不怀好意,那就休怪我弓箭无眼了!”
  还没等那头领发话,旁边一大汉嗤之以鼻:“大当家的何必诸多顾忌,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们罢了,直接上去抢了走就是!”
  说着手持马鞭凌空一扬就要拍马上前抢人,可没等鞭子落下,一支长箭就穿胸而过,那汉子眼一翻,连哀号声都来不及出口就从马背上翻滚下来倒地不起。
  其他马贼顿时一阵骚动,不少马贼呼喝着要将她碎尸万段,可却没一个马贼敢贸然上前的,毕竟苏锦刚才快的都有些诡异的箭术的确有一定的威慑力。
  对于刚才那个倒霉汉马贼头领暗自呸了声道了声该,叫他瞎逞能,不听他号令死了也活该!早在这娘们搭箭的时候他就看出了这娘们箭术非凡,内行人看门道,要不是看出他躲不过那娘们的箭,他至于在百步处就停马?更重要的是,那娘们的弓可是五石的!
  苏锦盯着那头领:“放不放我走,给个话。”
  那头领笑的凶狠:“臭娘们箭术不错,可你确定你箭囊里的箭足够对付我们在场的所有人?要是惹毛了我们,你可知你会是个什么下场?
  苏锦冷笑:“我确实不知自个会是个什么下场,但我却知道,百步之内,我绝对有把握让你血溅当场!”
  那头领脸色一变,他很清楚这娘们说的话决无虚言,那怕她杀不了在场所有人,可以她那诡异的箭术,单单杀一个他是绰绰有余了。可是若真放了这娘们走,他肯定会在弟兄们面前威严扫地,日后难以服众。
  放还是不放都是一个难题,那头领盯着苏锦纠结,苏锦也盯着他无声的恐吓,一时间对峙的双方竟出现诡异的沉默。
  正在此时,急速奔来的马蹄子声哒哒哒的响起,众马贼忙抬眼瞅去,却是八个穿着黑衣黑甲的侍卫,最前面的一位面容整肃,手拿一面暗红底的三角旗子,上面绣着一个黑色的大字——谢。
  众马贼面面相觑之际,八个黑衣侍卫已经近在眼前,最前面拿旗子的侍卫淡漠的扫过一眼众马贼,沉声道:“谢家经过,劳烦让路。”
  被这个黑衣侍卫高傲的态度激怒,有几个马贼刚欲嘴贱的嚷嚷谢家算个啥鸟,却在此刻听的他们大当家的呵斥声:“还杵着干什么,快滚一边去让开路,让人家通过!”
  尽管满心不愿,可大当家的话容不得他们质疑,不满的瞪了那八个黑衣侍卫一眼,却也依着大当家的命令驱马到一边让开了路。
  八个侍卫扭转马头,扬鞭拍马转眼就消失在众人面前,待那黑衣侍卫不见了身形,一马贼冲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呸了声,骂道:“哪里来的瘪三,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还敢让咱们马贼帮让道!”
  那马贼头领脸色黑如锅底:“住嘴!谢家的人你也敢说三道四,你要活腻歪了不打紧,别拖着咱们弟兄们给你陪葬!”
  那个被骂的马贼不明所以:“谢家?哪个谢家?来头挺大吗?”
  头领冷笑:“这条官道是通往哪里的,你还糊涂不成!”
  “自然是颍川……”那马贼到抽口气:“颍川谢家?!大渊第一世家谢家?!”
  见那其余人等也是骇厉的模样,那头领心里舒坦了些,冷哼道:“一群孤陋寡闻的笨蛋!那探路的侍卫黑衣黑甲显而易见就是谢家赫赫有名的黑甲兵,红底黑字旗更是谢家独有的标志!能出动黑甲兵亲自护送的,定是谢家举足轻重的人物,这档口要稍有异动,那杀人如麻的黑甲兵定会让咱死都不知是如何死的!”
  那马贼首领正稍有些解气的看着周围一圈人那心有余悸的模样,冷不丁一转眼,却被印入眼帘的那森亮亮的箭簇差点气煞了肺腑!
  “这个该死的小娘们!”头领低声咒骂了一声,猛一睁眼恶狠狠盯着那仍不依不饶拿着弓箭对着他的苏锦:“喂,臭娘们,刚没听见谢家的人要经过吗?不快点让路,小心过会谢家的人过来劈了你!”
  苏锦仍不为所动的举着弓箭对准他。
  头领气的七窍生烟,早知道这是个难啃的骨头,先前他倒是盯上这块骨头干什么!平白弄了自个难堪,以致到现在这般令自个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