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光头疤暗下琢磨着,真到那凶险之时,他一定得趁乱逃出条生路才成。
  府兵再次压境的消息传到东山村之后,顿时村里一阵风声鹤唳,饶是早先已对此已有了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刻真正要临到头上时,村民们无不惊慌失措六神无主,铺天盖地的恐惧沉沉压上了他们头顶。
  秦大虎当机立断,让村里身强体壮的男人们将自家的老弱妇孺们送到了大山里藏着,而他们则拿了手头武器重新回到了村里,神经绷紧到极致,日夜监视着村外头的动向,严阵以待。他们都明白,等府兵们收拾完县里的那波之后,接着那刺过血的矛头就要对准他们东山村了,而如今他们是退无可退,身后大山里藏着的就是他们的亲人,他们除了背山拼死一战没有他法。
  本来秦大虎也想将苏锦送进山的,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平常柔柔弱弱的小娘子到了这一刻反而比一头牛都倔,饶他好赖话都说尽了,却死活扒着门框不肯走,说什么生死有命,该来的躲也躲不过,要死也得死在家里才安生些。秦大虎气急,索性扛了她就上了山,却不料他前脚刚走,人家后脚就能下山,这让秦大虎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苏锦坚定了意志不肯走,秦大虎也拿她没法,只得依了她。见秦大虎总算松了口,苏锦也松了口气,转身进了屋里将家里挖了几大勺子的白面,又将家里储备的肉食全都拿了出来搁在了案板上。她打算趁着府兵未到的空挡蒸上几锅的大肉包子,毕竟这仗一旦打了起来,时间紧张不说又消耗体力,而肉包子快捷又扛饿,最为合适不过。
  这日晚上,村里的汉子们都没敢合眼,苏锦提了包子出来一一分了下去,之后她就拉过秦大虎在一旁,稍一沉吟,便小声建议道:“府兵连日赶来,想来也是人困马乏,按照传来的消息算来,恐怕就是明个早也难抵达咱县的县城,就算他们行程快能够今晚抵达,县城那几波势力也不是省油的灯,即便与府兵的势力没得比,却也能给府兵造些干扰来。这般一算下来,府兵最早也得明个晚才能抽得开身来前往咱东山村抓人……”
  苏锦话尚未说完,就突地听见一不急不缓的男人声音不期插来:“苏娘子果真是见识非凡,非一般大家能养出来的娘子,真是可惜了苏娘子记不得前事,否则倒也不至于流落于穷乡僻壤一待就是经年。”
  听得人插话,苏锦忙扭过头去看,刚见着那人熟悉的脸庞,她的脸颊就被身旁一粗糙的大手给握住强逼着她重新转了回来,肩膀一紧就被人用力给拽进了旁边那具结实宽广的躯膛里。
  秦大虎戒备的盯紧刘秀才,道:“啥叫穷乡僻壤的,苏娘子能到东山村那是上天给俺们俩造的缘分,咋的到你嘴里倒成可惜了?再说了,你不好好做活,偷偷来听我和苏娘子讲话干啥?”
  刘秀才丝毫没有被人点名的尴尬,却是不温不火的笑着:“秦大哥莫要误会,不过如今这形势危急,我只是想过来听听,不知苏娘子能有什么好的建议,能让咱们一块将眼前这危急度过。毕竟这八千府兵可不是个小数目,咱们能抗衡的也就不过五十来人,那府兵们哪怕一人扔一抔土,能都将咱齐齐活埋了去,不想出个好对策,咱哪里能拼的出一条活路来?”
  秦大虎顿时接口道:“不过一个娘子家,她能有啥好建议?”
  本来苏锦还想谦虚的推辞几句,听得秦大虎那不屑的语气,顿时一张小脸就沉了下去,身子用力一扭将脸蛋面向刘秀才,苏锦有条不紊的道:“如今警戒,实乃不必安排全部的人都出来绷紧神经的四处排查,毕竟咱比府兵的唯一优势就是以逸待劳,若是府兵还没到咱们就熬的疲惫不堪,那咱们岂不是连最后的一丝优势都失去了?再者,我不是不自量力的要咱们跟八千府兵对抗,只是按着朝廷那波人的劣行,想必县城那处才是大头,兵头们都想着拿县城里头那些个贼首早些回去邀功勒索钱财呢,哪里还愿意管咱这穷乡僻壤的?若我所料不差的话,来咱这捉拿的府兵想必不会派遣太多,至多也不过十分之一。”
  刘秀才眼前一亮,秦大虎也凝神静气的听下去,苏锦接着道:“几百号人来咱这小山村,他们人困马乏,他们道路不熟,加之他们肯定怨声载道又肯定会大意轻敌,而我们这边却是养精蓄锐严阵以待,武器咱有,攻防备置咱也建了个大概,一支毫无准备之军来攻一支精神饱满的有倍之军,哪怕人数上他们能超了十倍,可最终的胜负谁又说得准呢?”
  刘秀才和秦大虎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磨刀霍霍的狠劲,还没等他们说什么,从旁又一人陡然插了话:“他娘的,要是真被咱嫂子说中了,那这一仗咱岂不是要打胜了?!若只是几百个狗崽子过来,看咱东山村的好汉们不打的他们哭爹喊娘,看老子不杀他们个落花流水让他们有来无回!”
  秦大虎怒目转头,猛一巴掌拍上孙狗子的脑袋瓜:“瞎咀咀个啥!才几岁就老子老子的,当自个特能干是不?”
  孙狗子摸了脑袋嘿嘿笑了两声,手拍了拍腰间挂的箭囊,十分自得道:“俺如今上山去可是连那能跑的兔子都能射上个好几只来,那些个傻大兵,俺保证能一射一个准!到时候俺就射他们一百个,大虎哥射上个两百个,李二哥他们再射他个几百个,那些个大头兵们还不得齐齐留在咱东山村这片土地上当肥料?”
  秦大虎又拍了他脑门一巴掌:“还真当人都是傻子,由着你射?快滚去干活!”
  刘秀才眯着眼借着夜晚的月光扫了一眼村子周围挖的壕沟,像模像样的哨台,以及边缘区域设的陷阱,再一扫手拿崭新兵器正在巡逻戒备的村里粗壮汉子,偷偷用余光暗下扫了眼旁边那他尚看不够的苏娘子,他心里暗忖,到时将几百号府兵留在这里怕真的不是梦。想到拿府兵尸体填壕沟的一幕,刘秀才呼吸有些紊乱,手也激动的有些微颤。
  这时,苏锦接着跟秦大虎说道:“留些人手在这戒备着,其余人等还是得回去好生歇息着,精神养的足了,到时候打架也有力气不是?”
  秦大虎深以为然。
  采纳了苏娘子的建议之后,秦大虎便将一大波在村子周围紧张的直转圈的汉子们给强行拖了回去歇息,留下了一波人在哨台上守夜戒备,一旦发现异常立刻敲钟示警。
  一个晚上,包括秦大虎在内的所有村民都手不离武器,哪怕是睡觉也是将武器抱着睡,即便他们无心睡意却也是强逼着自己入睡,因为他们都明白,明天势必会是一场恶战。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忙着谈恋爱了,真对不住大家更得时间有些拖了,不过放下好的啦,爷忘不了乃们小伙伴的。
  不怕跟你们说,你们杀嫂实在是太黏糊了,白天是见缝插针的聊,晚上也扣扣聊,不是一般的黏。
  好吧,爷承认如今看你们杀嫂是顺眼了不少了。
  只是一点,你们杀嫂太腹黑了,看起来老实,骨子里不是一般的黑!咳咳,给你们举个例子啊,那日我们俩相处时,你们杀嫂说,“你摘下眼镜让我瞅瞅看,你不戴眼镜好不好看。”爷真是很傻,然后爷就摘了下来,还傻乎乎问他,是不是不好看呐?当时他眼神有些不太对,爷没发现,还傻乎乎的去找镜子,然后左照右照的,迟疑的又问了他一遍,还是戴上眼镜好看吧?然后爷就去摸眼镜打算戴上……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就上了爷的脸,然后脑袋就压了下来了……爷就直接懵在当场了。
  爷能告诉乃们这是爷的初吻么?!!!!
  爷的初吻就这么被骗走了,想想都蛋疼。
  奶奶滴!
  好吧,不说爷了,赶紧上文。
  还有,我擦,几天没见,乃们就疯了是不?瞧瞧那个谁,一溜的地雷差点没吓尿爷!爷刚点开时还以为是系统出问题鸟!还有那个谁,手榴弹都上来鸟!
  擦,啥也不说了,土豪们,走——
  第52章 联盟
  翌日,东山村的众人们整整一个白日都神经绷紧严阵以待,殊不知此时的县城却是喊杀声震天,气势汹汹的八千府兵犹如黑色潮流一般汹涌的扑向不堪一击的小县城,县城里刀剑铿锵马声嘶鸣人声惨叫不绝如缕,整个县城一经被攻破,瞬间就变成了人间炼狱,黑红的血溅染了半个县城,残肢断臂处处,甚至距离县城老远都能闻得到血腥的气味。
  光头疤趁乱带着残部仓皇逃出了县城,一行人没日没夜的朝山里直窜,也幸亏那些府兵们没将这一小撮人当回事加之大多数府兵们急于攻破县城抢功劳,这才使得光头疤他们侥幸逃得一命。
  直到逃出了老远,远的就听不见县城里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光头疤他们仍旧心有余悸,那血浆喷溅的骇怖场景仿佛仍近在咫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凄厉的惨叫声也似乎在耳畔萦绕挥散不去。
  光头疤摸把脸上又重添得一道横亘半张脸的伤口,忍不住往山下看向县城所在的方向,从他们所在山顶的方位仍旧能隐约瞧得那上方不间断的浓烟,这让光头疤不由得心惊肉跳,向来凶狠的脸庞上浮现了几许惧意来。
  想起仍旧在城里负隅顽抗的刘大帅和黑头他们,光头疤又难免会浮上几分幸灾乐祸于心头,不用亲眼去看,他用脚趾头都能猜的到那两位的结局来。扶着旁边的那棵树皮斑驳的老松树,光头疤连深吐了几口气,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后,他站直了身体冲着还在他周边如烂泥般坐着躺着的小弟们,喝道:“快起来,不趁着这时机赶紧跑,还等着那些大头兵逮着咱们然后一刀一刀的将咱给剐了么!”
  听得光头疤这般说来,那些本来坐躺在地上不起来的喽喽们立马挣扎着相互扶持着起来,他们可没忘记那大义王的下场,那可当真是三千六百刀,刀刀实诚啊。
  光头疤手下一小弟望了眼身后望不见边的山连山,不由担忧的问道:“疤哥,如今咱逃又能逃哪去呢?即便咱占山为王那首先也得手头有粮,得让咱兄弟吃饱饭啊?咱就这样没边没际的跑,即便那些大头兵们逮不着咱,可这腹中空空的,迟早咱也得饿死啊。”
  光头疤沉了脸好一会,阴厉的眼神在周围的大山环顾了好一阵,猛地想起一茬,不禁往东南方向望去,许久,方从牙缝中挤出句:“大不了咱就到那东山村去搜刮点粮,若他们识趣,咱就权当是借,若是不识趣……”顿了片刻,又哼声道:“虽说当初咱能死里逃生全赖着他们,可这年头这岁月了,连命都不保了,谁还去讲那劳什子道义?再说了,等那些杀的起劲的大头兵们拾掇完县里头的那两愣头青,转过头那就是要朝着东山村开刀了,能不能留给全尸都是个变数,又合论其他?”
  光头疤的小弟们自然是连连点头称是,大哥怎么说他们怎么做,毫无意见。
  意见一致,于是光头疤便带着他的那些残余手下跌跌撞撞的往东山村的方向奔去,而经过了令人忐忑不安的一夜之后的东山村百姓们,对光头疤他们的打算尚还丝毫不得知晓,所以当翌日傍晚时分,当村里巡逻的护卫队隔着五尺来深的壕沟见着对面那七八个衣衫褴褛疲惫不堪手里还拄着各式样灰扑扑兵器的光头疤一行时,大为吃惊,急忙将这一情况跟还在麦场上操练村民的秦大虎报了信,秦大虎一听这还了得,忙带着同在麦场上训练着的三十几号汉子急匆匆的来到村口。待到村口一瞧,带头那个脑门光亮脸上又平添一条长疤更显狰狞的汉子,可不就是光头疤是谁?
  见着是这厮,秦大虎心头顿时有几分猜疑,心下警惕,手里暗暗握紧长弓,隔着壕沟沉声问道:“俺们与你们素来没啥瓜葛,你们来俺们东山村干啥?”
  殊不知待见了东山村这严阵以待的架势,光头疤心里也是一突。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近在脚边的那条半丈多深的壕沟,再谨慎的一扫周围初具规模的防御阵地以及对面众人各个手里的尖兵利器,光头疤心里一时转过数个念头,待再抬头时心下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