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特莱克见康纳斯被说得动心了,和自己有了共情,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继续道:
“康纳斯,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这样做的动机——”
伊特莱克猜出了康纳斯的动机,他做出的所有错事,都是源自于内心的自卑,而自卑来自于断臂造成的与其他人不同。
康纳斯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这也是他为什么执着于植入蜥蜴基因修复自身。
可事与愿违的是,在变成大蜥蜴后,他与别人的“不同”非但没被缩小,反而被放大了。
所以康纳斯生出一个简单的逻辑,让其他人都变成和自己一样的蜥蜴不就好了?
这种违背其他人意愿的强盗逻辑,被康纳斯的潜意识用一层冠冕堂皇的理由遮盖,这理由就是“帮助全人类进化成更强壮的生物”。
伊特莱克当然不会撕开康纳斯的那层理由,因为这会激怒康纳斯;反之,重复康纳斯的理由,让他在现实中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口中得到验证,会让他获得放松和安全感。
这和告诉憎恶,沙人不是沙人而是液态的绿巨人,是同一个道理。
“你的动机是让全人类进化,让他们都变成更强壮的人,这点我是极其认可的。”
蜘蛛侠的认可让康纳斯很惊讶,蜘蛛侠解释道:
“人们总是讨厌变化,因为他们不知道变化之后是好是坏,但是我们知道。
如果让我在被毒蜘蛛叮咬之前选择是做人类还是做蜘蛛怪人,我毫无疑问选择前者;但是如果让现在的我进行选择,我会选择后者。”
伊特莱克也知道自己纯属胡扯,毕竟让毒蜘蛛叮入身体,就是自己一手策划的,不过话疗重要的是煽动性,而非真实性,事实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康纳斯愿意相信什么。
听完蜘蛛侠的话,康纳斯就像是在炎热的夏天“吨吨吨”喝了一瓶冰镇可乐一样舒服,蜥蜴的大嘴巴裂开一个开心的弧度,道:
“那你的意思是你认可我,来这里是为了帮助我实行我的计划是吗?”
蜘蛛侠点点头,又摇摇头,康纳斯皱眉不解,蜘蛛侠解释道:
“你计划的初衷是好的,结果也是好的,它对全世界的所有人都有利,唯独对一个人有害。”
“对谁有害?”
“对你。”
蜘蛛侠的话让康纳斯一头雾水,这怎么会对自己有害,明明全世界都一样了,人们对自己的歧视消失了才对啊。
蜘蛛侠道:“人们在人类状态时,惧怕变成蜥蜴状态,会阻止是释放蜥蜴药剂;真正变成蜥蜴状态时,他们就会享受蜥蜴的形态,这点我并不否认。
但是他们处于蜥蜴状态后,就会安于蜥蜴状态,不想再被改造成其他状态,这点你认可吗?”
大蜥蜴点点头,蜘蛛侠继续道:
“如果你认可了这点,那你想想看,人们全变成蜥蜴之后,你会得到怎样的待遇?”
大蜥蜴道:“那我就成了全人类的英雄了吧?”
蜘蛛侠摇摇头,道:“你会成为全人类的罪人——
虽然是你让全人类进化,人们也都享受这次进化,但是人们还是会视你为罪人,因为是你发动了全人类形态的改变。
试想,人类状态下,一个叫康纳斯的人散播蜥蜴药剂,让全世界变成了蜥蜴状态,他得到了赞许和拥趸;那么蜥蜴状态下,其他的什么维纳斯、杰维斯之类的蜥蜴再散播人类药剂,让大家都变回去了可怎么半?
所以于情于理,人类都不可能将你视为英雄的,因为这相当于将他们所讨厌的‘变化’变成推崇的事物,那不知道会出现多少类似的基因药剂。
如今你拥有强壮的蜥蜴身体,在肉体方面相对于人类还有优势;一旦全世界都变成了蜥蜴,并且大家都视你为敌,那时候一堆甚至比你还强壮的大蜥蜴围攻你,你怎么跑?”
康纳斯紧皱眉头,他总感觉蜘蛛侠说的话中有漏洞,但是被绕的有点晕,又找不出矛盾的地方在哪里,只是摇头说着“不不不”。
蜘蛛侠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的是人们既然享受蜥蜴的状态,那就会感激你,怎么可能将你视为罪人?”
“没错没错!”康纳斯终于找到了反驳的点:
“于理上来说,他们为了防止下一次有什么其他人在搞出个其他基因药剂,可能会采取措施防止这类事情再次发生;但是于情上,大家所享受的进化都是带来的,舆论的风向应该感激我才对!
我是他们的英雄,应该得到特赦的!”
伊特莱克又摇摇头,没有直接解释,反倒问道:“康纳斯博士,你交过女朋友吗?”
康纳斯有点懵:“交过啊,我已经结过两次婚了,不过都没什么结果,怎么了?”
蜘蛛侠问道:“当你把你的老婆抱到床上,压住她的身体,马上要行鱼水之欢时,她会说什么?”
康纳斯脸上有点泛绿,尴尬地看着蜘蛛侠,后者却一脸严肃道:
“康纳斯博士,你不要误会,我也无意冒犯,我只是在和你讨论人性。
我可以给你两个选项,由你来选择:
a选项是‘不要’,b选项是‘干我’。”
康纳斯想了想,回顾过往的经验,道:“应该不会是b选项,因为那时在最后的阶段,双方都完全投入感情时才会出现的话。
你的题目是在刚刚开始时,那应该是a选项。”
蜘蛛侠又问道:“那你老婆说a选项时,那她的意思是真的a选项吗?”
康纳斯摇头:“当然不是,如果是真的那我不成犯罪了?女人嘛,你懂的,总爱口是心非。”
蜘蛛侠道:“不光是女人,这是全人类的通病,口是心非,得了便宜卖乖。
在你帮他们变成蜥蜴之后,他们会大喊着‘不要’,并看似被动的接受这一现实,你非但不会成为人类的英雄,反而会变成罪人。
当人们渐渐适应自己的蜥蜴身体之后,他们会感动于自己对于困境的事情能力,那些得到的便利会被他们视作‘苦中作乐’。
而造成着‘困境’和‘苦’的罪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