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翟思思和靳乔衍带着翟诚诚,敲响了邓翠梅的客房门。
开门的是翟明明,一见翟思思身旁的小男孩,脸上的欢喜骤然消失。
愤恨地睨着翟诚诚,他口吻有些冲:“姐,你把他带来干什么?破坏气氛!”
翟思思脱罪,所有人都为之庆幸,心情大好的时候让他看见翟思明的正牌儿子,不是坏心情嘛?
翟思思见小孩有些怯懦,拉过来把手搭在他的肩头,道:“说来话长,先让我进去。”
翟诚诚虽对翟思思非常抗拒,但看见完全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这个见面有一两个小时的大姐姐,顿时给了他安全感。
紧紧拽着翟思思的衣摆,一双滴溜溜的大眼好奇地往套房内打量。
翟明明仍杵在门边,说了句等一下,便扭过头拉扯着嗓子冲屋内喊道:“妈,妈,姐回来了,快来!”
很快就响起了邓翠梅的大嗓门:“来了来了,马上!”
紧接着房门一开,就看见邓翠梅端着一个大铁盆跑出来,里面放了一些烧着了的木炭,做成了简陋的火盆。
靳乔衍瞥着邓翠梅弯腰将火盆往门口一放,用着只有他和翟思思能听到的音量道:“现在都流行烧炭自杀了吗?”
翟思思霍然剜了他一眼,靳乔衍暗道翟思思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现在都敢用眼神剜他了?
站起身子,邓翠梅这才注意到翟诚诚。
这张眉宇间带着翟思明模样的脸,她只见过一次便永生铭记。
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随后她若无其事地看向翟思思,说:“思思,来,先跨个火盆,把霉运和晦气统统跨过去!”
虽然这是在酒店,但仪式不能少,寓意吉祥,希望翟思思余生平平安安,再无霉运。
翟思思抚摸了番小男孩的脑袋,告诉他别害怕,然后松开他的手,跨过火盆。
回过身欲要端起火盆,邓翠梅阻拦道:“哎,先别端走,让乔衍也跨一跨,他是你的丈夫,这也是他的霉运。”
呃……要靳乔衍跨火盆么……
翟思思脑海里莫名出现一个画面,一块巨大的冰块,从火盆上方飘过。
不免被自己的幻想惹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冷眸淡淡地睨着她,后者连忙咳了两下,假装没事发生。
碍于邓翠梅的要求,靳乔衍不好推辞,嫌弃地瞥了眼火盆,抽了抽嘴角,随后以眼耳不及迅雷之速,咻地一下从火盆上方跨过,表情淡淡,仿若什么事也没发生般。
堂堂靳大少玩跨火盆,要是被人撞见,指不定生出什么笑话来。
小孩天性好奇,翟诚诚看他们都跨过了火盆,睁了睁眼,也学着他们那样,腿一迈,从火盆上方跳过。
但到底是孩子,腿不及他们长,这一跳没能跳过火盆,反而是跳到了火盆边缘上。
他这么一跳,整个火盆就翻了,烧得通红的木炭撞上他的裤腿,一股焦味散发出来。
一盆木炭全撞上了他的腿,险些把裤腿烧穿的时候,突然一双大手,探在他的腋下,快速将他抱了起来。
邓翠梅完全是下意识地要救孩子,在火盆倾洒的那刻,她反应极快地将翟诚诚一把抱起,连忙带到沙发上,仔细检查他的裤子。
突如其来的变故,翟思思同样神色紧张地跑过去,只见裤腿上已经烧焦了,木炭把裤子烧得灰黑灰黑的,也不知道腿里面情况如何。
“把他交给我。”
抱起翟诚诚,她立刻冲进浴室,把翟诚诚放在盥洗池边上,抄起花洒用冷水冲他的小腿。
好一番冲洗过后,她才重新检查翟诚诚腿部,这才看清裤子里的小腿光滑白皙,没有受伤。
所幸邓翠梅反应快,要不然这光滑的小腿得留下疤。
她忙着冲洗的时候,翟明明已经按照邓翠梅的意思,就近买了一条童装裤子上来,一出浴室,邓翠梅便动作熟稔地给翟诚诚换上裤子。
为人母亲,她习惯性地边给翟诚诚换裤子,边教导他:“还好没烫伤,下次可不许再调皮了知道吗?”
虽然她怨恨翟思明,但对于孩子,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翟诚诚睁着大眼睛盯着她,扑扇扑扇的睫毛眨了眨,忽而伸出小手,紧紧地扣着她的脑袋。
“吧唧。”
一吻落在邓翠梅的额前,他用着天真无邪的嗓音说:“谢谢阿姨。”
不得不说,翟太太的儿子教养还是蛮好的。
这一吻下来,邓翠梅的心都被融化了,牵起他的小手往沙发旁领,给他拿吃的。
边照顾翟诚诚,她边对翟思思道:“思思,你客房里的浴室里泡着半缸柚子叶水,回去以后加暖一些,洗掉身上的晦气。”
说起柚子叶,翟明明可就有话要说:“姐,你可不知道,这么大的易城,柚子叶都找不到一片,浴缸里的还是咱妈今天早上提前退庭,跑回家里摘的新鲜叶子,摘了她又跑回来,都没休息过一口气!”
邓翠梅一直就以孩子为主,这点翟思思虽早就知道,但心里头还是忍不住泛暖。
想起此前邓翠梅在翟家所受到的侮辱,她懊悔道:“妈,对不起,他的事我应该一早就和你说的,不应该瞒着你。”
要是她一早就把翟思明的事说出来,她能陪在邓翠梅的身旁,而不是让邓翠梅一个人去面对。
提及翟思明,邓翠梅恍惚记起那天的屈辱。
布满褶子的脸上表情不变,眼神变了:“乔衍把你的想法都和我说了,你也是为我好,才瞒着我的,放心吧,妈没事,都到了这个岁数了,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已经临近暮年,什么贞洁,也就没年轻时看得那么重。
而且刚才翟思思在翟家的行为她也从翟明明手机中看到了,翟思明失去了家庭,事业也被分走了一大半,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她的气也就消了。
闻言翟思思望着身边的男人,愁绪万千。
冤是靳乔衍替她伸的,误会也是靳乔衍替她解的,他越是对她好,她便越是害怕分别到来的那天。
不是没了谁不能活,只是,她不想失去靳乔衍,哪怕就这样呆在他身边,也挺好的。
可惜,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两个多月后,他们终会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