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么好的条件还能混的不好,阮琨宁也只能呵呵哒了。
  与这些相比,她更加感兴趣的倒是另外一件:“阿娘是说,日后哪怕是今上驾崩了,她做了皇太后,也不能对我怎么样吗?”
  崔氏恨铁不成钢的道:“平日里与你讲了那么多,竟都不肯用心记,难不成我会害你不成。”见阮琨宁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崔氏这才有了几分满意,继续道:“你是陛下亲自册封的公主,她却只是继后,如何能让陛下的旨意作废?只要你别去造反谋逆,那她无论如何也是奈何不了你的。前朝的孝安太后那样不喜欢睿宗的诚懿皇后,甚至于屡次抬举宫中其他妃嫔下皇后的脸面,可是那又如何?诚懿皇后是她的孝安太后丈夫在时,亲自下旨册封,从皇宫正门抬进去的太子妃,那时候孝安太后也只是妃妾罢了,哪怕她是做了太后也没什么用——她甚至于连废掉皇后的权利都没有,你好好想一想这些,又何必怕她!”
  阮琨宁双眼放光,只恨自己没有随身带一个小本本,可以一字不落的记下来。
  眼见着已经到了永桑宫门前,崔氏也没有要再进去的意思,她此次入宫已经够久了,还是早些离去为好,免得招人口舌。
  她回过身来,便看着阮琨宁俏生生的站在自己身边,比三月的春风还要迷人的多,心头便是一软,有些话说来容易,可是真的做起来却是极为困难的。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带上好些日子,尤其是主人家之一的态度也不是很友善,任谁只怕都会忍受不了的,更何况阿宁从小到大就一直被一家人宠爱着呢。
  崔氏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叮嘱道:“你不必太过于忍气吞声,不要被人欺负了才好,你有的不仅仅是公主的头衔,你还有阿爹阿娘,你的两个兄长一个胞姐,凡事都不要想着自己担……”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头也隐隐的有了几分哽咽。
  阮琨宁本来眼见着崔氏只来了这半日便要走了,心里头便有些酸酸的难受,此刻再听了崔氏的话更觉得眼眶发热,这跟软弱没有关系,只是人对于亲情的感怀,她也不想在这里掉眼泪反倒是惹得崔氏更担心,只好一个劲的点头。
  崔氏亲手把她带大,哪里会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代表着什么,却也没办法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摸摸她的脸,便挺直自己的脊梁,转身出宫去了。
  要离开皇宫的时候,崔氏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却像是锋刃上头泛着的寒光,她向自己身后的裕如问道:“我叫你关注着六殿下的行踪,你心里头也该有些章程才是。可知道,近日他有什么打算吗?”
  “下个月的初六,六殿下约了宋家的三公子去寒山寺赏雪,”裕如做事很是牢靠,当即便给出了答案,她跟在崔氏身边多年,也很有几分体面,方才又是在昭仁殿里头见了皇后与崔氏打的机锋,心里头也有几分会意,轻轻地问道:“夫人是想要……跟六殿下好好的谈一谈吗?”
  “谈一谈?”崔氏微微一笑,淡淡的道:“我跟他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谈的,我啊,只是见了皇后娘娘之后才觉得,这位六殿下的教育实在是令人堪忧。”
  她从等候在外面的丫鬟手中接过了手炉,微微躬身登上了马车,直到坐定了面上才露出一丝冷意来:“前些日子我手头上一直有事情在忙,也就没去管他。接下来呀,很应该好好的,教一教这位六殿下怎么做人。”
  裕如:“……”
  夫人身上开始冒黑气了,怎么办?
  所以我应该给六殿下点一根蜡还是应该给六殿下点十根蜡呢?
  这真的是一个非常之严肃的问题啊。
  作者有话要说:  崔氏冷笑着向韦明玄脸上扔了一张一百万两的银票:“拿上钱,马上离开我的女儿。
  第133章 赔罪点心
  夜间的风还是那么凉。
  大自然的一切大概是最为公平的东西了, 无论是夜空中明月的清辉,还是晴日里太阳的灿烂,抑或是丝丝缕缕的春雨, 缠缠绵绵的夏风, 世间的人无论是高门贵胄还是市间小民,在它们面前也都是一样平等的,都可以享受到天地的造化万物。
  当然,面对着深秋之际的冷风, 贵人们也不会比小民们少冷上几分, 或者是身上暖上几分的。
  韦明玄站在吟风亭边上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在, 他这一次好歹披了件狐裘大氅出来, 可饶是如此,还是在冷风中冻得几乎要瑟瑟发抖。
  本来, 阮阮肯约自己出来是好事的。
  可是韦明玄再一联想到今日皇后召见了阮阮跟永宁侯夫人,再一想皇后在他们离去之后摔了多少东西,便可以猜想到结果——大概是不欢而散了。
  那今晚阮阮约自己出来嘛, 他有点忧伤的看了看天上的冷月——只怕是宴无好宴。
  阮琨宁送走了崔氏, 正是满心的伤感, 再回到永桑宫时, 却见一直在自己身边伺候的几个宫人在给自己收拾东西。
  她几乎是瞬间便想起了自己与皇帝的那个所谓协议——要么不回家, 要是回去了,就得真的在宫里头陪他了。脑海里头这个念头刚刚一转,便被吓得几乎要跳起三丈高。
  云夏看出了她的心思,上前施礼解释道:“殿下不必多想, 陛□□谅殿下的思家之意,的确是打算叫殿下归家小住半月的,半月后再回来也就是了,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惊喜来的太突然了,像是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馅饼,正正好落在她嘴里,倒是叫阮琨宁不敢咽下去,消化了许久才敢相信这个消息。
  缓了一会儿,她的劲头却是来了,既然皇帝肯大方一次,自己便不能辜负,总要好好的利用这次机会才是。
  自从她入宫以来,得到的赏赐很多,登记之后,有的留在了永桑宫,有的则是送到了宫外头她还在建的公主府里头去——说是在在建,其实也是把前朝一个公主府改建,按照制式新添上一些东西,重新设置庭院宅子罢了,趁着这次机会,应该带一些好东西出去,送一下自己的亲朋好友才是。
  再者,阮琨宁在宫里头呆久了,也没有去看过自己新得的这个公主府,一听闻自己可以出宫了,这下子倒是来了兴致,开始兴致勃勃的筹划着应该去看看,要不要设个宴请人才好。
  这股子兴奋劲冲淡了刚刚才升起的同崔氏分别的情绪,却顺势叫她想起了韦明玄来,顿时就觉得一股子不爽顺着心头直直的冲上了脑门去。
  你妈妈她真的十分不叫人省心你知道吗?!
  在昭仁殿里头,虽然阮琨宁眼见着崔氏一张嘴把皇后逼迫的层层败退,最终赢得了胜利,那种酸爽也的确很痛快,可是即使如此,却也没有办法抹杀掉她对于皇后的不喜欢。
  皇后的那种憋屈与被打脸纯粹是她应该得到的,跟自己对她的讨厌没有关系,纯粹是罪有应得。
  尽管没有吃亏,可是阮琨宁想到皇后对于自己婚事的步步强逼,以及那两个妖娆妩媚的宫人的时候,还是觉得发自内心的厌恶反感。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去敲打一下韦明玄,免得他跟他妈一样干出那种拎不清的破事来,这才有了一开始韦明玄待在冷风中飘零的事情。
  在韦明玄几乎要被冻僵的时候,阮琨宁这才悠哉悠哉的过去,眼见着他还规规矩矩的等在那里,心里头倒是有了几分满意,再看他围着的大氅,突然笑了笑,将手伸了进去。
  韦明玄眼见着她那只近乎玉石般晶莹剔透的手伸到了自己大氅里,也顺从的没有反抗,只轻声问道:“怎么啦,阮阮?”
  阮琨宁微微一笑,简直比夜空中清辉漫天的月亮还要迷人,然后她微笑着,拧着他腰间的肉转了个圈儿。
  韦明玄:“……!!!”
  阮琨宁一脸若无其事的把手抽出来,自顾自的走到了吟风亭里头,随手指了指一个木凳:“你先坐下。”
  韦明玄看不出她什么意思来,看她情态也不像是很生气的样子,想着应该不是很生气,至少,对于自己不是很生气,便想着好好讨好一下自己的阮阮,笑着凑过去:“阮阮都站着不坐下,我怎么敢坐下?”
  阮琨宁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他的脸叫他坐下,恶狠狠的道:“叫你坐你就坐,哪里来这么多的废话?”
  韦明玄温顺的坐了下来,适时的卖了个好:“……我都听阮阮的。”
  阮琨宁站在一边看着他,冷哼了一声,叫他:“喂,韦明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