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过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为何自己像是男子一般猴急,沐钦泽反倒和个小姑娘一样一直退却,不要不要的。
真是诡异。
她仰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享受地眯起眼睛,思索自己昨夜的壮举,
一时间又有些迷茫,昨夜为何他们会突然间干柴烈火感情激进了起来啊?
好像是她先去书房找的他,然后他把她抱回了房间,然后她说要和他圆房,然后……
可是为什么她要去书房找他?她狐疑地皱起眉头,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等等!难道不是为了救她的倒霉朋友陆骏的吗?
她一拍脑门,竟然把吹枕边风的事给忘了!
什么鬼!为什么一遇到沐钦泽自己所有的计划就都会被打乱成一团烂泥呢?
她心头一阵不好,陆骏的二次提审迫在眉睫呢。他都要命悬一线了,自己竟然光顾着谈情说爱。
不过……她的夫君好像真的不是很想让她掺和这件事呢,说会帮她解决的。而且他们现在感情这样……这样还挺好的,不如……不如她就不掺和了?
反正陆骏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嘛。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歪,他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会没事的。
她突然很是乐观地想。
唔,不过这样会不会太不讲江湖道义了,画本子不是这么写的啊!
话本里说了,朋友有难就要两肋插刀。
她内心纠结了一阵,想了想,不如,不如,我还是先去替他把琴修好吧,这也算是不那么不讲义气了。
于是急匆匆地换下身上那件羞耻的纱衣,穿上一件粉白掺杂水红色的缎裙,就打算去书房寻陆骏那把胡琴。
她蹬蹬蹬蹬地准备出门,风絮和雨丝虽然对昨夜世子突然走了白糟蹋了她们的一番心意有些不满,不过看殿下这满面春风的模样,估计二人的关系也是更上了一层楼。
于是听说她要去书房,笑呵呵地没有跟着她一起出去。
夏日炎炎,院子里的木槿花落了满地,昭娇走过时刻意去踩那花瓣,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觉得有趣极了。
走在长廊的时候,竟然还遇到了阿正和阿明。
那两个人都对她投射出很暧昧的眼神。
不仅如此,阿正行了个礼后还很是歉意地对她道“不好意思啊殿下,昨夜实在是有急事,何知府那儿捎了急信过来,不然我也不想打断你和世子爷的,嘿嘿”
说起昨夜,昭娇真是不知该感谢他解救了自己的尴尬还是应该罚他坏了自己的好事。
不过他那一声嘿嘿极其猥琐,令她尴尬不已只想快些离开,于是她不耐道“无事无事,那也是怪何知府不怪你。”
不过话说何知府这糟老头子究竟找沐钦泽干嘛?
估计又是什么破事罢。
“那小人谢过殿下宽宏大量哈,不过世子爷后半夜就回来了,其实也不妨碍的嘛嘿嘿。”
后半夜就回来了?那他为何没有来找自己?昭娇微微蹙了蹙眉头
许是太迟了怕她睡了罢。
她想着,他向来体贴,于是嘿嘿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很快地,她就到了书房门口,推门进去,
里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桌上还摊着几本书。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入,整个书房都有些暖洋洋的。
这是极好的,昭娇脸上露出有些欣慰的表情。帮陆骏修琴这事还是避着沐钦泽一些为妙。不然被他看到,估计是会不开心的吧。
于是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朝昨日那个方向寻找起来。
咦?怎么没有呢?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忍不住皱起眉头。
昨日明明看到在这架子上摆着的啊,眼下架子上却什么也没有……不可能是自己眼花了。因为其他的架子上都放着东西,只有这个架子空荡荡的,一看就知道是有什么放在这里的东西被人拿走了。
她心头顿时涌上一股不祥的感觉。但很快想到,估计是打扫的下人知道这把琴不是沐钦泽的,就给收拾起来了。
她又在书房内转了一圈,但还是没有找到那把琴。于是她便掉头就打算找下人们问个清楚。这样一来估计是要惊动沐钦泽的,不过也无法了,本来不想让他知道的,现在看来也是瞒不住。
不过她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昭娇想着。
不料她还未走出房门,就听到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沐钦泽竟然推了门从外头进来了。
当下二人直直打了个照面。
他的方才还是面无表情地进了房门,见到昭娇,脸上的神情竟然有些僵硬。
该不会是害羞了吧,嘿嘿嘿。昭娇心想,哎哟她的夫君面皮可真薄,怎么才过了一夜就这般的羞赧?不会现在就要她给他什么答案吧。
不行不行,现在青天白日的可不是调侃的时候,她很快出言道“啊喂,问你一下,你还记得那把琴去哪儿了吗?”
沐钦泽闻言眼神暗了暗,脸上的表情更是古怪,没有说话。
“就是那个陆骏的琴啊”她又道“你不会给丢了吧?”
还是没有人说话。
“那个你别误会呀,我只是想要帮他修琴来着,之前答应过人家的不是,等他被放出来之后就修好还给他的……”昭娇见他面色不善,连忙解释道。
只见方才一语不发的男子,睫毛轻颤,低垂着眼地道“那把琴,方才给何知府派来的衙役给拿走了。”
什么?
昭娇瞬间瞪大了眼睛“莫不是陆骏出了什么事?”不然突然要他的琴干嘛?
闻言沐钦泽的表情更是有些不自然。
昭娇几步上前去问他“你快说呀,到底怎么了啊”
“陆骏认罪了。”他低低道。
什么?认罪了?
昭娇这回连嘴巴都惊讶地长大了,整个人都陷入一种不可思议的情绪当中。
怎么可能呢?陆骏那天傍晚明明和自己待在一起,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拖着受伤的身体跑到翠云阁去杀人。
她连忙扯住他的袖子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可能!”
“昨天晚上。”
“你为什么回来了没有和我说啊?”她心思升出一股被隐瞒的怒意。
昨夜被叫走的时候,他还是那般笑意温然的模样……
“我……”沐钦泽眼底隐隐带了几缕血丝。
他昨夜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根本就不想让她知道,或许出于对她情绪的保护,又或许出于某些特别的情愫。总之他没有告诉她,只是一个人在书房坐了一个晚上,想着怎样才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能解决这件事情。
昭娇见他没有说话,心下明了几许,却又更不满。
原来他果真将自己当成一个幼稚的小孩,所以遇到了事情就想要瞒着她这么避过去。
他自以为是对她的保护,其实她知道了真相会更加生气。
根本就没有把她好好的当成一个成熟的,可以正常沟通的人来对待。
此时她心里又是怨他没有及时告诉自己,又是怨自己不好好帮助陆骏,导致何知府竟然真的胡乱判案了起来。
她跺跺脚直接转身就想出门。
才没走两步却被身后的人拉住“别去。”
“你别拉我!我就想去衙门问一问何知府,到底是怎么定罪的,是不是屈打成招了!”坊间传言官吏酷爱如此,她也略有耳闻。
昭娇一下子甩开了他的手。
沐钦泽这会子心神不宁,到底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被心尖上的人误解了,心紧紧揪着,竟然能没有拉住她。
再加上昨夜一宿未眠,一着急太阳穴竟然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看着她几步跑远了,他这才不得不屏息定住了神,强忍着头部放射出来的剧烈疼痛,追了上去。
昭娇心里慌乱,很快就跑到门口,却看到衙门的一小队人竟然正在门外边,似乎要离开的模样。
好啊,看来这琴还是刚刚给人家的。好你个沐钦泽,方才竟然还拦我!就是想要瞒着我不让我知道这件事吧!昭娇心头更怨。
她想不明白沐钦泽为什么要这样,因为爱慕自己所以不想让陆骏好过吗?
竟然是这样的人?
昨夜还觉是世上第一好的人……今日竟然被揭穿了虚伪的假面,露出可怖的青面獠牙,和深沉的心思。
她此时却没有心思深究这些,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个衙役身上背着那把胡琴,几步走上去,拔高了声音道“都给我停下来!快停下来!”
诶?几个衙役停了下来。有一个带头的,就是那天那个刘捕头,他黑黑壮壮的,从队伍里走出来,出声呵斥道“你是何人,竟然阻拦衙门办案?”
他竟然没认出来她就是那天闹堂的扮成小厮的昭娇帝姬。
昭娇却认得他,那天就是他和薛姗下的结论说陆骏是凶手,于是她心的火烧的更加旺盛“我是昭娇帝姬,这侯府的主人。”
说着强忍着怒意,指着那背着琴的衙役问道“你说,你们为何要将这琴带走?”
有病罢,胡乱定罪还连别人的琴都要拿去,真是不知道何知府怎么想的。难道是现在就要将陆骏杀头,连着琴一块给火化了?
昭娇帝姬?刘捕头愣了愣,上下打量她一番才连忙行了个礼道“回殿下,世子爷说,这把琴是此案的关键证物,这琴筒里头说不定藏有人犯作案的凶器。我们也是依照上头的指挥办事,殿下请不要为难我们”
什么鬼啊!沐钦泽是脑子坏了吗?竟然说琴筒里面会藏着什么凶器?不是说好了要帮她的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昭娇看着那把给自己演奏过好几次的胡琴,心底一阵混乱,从手心被她攥成一团的衣角可以看出她有多么的愤怒。
此时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她微微回头就看到沐钦泽有些踉跄地朝自己走来。
那张棱角分明俊俏无比的脸,在明晃晃的阳光下看来,竟然有些苍白,神情也是罕见地阴沉,
她投射向他的眸光中都是森然的冷意,只那么一眼,沐钦泽整个人就仿佛被冻住了一般,胸口传来沉沉的痛感。
他张了张发白的嘴唇,想和她解释什么,却听见她道“你这会离我远些!”
别过来拉我!让我问个清楚。
“你听我说”他微微轻喘着想要走近,明明不远的距离他竟然走的很是吃力。
昭娇没发现他的异常,她心里又急又气,更是躲闪着前移了好几步。
才不要听!都是假的!她想。
她又回头跟刘捕头道“你们快把这琴放下来,我估计是有什么误会,这琴上次你们来抓人的时候就已经坏了,我这会子要拿去修一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