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很宽阔,似乎是大厅。
  君横此时手中还紧紧握着两张《清一杂谈》的残页,那残页背后覆着几张金色符。她迅速将残页塞进怀里,然后若无其事看着他们。
  君横眯了眯眼。
  师兄总说。如果她想要和客户表达友善,那么就用心看着对方。因为她的眼神会无可掩饰地暴露出她名为“二”的特质。
  扯淡!她看起来绝对是个正经人!
  君横是一位相师。
  相师不同于符道士。有没有真道行,露一手就知道了。相师断的是未来,在未来没有发生的时候,谁又会真的相信他们?
  多数情况下要靠气质让他们折服。
  靠气质!让他们折服!
  君横从桌上爬下来,咳道:“多谢几位帮了我,为了表示感谢,不如我给几位起一卦吧。”
  布莱兹疑惑道:“起一卦?那是什么?”
  君横:“占卜,我可以帮你们算大运势,也可以帮你们解惑,看你们想知道什么。”
  布莱兹会意:“你是占星师吗?”
  “她怎么可能是占星师?她身上可是一点魔法元素也没有。我看她可能是个骗子。”旁边的男人直接打断道,“我听说外城会有人假扮占星师来骗吃骗喝,这样卑劣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可你来冒险者公会,就未免太没有眼见了。”
  君横愣了一下:“冒险者公会?”
  男人抬手一指,君横顺着朝头顶看去。
  木梁上有一行奇怪的金色字体,那字身仿佛有金光流动,看起来不同寻常。它写道:“huluhulukalakala公会”
  “……”君横,“……”
  魔法?还有公会?
  君横深吸一口气。
  她需要静静。
  那肌肉男叉腰,对着君横道:“要不是我们现在没空跟你计较,一定将你扭送到骑兵队,让你知道什么是骗人的代价。”
  布莱兹皱眉道:“贝利尔,请不要这样。我想她没有恶意的。”
  示意算卦,君横就不大乐意了。
  “我有什么恶意?我说是为了感谢你们救了我,所以愿意为你们算一卦,那当然是不收钱的。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骗你们?”君横说,“我不知道你们所谓的魔法是什么,但我的卜卦,是建立在无数观察经验和现实卦例的基础上,观察、计算、总结、分析,再去推导预测。事实也证明,它是准确可行的。”
  君横直视着他,坦然道:“你可以不相信,但是小友,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笃定我是骗人的,哪里来的道理?”
  贝利尔被她质问得一阵尴尬,别过脸抬手擦了擦鼻子。
  布莱兹愧疚道:“抱歉,真是冒犯了,他并不是有意的。只是卡塔里小镇最近可能要出事,我们太心急了。”
  君横一头雾水,还是保持了镇静。挥挥手表示无妨,跟她若无其事地打听起来:“是有什么事情?我……刚到这个地方。”
  布莱兹解释说:“其实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们公会的占星师发现城外的森林有些异样,不管怎么占卜,都被一股亡灵的黑气笼罩,看不清楚画面。于是骑士队派出了一只小队去探查情况,发现森林深处有一大片黑蝴蝶结成的茧,看起来就要孵化了。本来每年都会有的,但今年提早了整整两个月,我们完全没有防备。”
  布莱兹说:“这个时候,公会里的人有大半都出去做任务了,短时间内赶不回来。面对数量庞大的黑蝴蝶,我们不能保证完全拦住,所以正在寻找过路的冒险者们一起守城。”
  君横:“黑蝴蝶?”
  “一种被亡灵气息覆盖,带有毒性的小型魔兽,它的毒会麻痹神经,让植物枯萎。繁衍力和生命力很强,我们必须要阻止它的入侵。但是它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我们现在人手不够。”布莱兹说着提醒道,“你不是魔法师,无法抵御亡灵气息的侵袭,建议你也不要在街上乱走动了。现在不知道蝴蝶群什么时候会来,但应该就在这几天。明天起我们会将人都集中到西边的广场,等守城成功以后,再让他们回来。你也可以先去西城等着。”
  黑蝴蝶是什么君横不知道,亡灵气息是什么君横也不知道。
  但是,小说和电视总是看过的。亡灵……通俗来说不就是鬼吗?这诡异的跟她职业对口专业相冲啊!可叫人心疼死了!
  君横是道家出身不错。
  照师祖的话来说,君横是一个天生的除魔道人,却永远也做不了一个除魔道人。
  一般天资雄厚的苗子,可以看穿阴阳两道,窥见亡魂灵体。君横幼时也能看见,不仅能看见,还因为灵力蛮横,不讲道理,光站在原地,就能像颗闪亮的太阳一样,散发出名为圣母的光芒。几乎所有靠近她的亡魂,都能或多或少得到一些好处。
  等同于一个行走的洞天福地。
  这可了得?
  自己看见,吓吓自己也就算了,可是她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恶意滋事,增加道门工作难度,扰乱玄门公序良俗,还容易出个短命之相。
  于是师祖趁她小,给她下了禁制,将她带在身边学习转运。
  君横因此无法修习任何天地道法,只能学学卜卦堪舆之术。可惜她师祖不久后辞世,将她转交给乖徒照养。
  师祖他徒弟——也就是君横的半路师父,是个半吊子的神棍,做事不靠谱,教她的都是各种胡扯的鬼道理。
  目前师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她师兄。
  君横以前常想,她师兄一定是上辈子没好好做人,或者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能摊上他们两个活宝。
  如果……如果她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一定不整天抱着她师父的臭腿不学无术。
  她才是八辈子没好好做人的那个。
  2、卜卦
  君横低着头沉思,肚子忽然发出可疑的叫声,她羞愧问道:“有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