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钦辰站在另一边,表情甚少,辨不清是冷漠,还是深思。
  听到他说‘会负责’时,燕西爵才嘴角扯了扯,“负责?娶了她么?……如果要娶,又何必当初,闹出这么多事情才肯?”
  这让苏钦辰笑了笑,看了他,“如果你当初也一门心思要浅浅,你们之间又何必熬到今天,甚至只要我爸不松口,你们依旧不会有任何结果。如果,谁又知道如果之后的事?如果你知道,你当初会把我弄进监狱、会把我弄进监狱、会把苏家弄成这样?”
  燕西爵抿了薄唇,无言可答。
  “我知道她怨我。”苏钦辰道:“所以等她有精力了,爱怎么发泄都行。”
  燕西爵看了看他好一会儿,“你到底,对她有没有感情?”
  这话让苏钦辰笑了笑,没有回答。
  可倘若没有感情,何必还在这里,单纯只是愧疚?
  两个男人几句交流之后。又陷入沉寂。
  手术进行了很长时间,长到燕西爵把手从兜里抽出去、抄进去,换了无数次,也忘了要吃晚餐。
  直到快七点,原本该结束的手术并没有预想中的顺利,他才拧了眉。
  迪韵从里边出来时因为长时间高度集中精力而看起来十分疲惫,额头还渗着汗,跟其余两个医生低头交谈了十几分钟。
  “怎么了?”等她走过去,燕西爵才拧眉问。
  迪韵摘了口罩,“西爵,柯婉儿之前用过的药对燕雅有影响,但燕雅等不了,只能把她当做载体,燕雅那边的手术会尽快,柯婉儿这边也不能出差错,为了保险,现在但凡有适合的人都争取过来试一试,把柯婉儿这个载体缓下来,否则她再出点问题,燕雅就完了。”
  燕西爵按了按眉间,“我明白,尽快让人匹配结果。”
  这就像一个换命的手术,燕雅坚持了这么些年、脆弱的生命都移到了柯婉儿那里,直到燕雅把肉体基础彻底清扫一番,再移回来。
  原本柯婉儿只要身体条件不错就没有任何问题,可偏偏先前出了那样的事,她用过药物作用还在。
  将近一周的时间,燕雅和柯婉儿几乎没有从手术室出来过,医生一波接一波的接替,不敢有超过半小时的空隙。
  这样一场生命接力下,总算等到了匹配结果,这个结果就来自北城。
  燕西爵一听到是北城就知道她,一口否定,让人再找。
  可是第二天,苏安浅已经抵达v城,跟爸只是说工作需要出差。
  她从院方函信中就知道了这次需要做的事,对她来说,其实也不是多难,做个载体而已,顶多就是昏睡几天。
  看到燕西爵的时候,她淡淡的笑着,他却沉了脸,“你来做什么?”
  她说:“你把我当做普通的匹配结果就好了,我看过内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燕西爵刚要冷着脸什么,她阻止了,“我也不是完全因为你,以后,我哥跟她最有可能是一对,她现在没办法继续下去,我要是不来,她也许就没法从那个手术台下来,我哥不怪我,我自己都过不去,是不是?”
  如果时间充裕,苏安浅也不用站出来,也许还有别的匹配者,但现在时间不允许。
  …第一个同意让她把柯婉儿接替下去的是迪韵。
  “宜早不宜迟。”迪韵看着燕西爵和苏钦辰,“婉儿现在身体机能已经受影响了。”
  进手术室的时候,苏安浅并不紧张,也许应该叫做不知者无畏。
  医生给她打了抑制针,精神一点点变得麻木,到彻底昏睡过去,她本身的所有机能都停止,只剩脑部电波。
  柯婉儿已经被推到另一个手术室。
  燕雅的情况恶化,导致手术进展很慢,等要把移植到苏安浅这边的东西移植回去时,又要求要快速、精准。
  许是医生把精力和重点都着重放在了燕雅身上,燕雅那边手术妥当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可身体条件良好,该在一天之后醒过来的苏安浅却反而没有任何动静。
  医生不得不再一次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检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一检查,几乎一项都不漏的查,疲惫可想而知。
  但是看到门外的家属像铁打的一样几天过去都守在哪里,医生更不能松懈。
  燕雅情况良好,柯婉儿还需要观察,只有苏安浅最糟糕,这样的消息,苏钦辰当然是不可能让老爷子知道的。
  但是那几天,苏培丰不止一次往苏安浅的手机里打电话,没有一次是接通的,也就起了疑心。
  关于燕雅手术一事,v城医学界是很重视的,但凡有点人脉,就能问出前些天的手术。
  苏培丰原本以为他的女儿只是因为心善,自愿上了手术台。
  可当他知道对方的两个人都是燕西爵的妹妹时,几乎就气晕在当场。
  苏钦辰想去扶老爷子的手被他用手里的手杖狠狠打掉,苍老的眼里充满愤怒,“不孝子,不孝女!”
  这么大的事,他们四个后代纠缠不清,竟把他这个老头蒙的实实在在!
  “伯父……”燕西爵数天的守候,眼底是疲惫,也有沉重。
  苏培丰却并不领这一个称呼,立刻冷漠的瞪着他,“我早说过让你远离我女儿!你是看不得我苏家有一刻安宁吗?”
  转头怒不可遏的瞪了苏钦辰,关于他和柯婉儿的事,苏培丰是不清楚的,但是进入v城,柯婉儿之前的事还隐约可闻,他又长久不回来,就知道里边有事。
  又看了燕西爵,“就算你是后辈,我也不打算与你宽厚,我告诉你燕西爵,柯婉儿是不是要嫁苏钦辰我不管,她进入苏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但浅浅,无论如何,我不会让她跟你再有瓜葛!”
  燕西爵声音疲惫而低哑,“这件事,等安安醒了再说,您又可曾问过她心里的意愿?难道要为了过去那些事,让我们后生不得圆满?您又忍心让安安那样过一辈子么?”
  “够了!”苏培丰不想听他说下去,“如果浅浅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