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也留不住。
  我和扶桑回昆仑的时候,静悄悄的, 谁也没有惊动,坐在藏明洞里面, 两个人带着一点莫名的小骄傲, 笑的停不下来。
  就好像两个干了坏事没有被大人发现,沾沾自喜的孩子。
  几个月的时间, 每天腻在一起,没有具体的目的, 也没有明确的行程,只是哪里有兴趣就往哪里去。作为一个路痴, 我全程靠扶桑安排。他似乎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会,完美的比完美还要完美。有时候我们也会闹别扭,耍脾气, 但每次我气的喘气的时候, 他又会连哄带骗的把我逗笑, 等着我别别扭扭的重新自投罗网。
  又一次,我问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就开始东扯西扯,说一堆叫人感兴趣的话题,把我绕的晕头转向, 然后,这最开始的问题,就这样成功的被他绕开了。
  等我回过味儿来发现不对,准备龇牙咧嘴的时候,他却又一脸无辜的表情。对着他那一张好看的脸,我已经举起的爪子,却是怎么也挠不下去。
  只好作罢。
  我托着下巴看他,说:“我们过得就像蜜月一样……可是现在结束了。”
  扶桑说:“现在这个不算,等我们成亲以后的才算。”
  于是我便惆怅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呀?”
  扶桑一本正经的道:“等你再长大一点。”
  我眨眨眼睛,看着他。
  他一副老学究的姿态,道:“我记得……在你原本的那个世界,你现在才刚刚算成年,连法定结婚年龄还没有到。”
  我:“……”
  我扶额道:“哦?这么算,你知不知道你罪名很重?恋童,拐卖未成年少女,等等等等……足够你进去吃几年牢饭了!”
  扶桑一抬下巴,道:“那又怎么样,在哪里你成年了,也不是少女。在这里没人敢让我吃牢饭!”
  我:“……”
  我摸摸下巴,道:“说来……你真是狠啊!把我掰弯了不说,在那个世界还是个至少三十岁的老男人,我总觉得我亏了。”
  扶桑鄙视的看着我,道:“亏了?好啊,你找一个让你不亏的来,只要他比我好,你怎么样我都放心了。”
  我摆摆手,说:“算了吧,金窝银窝还是自己的狗窝好。这辈子就你了,下辈子也是你了。我这块牛皮糖,你是别想甩掉了。”
  扶桑抱住我亲一口,说:“宝贝,这真是求之不得。”
  哪怕是回了昆仑,只要在三泉峰,我们貌似依旧没羞没臊。
  嗯……毕竟是自己的地盘啊!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他种的老桃树太烦人了些。
  我终于忍无可忍,对扶桑道:“你能不能管管你那满山成了精的桃树!”
  扶桑有些茫然:“桃树?”
  我说:“对啊!它们可烦可八卦!”
  扶桑道:“我怎么不知道。”
  我绝望的道:“难不成它们出来没有出来找过你?”
  扶桑安慰我:“放心放心,我这就去让他们别烦你。”
  我愁眉苦脸的答应了。
  在那之后,那些老桃树,居然再也没有来烦过我,一个一个安分的很。除非我问它们话,否则绝不多言,我感觉很满意。
  近来,但凡是要来昆仑的人,陆陆续续的都到了。不过这自然有人接待,按理是和我没什么关系。不过我还是跑到前面去看了看。
  这次请帖是真的发的多,发的广,哪怕是几十个人的小门小派也都有份,而一般地位越低的人,就来的越早。我猜测估计是觉得能在昆仑多蹭蹭饭,多享受享受充裕的灵气,是一件极为白占便宜的事情,所以来得早。而真正有发言权的人,因为也不在意这几日,所以都来的悠哉。若是真自恃身份,只怕还要掐着日子掐着点儿来。
  问我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因为请帖都是我弄得啊!
  比较重要的人,我都是手写的。下面才改成复刻。
  为了写出好看一点的字,我还特意去临了字帖练字。虽说平时不觉得,但到了要用的时候,到底还是害怕出丑的。
  我一路慢悠悠踱着步子到归一殿,月华这些天忙着接待人,几乎脚不沾地,之前在外面遇见她,她还很惊讶我居然已经回来了。聊了两句天,约好晚上再叙,我也就不耽误她忙了。
  月华能力是不差的,只是格局不怎么够,尚需磨砺。不过,有些东西是天生的。她处理这些事情还可以,真要独当一面,只怕没有那个魄力。
  不是说性别歧视,而是在理性方面,男人的确要比女人强些。女人多是感性的动物。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武则天只有一个,而英明的君主却时常出现的缘故吧?
  像晚菁那样的,是被逼出来的。虽然逼得很成功,但活的很累却是真的。
  月华之前的经历已经很可怜了,我还是希望她后半生能够过得好一点。
  “我看你这段日子滋润了不少,看来过得很开心啊!”
  我抬手摸摸脸,笑道:“是么……我倒是没觉得。”
  月华笑着说:“阿瑰有喜欢的人了吧?眼角眉梢都是笑。真是叫人看了羡慕。”
  我有点不好意思,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只是你还没遇见你的檀郎罢了。人间都信有月老,一早就给每个人绑好了红线,虽然这是瞎扯的,但是有时候信一信,也很好,不是么?”
  月华眉眼间有些低落,道:“我早就不是清清白白的女子了……月老只怕不屑给我绑什么红线。”
  我连忙道:“怎么会呢?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啊!你之前这么辛苦,说不准月老为了补偿你,给你配的人比旁人的更好呢?到时候呀,别人羡慕都来不及呢!”
  月华似乎有些恍惚,问道:“有时候我也时常在想,这世上许多人最后嫁的,娶得,都不是自己爱的,那么究竟为什么要在一起呢?既然喜欢,既然不能在一起,那么一开始究竟为什么又要喜欢呢?……这莫不是老天在开我们的玩笑?”
  我看月华的神情,颇有些为情所苦的模样。
  便道:“你怎么会这样想?爱情可以任性,婚姻却不行。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想要抢也抢不走。不是你的,就算是跪天跪地的求,也求不来。如果最后没有能在一起,那么一定是不适合——你所说的那些人,也没有多少人是婚后过的极其不幸的吧?感情是需要时间,需要培养沉淀的啊。如果你觉得是在开玩笑,那么一定不是老天爷在开你的玩笑,而是你自己在开自己的玩笑!”
  月华沉默不言,我无法,只好道:“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
  “……”
  “他不喜欢你?”
  “我……”
  “这件事,你告诉别人了吗?”
  月华摇摇头,咬唇道:“我不敢说。”
  我道:“不敢说就不要同我说!若是要说,就说个清楚明白!”
  月华几乎要哭了。她欲言又止许久,方才道:“他……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凡人而已……一个很普通的人。”
  “仅此而已。”
  我低低的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难怪……”难怪不能和别人说。
  月华呀月华,你哪怕爱上个魔族,也就是一起私奔个事儿,你说你怎么就喜欢上个凡人?
  倒不是歧视,而是这实在是悲剧。
  “你金丹了吧?金丹,你的寿命最少是三百年,还不会衰老。他的生命最多百年,便是真的活到了百岁,也已然白发苍苍,垂垂老矣,你们应该如何在一起?哪怕你自废了金丹……自废金丹的人最多活不过十年,且体虚病弱,你又该如何同他在一起?月华,不论哪一样,都不是小事,你可要想清楚啊!”
  感情这东西没有理由,也不存在理由,所以,我不能拿诸如“你对不对得起你师父,你对不对得起你的深仇大恨”之类的去压她。我只是把道理和难处都同她说清楚。应该如何,是她自己的选择。
  但是叫我为难的是。月华告诉我,是她信我,我不应在与他人提起。但这事若是真的放任自流……只怕到时候出了事情,难以收场,反倒害她。
  于是我便道:“这事你还是该与你师父说一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为人父母师长,必然都是希望你好。你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他总比你能有决断。”
  “不!”月华摇头道:“我师父他……的确是对我好。但是,不包括这个……”
  我道:“怎么就叫不包括这个?这个又是哪个?”
  月华道:“如果师父他知道了,就一定会去找他……我不希望这样,不希望自己在他眼里,和别人不一样。”
  意思就是,林贤知道了,一定会去相相人,但是月华却只想要在对方眼中做一个普通人,而不是一个所谓的“仙人”?
  “那可怎么办呀?”
  月华痛苦的道:“我不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他,他也是。我告诉他我是住在昆仑山上的山民,他也信了。每过半个月,我就假装赶集,下山去见他……”
  “每半个月?”我诧异道:“你们这样多久了?”
  月华垂眸道:“有好几个月了。之前下山做任务的时候认识的。”
  “没有人发现吗?”
  月华摇摇头,道:“我很小心。”
  我拍案道:“你不是小心,你是天真!你真的以为,这些事情雨掌门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们学校放的电影……通往仙境。。。
  一个美国男人,法国女人,美国女人,美国教父纠缠不清的故事。。。
  伦理大戏……怎么说呢,摄影非常的棒。
  有兴趣可以看一看,虽然可能会看的有点懵。。。
  ☆、第178章 一百七十八章
  月华惊讶的看着我,我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呀你!雨如晦假装不知道, 你就真的以为他这个昆仑掌门是个摆设?他不管, 是给你面子,希望你能够自己想清楚, 免得到时候大家撕开脸。但你心里总该有个数儿!……唉,这该叫我怎么说?你是应该庆幸他现在不管你, 还是应该害怕他没有管你呢!”
  “若你不是林贤的徒弟, 若不是他看着你师父的面子,你以为, 你现在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和我说这些事情?”
  “只怕早就按着门规,拉去受刑了!”
  月华听得目瞪口呆, 看着我道:“那……那现在怎么办?”
  我咬咬牙,道:“如果知道一段感情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那他就是错误的!最好……是断了吧。”
  月华道:“不行!若是这样, 岂不是,岂不是太对不起他……我这一辈子,除了师父, 只有他对我最好!阿瑰……”
  我打断月华道:“这我又何尝不知道!”
  两个人谈恋爱, 忽然一方无影无踪消失个干净, 在别人看来就是骗感情啊!
  然而……就像林贤说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有时候, 人不得不硬起心肠来。
  “规矩就是规矩,年少轻狂可以理解,但是雨如晦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这事情, 若是被有心人发现,拿来做文章,他绝对不会姑息。”
  说是冷酷也好,无情也罢。在没有威胁的时候,他乐意睁只眼闭只眼,那是他乐意。可若是等到出现了威胁,那么他就一定会扫除。
  没有人可以停留不前,人总要成长。雨如晦也算是越来越深谙帝王之道了。
  又或者说……他人争争抢抢,只为那万人之上的位子,而他高堂安坐,冷眼笑看诸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戏,最后,高抬贵手的恩准了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