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哑了的嗓音,按了服务铃,替她点了润嗓的梨水,也客气地替其余人都点了一份餐后甜品。
  本来围观群众都纷纷觉得眼要瞎,现在被易神这么顺便照顾一下……嗯,不止眼要瞎,牙还特么的疼!
  这都多少年了,班里有同学都遇上秃头危机了,易神和孟杉年却放佛依旧停留在十几岁……
  对大佬的吐槽,是只能憋在心里的,于是众人一面捂着牙,一面眼睁睁瞧着易神附到孟杉年耳边低语,
  也不知说了什么,孟杉年的脸就唰一下彻底红了,眼神也软了,手也不挣扎了,就这么任易神握着。
  妈的,想回家抱老公/老婆/猫/狗/臂,嘤。
  *
  校庆学校办得很盛大,表演方面自不必多说,连主持人除了两位本校学生,其余也都是知名电视台台
  柱。
  易太太坐在台下,笑眯眯地瞧易先生上台发言,风格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连主持人都忍不住替他找
  话:“易总为何替捐建的新体育馆取名为向日葵体育馆呢,是否是借此期冀同学们如向日葵一般向阳生
  长。”
  易西青语调平平:“因为我太太喜欢。”
  主持人:“……”
  前排领导:“……”
  中间知名校友:“……”
  炫妻狂魔,诚不我欺。
  易太太本人端坐于座位,于四面八方投射来的各式目光中,单单注视着台上的易先生,笑得很甜。
  晚会时间跨度很长,孟杉年中途猫着腰离开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场内又多了好些人,大抵是快结束了,
  入口处就放宽了要求,好些之前没抢到入场券的同学都进了场内。
  舞台搭建于操场上,因而即便涌入了一批又一批的同学后,场地也没显得太过拥挤。孟杉年瞧着眼前乌
  泱泱的人群,想着反正快结束了,也就懒得再回座位,也正好别挤来挤去打扰进来看表演凑热闹的小同学
  们。
  她站在原地给某人发了个短信后,就抱臂没动,其实以她的身高站于那些人高马大的男同学身后,与其
  说看表演,不如说听表演。
  陈一彦看见的就是这样沉静的孟杉年,他张了张嘴,重复再三,才唤出那三个字:
  “孟杉年。”
  声音很低很低,除了他以外无人能听见,却似乎花光了他全部的力气。
  孟杉年却似有所觉地偏头看来,他先是一愣,犹豫片刻后,抬臂挥手。
  她回挥。
  陈一彦如坠梦境,看着她朝他小跑过来,他面上无法作出任何表情,脑中情绪似烟花般炸开,他眼睁睁
  见她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擦肩而过。
  烟花开过,落了一地灰烬。
  陈一彦转头,身后站着的西装笔挺的高大男人是易西青。
  果然,茫茫人海,她还是只能看见那一人。
  陈一彦自嘲地笑笑。
  笑过后,反倒是一身轻松,他步履轻松地上前打招呼:“孟杉年,好久不见。”
  孟杉年转眸看他,有些惊讶:“陈一彦,你好。”
  陈一彦坦然:“孟杉年,对不起,我为学生时代对你过分的贬低感到抱歉。”
  孟杉年一怔,而后笑笑:“没事儿,开玩笑嘛。”
  陈一彦并未顺着她递的台阶,轻飘飘略过话题,神情认真地解释:“我看过你关于青少年犯罪的研究论
  文,非常精彩,其实你从小到大都非常聪明,我现在为当初的言行正式道歉的目的,并不是要求你原谅,只
  是想告诉你,你没有任何问题,是我错了。”
  孟杉年笑意抵达眼底:“好,谢谢。”
  “不过,你不是学物理了,也会看法律论文吗?”
  “……”陈一彦视线游移,板着脸,“知法懂法,好公民的责任。”
  孟杉年虽然觉得怪怪的,但也没多想:“对了,恭喜你被a大聘请回国,听说直接副教授职称,太了不起
  了。”
  陈一彦真讶异了:“你怎么知道?”你居然会关注我。
  孟杉年笑了:“你这么优秀,博士后也不是一般人能读的,同学们自然会有人讨论。话说,你从小兴趣
  是物理,又学得好,爱好和天赋重合,非常厉害了。”
  ……
  又聊了几句,彼此告别。
  陈一彦看着孟杉年挽着易西青的手臂走至另一边,年少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却用错了方式,于是错过
  了。
  喜欢一个人,应该是要让对方舒服,而他少不更事的喜欢,只满足了自己,只有自以为是的亲近。
  所以……那个小姑娘永远不会知道,他在物理上并无太多天赋,不会知道,他为了学物理补了多少课,
  请了多少家教,刷了多少题,多少个夜晚彻夜无眠;更不会知道,他对物理的初心,不过是想教前桌的一个
  小姑娘。
  他喜欢的小姑娘。
  有人曾对他说,错过,是为了遇见对的。
  她的潜台词,他懂。
  错过的,就是错的人。
  或许吧。
  这是她说出口的话。
  他未说出口,也没必要再说出口的是:凡是遇见,总是有意义的。
  因为喜欢一个人,成为更好的自己,这样的喜欢,即便结局不那么美好,也是一段不必后悔的过去。
  遗憾有,后悔无,足够了。
  陈一彦终于移开了一直落在孟杉年身上的目光,看向前方……
  *
  易西青在孟杉年和陈一彦交谈期间,并未怎么插话,待离开后,垂眸看向孟杉年,正色询问:“你崇拜
  博士后?我这两年还抽不出空,再过两年应该可以。”
  孟杉年一愣,对上他格外认真的眼神,没忍住,轻笑出声,边笑,边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你有病
  啊?神经。”
  易西青没笑,肃着一张脸。
  孟杉年简直拿他没办法,踮起脚尖,掌心捧着他的脸,望着着他的眼眸:“我只崇拜你只喜欢你呀,易
  先生,对你自己、对我对你的感情有点儿信心好不好?”
  易西青得逞,低声笑,顺势揽住她的腰,往怀里轻轻一带,同时俯下身啄她的唇。
  孟杉年一下子猜到某人又使苦肉计,真是……尽仗着她对他心软啊!
  算了,宠老公天经地义嘛,她双手环住搂紧他的腰。
  易西青恢复本色,调笑道:“我还以为他又忘带了什么,要来和你借。”
  孟杉年在他怀里翻了白眼:“喂,你这个醋也过期太久了吧。”
  “其实,我没想到时隔多年,他会来和我道歉。”孟杉年忆起过去,“不过,更意外的是,我居然不在
  乎别人的评价了,一点也不。”
  “十几岁的时候,我听到别人说我笨,虽然表面没反应,但心底是那么伤心,又是那么渴望别人承认我
  有正常智商,不需要聪明,只要不要都像妈妈那样说我笨就好。”她抬起头看他,“易西青,你肯定不信,
  我当初听到你夸我聪明,心底有多震动,又有多开心。”
  易西青轻轻拍她的背,安慰她。
  孟杉年笑笑:“没想到,现在我听到聪明两个字,心里却没有任何想法了,别人的夸奖和贬低,都好像
  空气,影响不了我分毫。我真喜欢现在的自己。”
  易西青:“好巧,我也是。”
  孟杉年:“……”
  有一个时刻抓紧机会说骚话的老公,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周围应景地响起热烈的掌声,孟杉年吓一跳,仔细一听,原来接下来节目的表演嘉宾据说是很牛逼的舞
  团。
  易西青理解错她那先是紧张而后放松的神情变换,以为她想看表演,于是拉着她走到人群尾端,而后蹲
  下身,“上来吧。”
  孟杉年傻了:“不是吧,你是要让我——”
  易西青打断,再继续节目都要结束了,捉住她的手:“上来。”
  ……
  节目后半段,易太太是骑在易先生肩膀上看完的,一览众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