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招呢?鉴真等着接招,然而他只保持着握住手腕的动作不变……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在短短的两秒僵持后,谢一鸣见她还没有领会过来,赶紧恶狠狠地出声提醒,“这次看你还逃不逃得过移花焚骨!”
  鉴真……鉴真终于反应过来,她踉跄了一下,虚弱无力地慌张道,“我的内力……”
  谢一鸣霍地甩开手,她配合地顺势往地上一趴。
  谢一鸣背过身邀功地朝祭坛上方扬起声,“师父,这次徒儿将功赎罪,拿下她了。”
  “好孩子。”
  滑腻如蛇的暗哑声音响起。
  不知何时,一个被黑色夜行服牢牢包裹,瘦如骷髅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巨鼎上。他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被虚软地甩在巨鼎外的年轻男子的头,缠满绷带的脸上,那双病态猩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鉴真,咧起嘴,“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鉴真将目光移到他身边的男子身上,“我要先确定他的安危。”
  “舍己为人,真是伟大啊……”男人愉悦地感慨。
  话音还未散,他身形一闪,拉着年轻男子的衣襟出现在谢一鸣后方,单掌抓起年轻男子的头,“来,仔细看看。”
  浑身斑斑血迹的男子有气无力地顺着手掌的力道抬起头,毫无焦距的目光在乍见鉴真的刹那依稀亮起一丝光芒,然而当他看清鉴真稚嫩的脸容,这线光芒熄灭了,他沙哑着喃喃,“走,快走……别送死……”
  鉴真在邪修行动自如地将于春生挟到眼前时忍不住睁大眼,脑中警铃大作。
  莫非谢一鸣骗她,邪修没有中枪?
  再看谢一鸣背对着邪修,右眼如抽筋一般猛眨。
  完全get不到他的电波,鉴真回想四藏法师也曾提过邪修背后中枪,难道他是故意装得若无其事?
  “想学九转功法吗?”鉴真的演技着实没有谢一鸣精湛,男人在她难掩惊异的目光中沉沉低笑着,他甚至愉快地转了个身,举手投足时带起一股浓烈的腥风,也不知身上曾饱饮几多血水,“我确实受了一点伤,但这不重要……只要有人牲。”
  “啊,你知道人牲吧,”他惺惺作态地一指祭坛东北角石立的尸体,再回身一揽于春生,“人牲……就是指像他,还有他们这样,能够为我们所用的消耗品。他们生来就是为了我们而服务,为了壮大我们而死,这是他们的荣幸。只要学了九转功法,不管受多重的伤……‘嘶’!”他昂起头做了个长长的吸吮动作,“都不用担心。”
  这是亵渎。
  鉴真蕴怒地暗暗捏紧破邪剑,一语不发。
  “你的基本功和剑招很扎实,就算天赋惊人也至少修炼了上十年,”男人踱到了谢一鸣身旁,漫不经心地抓着谢一鸣胸前的衣襟将他凑到鉴真面前,像展示一条狗一般,冲她勾了勾手指,充满诱惑地道,“你猜,刚刚击败你的他,练了多久?”
  鉴真不由将目光转向面无表情的谢一鸣。
  “只有半年哟。”没有等到鉴真的回答他也不恼,随手甩开谢一鸣,他朝鉴真更走近一步,煽动地道,“他这么大年纪的废物都能进境飞快,更何况是你?乖孩子,只要你练了九转功法,你会发现什么蜀山剑法,都是垃圾……而你,会成为我最强的关门弟子,成为天下第一。”
  “——然后被你吸干,变成你最大的人牲?”鉴真下一秒霍然出剑,直刺他的面门!
  这一剑疾似流星,他没想到被谢一鸣吸食了内力的少女还能爆发出这般战斗力。两人的距离太近了,他一惊之下,本能地仰身后撤。
  谁料鉴真只是虚点,实则直扑向右后方的于春生!
  然而于春生再瘦也毕竟是个成年男人,相形之下娇小的鉴真勉力挟着他退到耳房附近时差点力竭被带倒,她只觉得卡在胸前的联络器被他一撞,快要把她的胸部撞凹了。
  邪修却不急着追击,他缓缓收敛了笑容,四面摇曳的长明灯颤动得越发厉害,那双阴鸷、血丝密布的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年轻人,总是这么天真,你真的认为你可以在我面前带着他一起离开?”
  于春生虚弱地道,“你快逃吧,不用管我……”
  “总要尝试一下。”鉴真拉着于春生朝耳房的方向退,一边压低了声,以近乎气音道,“不用担心,我身上有……”
  突然一阵剧痛自脑后传来!
  在强烈的晕眩中,鉴真倒在地上,没有立即昏厥,她费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身后的于春生——
  于春生不复先前虚弱的模样,他蹲下身,慢条斯理地将手伸进她的衣领,勾出小巧的黑色联络器。
  “你是想向他们发送信号吗?”
  鉴真抿紧唇。
  “真是抱歉了呀。”他微笑着站起身,脚跟略略施力,在她眼前碾碎了联络器。
  作者有话要说:  大决战了!这章2更补偿大家,大概明后天就可以结束第三个故事,开一个新副本。
  第四个故事打算添加一些些玄幻色彩,唔……毕竟鉴真要加入特别行动组,总要让她经历点特别的故事。
  .
  别的不多说了,这个月都是我的错,我已经忙活完了,会用行动来弥补,大家明天见!
  前三十个留言都有红包包,蟹蟹依然没有离开的你们!
  我要去吃晚饭了,错别字等我回来后修
  蟹蟹亲爱的美人们,泥萌地雷和手榴弹火箭炮,我这个坑比不配啊,抱住你们,不用破费了,特别受之有愧。
  ☆、第二十、二十一、二十二章
  第二十章
  原来如此……
  难怪特别行动组那三人会如此轻易被杀死, 难怪石立临死前满面怒容……
  鉴真眼皮无力的颤了颤, 终于阖上眼。
  谢一鸣神情复杂地看着昏厥在地的少女,不是已经给过暗示, 怎么就是没反应过来?
  于春生瞥了谢一鸣一眼,下巴朝鉴真轻点了下。
  谢一鸣识趣的走到鉴真面前,反手将她扛在肩上, 而后想了想,还是改成打横抱起。
  毕竟合作一场, 还是给个vip待遇……
  倏地,手中的少女冷不防睁开眼睛,他吓了一跳, 差点失手让她掉下去。
  于春生见他身形有些僵硬,“怎么?”
  “没事,之前比试时受了伤……”谢一鸣有些羞愧的低了声。
  “废物。”连个女人都抱不动。于春生轻嗤一声, 再不等他, 大步走到前方,稍落后邪修一步, “我就说直接抓了她就好了,何必费心去招降。”
  “她身上的功法与我派同源, 然而吸纳转化的内力却更为非沛, 实是不可多得。若能让她心甘情愿的修炼我派功法, 何愁后期进阶。”邪修说罢,视谢一鸣于无物,直接道, “至于他,修为资质有限,也熬不过几次反噬了,很快又要再寻人选。”
  “哦?这女孩这般契合?那我倒要试试。”
  于春生被引出兴趣,身形一闪,他出现在谢一鸣身旁,伸出手——
  鉴真只觉得一股阴冷的寒气冲入经脉,她竭力放松自己,不动声色的等他收回手。
  “啧,都被吸干了。”于春生败兴地甩开手。
  “师兄,都怪我前面没忍住。”谢一鸣身形不稳地抱着鉴真,谦卑的低下头。
  于春生微微一笑,“你没有资格叫我师兄,下次再让我听见你这样叫我,杀了你哦。”
  谢一鸣也回以微笑,他微微垂下头,以示臣服,掩在刘海下的眼,如雪夜刺刀,只有此刻躺在他怀中的鉴真能看得见。
  他对着她无声地自嘲,正如你所见,说是徒弟,其实他也只是个过滤器。
  九转功法虽然能吸收其他人的内力,但有一个弊端,由于每个人所侧重修炼的内功五行不同,就算吸收到自己体内,也需要一段时间来转化成自己的内力,若是在短时间内大量吸收各种繁杂的内力,那么其余来不及转化的内劲留在体内会引起暗伤。但若是吸收同源的功法,那么就可以省下转化这一步,自然进境倍增。
  鉴真脑后一阵紧似一阵的胀痛,她万万不想让自己也沦落到这步田地。
  原定计划中,由于谢一鸣曾提过,古墓中只有他与邪修二人。因此下地宫前,他们便事先约定当见到邪修时,她便按下联络器的开关,让由原仲芳带队的一组准备从正门潜入地宫,埋伏在积水池中等待,二组由齐云启负责,静候她的后续消息。
  可惜她只来得及在见到邪修时借着掠走于春生的瞬间按下开光,联络器便被他销毁,来不及将后续讯息传回去。眼下原仲芳一行应该已经下了水……不行,再不能等了。
  鉴真强自蓄力,祭坛两侧的墓道各有一间耳房,眼看第二间耳房快到了,她与谢一鸣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谢一鸣不愧是古武界的无间高手,将她甩手一抛,当即捂住自己之前被刺中的伤口,大吼一声,“你竟然没晕?”
  对自己的力道向来信心十足的于春生挑起一道眉。
  此刻,邪修和于春生已经走到了耳房背后的回廊前,见到鉴真踉跄着扶着墙勉力站起来,自持她已经没有内力,浑身裹紧绷带的男人闲庭信步的往回走,宛如看着一只虫子在垂死挣扎,“何必这么倔强,做我的弟子不好吗?”
  鉴真嘲讽的瞥向谢一鸣,“我并不觉得好在哪里。”
  “你是例外,”男人视若无睹的越过谢一鸣,继续游说鉴真,“你还这么年轻,资质又如此出众,日后的成就他怎配与你同日而语,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用法。”
  少女似乎有些犹豫,由于中了移花焚骨之术,她连站都站不稳,勉强用剑支撑住自己,“要是我不愿意改换师门呢。”虽依然是反驳之语,语气却没有那么强硬了。
  男人心中暗喜,他软硬兼施地道,“就算在修炼九转功法的过程中,稍微贡献一些内力,你的修为进境也将远超你原本的功法。”他停了停,柔缓却暗藏危机的道,“还是,你非要逼我将你也养成人牲吗?”
  少女不自觉微微后退,藏不住怯色地咬紧了唇。
  “好孩子,只要你乖一点,做我的弟子不好吗?”他的声音越发柔和。
  一步……
  两步……
  就是这个位置!
  鉴真猛然侧身,将藏在手心的残缺玉简用力投向耳房墙壁的仕女画——
  玉简在精准的击中仕女胸前的束带云纹时碎裂开来,在同一时刻,整座地宫轰然作响,头顶的断龙石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咆哮着冲了下来!
  鉴真早已在出手那刻,看准了逃跑的路线极速狂奔。在她身后,接连不断的巨石追赶着众人的脚步,裹挟着遮天蔽地的尘土,震耳欲聋的轰鸣着疯狂坠落!
  鉴真使出了吃奶劲儿,惊险的在烟尘中一边躲避巨石一边努力绕路……
  待轰鸣声渐渐平息了下来,终于成功逃出的鉴真精疲力尽的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
  好在她随身携带那片玉简。
  现世有一句话说得好,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诚不欺我。
  她忍不住颇有成就感的夸了夸自己,接下来该想办法,和埋伏在地宫入口的一组汇合了,
  只是,当她自信满满地打开手电筒环视一圈后,僵住了……
  对哦,这里是哪里?
  “她已经下去快两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有回音?”
  江道义盯着李江川的手表,随着时间流逝,心中越发不安。
  “少年郎要有耐心,不要这么急躁,你这样没过五分钟就拉着我的手看时间,我的压力也很大。”提着一个黑色皮箱的李江川调笑道。
  可惜江道义脸都不红一下,依然眼也不错的盯着鉴真下去的盗洞。
  齐云启握着联络器,宽慰道,“仲芳不久前收到小友发现邪修的信号,已经前往地宫入口的积水池准备伏击,我们需得等小友的下一步讯息,配合她一道将邪修逼近水池附近。且稍安勿躁,以免打草惊蛇。”
  “我只是……担心她会有意外。”江道义心浮气躁地在盗洞旁坐下,恨透此刻无能为力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