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真:……最讨厌说话只说一半了!
  “我不走,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鉴真鼓起脸颊,虎视眈眈,大有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走的气势。
  原仲芳只得无奈地看着少女,压低声解释,“这是我们特别行动组的任务,真的不能告诉你。”
  “原大哥,你点完餐了没有?”从门口快步走进一个满头卷发的年轻男人,他穿着夏威夷风的桃红衬衫,绿色的碎花沙滩裤,服装配色感人无比,教人有自戳双目的冲动。
  “哟!你碰到熟人了?”发现原仲芳对面的鉴真与江道义,他自来熟地凑过去,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原仲芳身旁对两人打了个招呼,“嗨~我叫无欢,原大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大家不要拘束。”
  江道义冷漠脸.jpg:这个杀马特哪来的?
  他一点也不想跟他成为朋友。
  鉴真则是很有礼貌的回应,“你好,我是苏鉴真。”
  “噗,这个名字……不是那个去日本的和尚,啊哈哈,为你取名的人是怎么想的!”
  鉴真郑重地道,“这个名字是我师父为我取得,他希望我能鉴伪存真,保留一往无前的初心。这并不好笑。”
  被她的郑重其事感染,无欢讪讪地道歉,“对不起……我这人说话就是不过脑子。”
  江道义拧起眉,不自觉握紧了拳,“有些话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可以带过?”他与鉴真相处这么久,每次提到师父,她便黯然神伤,他心中也隐隐有不详的猜测。
  想到此,他尤为愤怒。
  原仲芳拉着无欢认真地起身道歉,“冒犯了你真的很抱歉,回去后我会好好教训他。”
  江道义冷嗤一声。
  “阿义,我没关系的。”鉴真拉了拉少年的衣袖,知道他是为自己而生气,心中暖融融的,“我没有那么脆弱,这个道歉我收下了。”
  说罢,她带着江道义从无欢旁边擦身而过……
  “这是……”走出饭厅,江道义看着鉴真手中突然出现的一条绿色裤腰带,恍然大悟。
  少女不置可否,在经过垃圾桶时,嫌弃地捏着这条裤腰带扔进去。
  让你取笑师父给我取得名字……
  让你取笑……
  由于在积水池泡了半天,两人身上的味道……一言难尽,堪称生化武器。
  好在村子里没几个人会浪费钱吃农家乐,饭堂里的主顾都是他们这批外乡人,端菜的小弟是上了菜就跑,江道义想到此,也不得不佩服原仲芳与无欢,竟然能毫无异色的坐在他们对面。→_→
  “我去洗澡了。”吃饱饭终于恢复了点元气的少年朝鉴真挥挥手。
  “快去吧。”
  目送着江道义走进房间,鉴真没有回屋,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咳,不对,总之这是个月黑风高适合谈情的夜晚。
  一个颀长的身影抱着枕头站在少女的屋外,轻轻敲门。
  “阿义?”鉴真打开门见是他,有些疑惑,“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少年将脸半藏在枕头后,像只受了惊的幼犬,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我一闭上眼,就想起……那具泡在积水里的尸体……”
  鉴真眼神柔和了下来,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尸体,她迟疑了下,默默侧开一步,“进来吧。”
  房间不大,只有一桌一椅,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和一张双人床,当高大的江道义走进来后,空间无形中逼仄了不少,他不觉有些紧张,只好不知所措地抱着枕头站在玄关,不敢轻举妄动。
  “你准备在门口站到天亮?”鉴真原本也同样有些难以名状的尴尬,此刻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僵滞的气氛也被打破了。
  江道义见屋内唯一一条椅子被她占据,又不敢冒然坐在她的床上,只得困窘地道,“那……我能坐在哪里?”
  鉴真朝床铺努了努下巴,“今天跑了一天,阿义你不累吗?”
  “唔。”江道义胡乱的应道,他朝床边走了两步又停下,一张脸不由自己地涨得通红,期期艾艾地道,“那你呢……你,睡在哪儿?”
  鉴真将两条腿盘在椅子上,双手自然地平置于两膝前,掐诀,“当然是这里。”
  “那怎么可以!”江道义顿时清醒了,他大步走到桌前,凛然道,“你去床上休息吧,我来睡椅子。”
  “阿义,你误会了,”鉴真笑着摇头,“我自打习武后,几乎都是这般打坐休息,原本就不睡床的。”
  乡间旅舍可没有专人每日定时换洗床具,江道义再看床上崭新得从未动过的被单枕头,没来由有几分失望地坐在床上。
  “需要熄灯吗?”鉴真询问。
  他忙道,“不用。”
  少女缓缓闭上眼,“那么,晚安了阿义。”
  “……晚安。”
  一室静谧。
  屋子太小了,呼吸间仿佛能嗅到她身上与自己相同的沐浴露的香气……但她的味道比自己身上好闻多了,江道义在床上悄悄地翻了个身,思绪有如被投进热锅的蚂蚁,漫无目标,带着少年所特有的热气腾腾的骚乱。
  他想起小时候最爱的神雕侠侣,那时杨过与小龙女同处一室,望着躺在绳索上的姑姑,是不是也像他这般彻夜难眠,心乱如麻?
  第六章
  夜色渐深,当屋内的呼吸声变得规律而平稳,鉴真蓦地睁开眼。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尾,小心翼翼地取出藏在床底下的巨大包裹背好,悄悄将窗户大开……
  “你去哪里?”只听少年毫无睡意的声音在身后静静响起。
  僵立窗口的鉴真:“……”
  “你是不是想丢下我,孤身再探一回地宫?”江道义推开被子,下了床。
  听到少年隐带不满的指控,鉴真总算明白为什么他今晚这般突然地跑来要求和她待在同一个房间,“你也听到原仲芳所言,那里有危险,我是为了私心而去,又何必再将你卷进来。”
  江道义已经下了决心,“我阻止不了你,但我可以自己去。”
  “阿义,”鉴真仰起头,凝视着他深邃的眼睛,坦诚地道,“我如今只剩下半成功力,若遇到强敌,连我自己也无法保证能否全身而退。你答应我,在这里等我,别让我分心,好吗?”
  少年眼中激烈挣扎着,“我……”
  鉴真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加重语气,“等我回来,别让我担心,好吗?”
  “……嗯。”
  无月的夜晚,少女背着剑,踏着一路星光,渐渐消失在黑夜中……
  江道义遥遥望着远方,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他红着眼握拳重重地打在窗台上……
  【他和我们不一样,另有自己的路要走。】
  就算原本不是相同的路,难道就再也没有资格陪伴你走过剩下的旅程吗?
  身后灼灼的被注视感终于消失,鉴真不着痕迹地吁了口气。
  有种莫名的愧疚感。
  她从未接触这般矛盾复杂的感情,只下意识地回避过去。
  精打细算地调动着体内还能用的真气,鉴真十分钟后到达了古墓入口,这附近被拉了一圈警戒线,留下1个民警保护现场。
  她轻松地避开警察潜入墓穴,从身后的大包裹中摸出晚饭后从摄制组偷到的防水手电筒,用手帕包住后拧开……
  就着微光,轻车熟路地来到洞穴前,扔下了绳子——
  “哎哟!”从底下重来一声低呼,“谁呀这是?乱丢东西有没有公德心啊。”
  鉴真认出了这是那个无欢的声音,她有些难为情地翩然从洞口落下,“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注意到底下有人。”
  无欢也听出这个耳熟的女音,他第一时间捂住了腰带,“今天晚饭……的那个人是你吧?”
  鉴真无辜地眨巴着眼,“晚饭什么?”
  还装?
  对着一脸人畜无害的少女,无欢牙痒痒地转过头,捋一把乱翘的卷毛,“算了,我不跟小姑娘计较。”
  见她开始收拾地上的绳子,无欢道,“你的轻功这么好,不是不用绳子就可以下来?”
  “对哦!装得太久……白天见大家都这么做,一下子给忘了现在不需要再隐藏身份了。”鉴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无欢:“……算你狠。”
  “这不是重点,”原仲芳抹了把脸,无力道,“……鉴真,你怎么会在这里?”
  鉴真将绳子塞回包裹,准备进石头,头也不回地敷衍道,“这里只能你们来?”
  心塞。
  原仲芳叹了口气,既然人已经来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不要太莽撞,这里很危险,你等会儿跟在我们后面。”
  “你们来过地宫吗?”
  “没有。”
  “我来过。”鉴真霸气十足地拔出手中的破邪剑开路:
  “所以——你们跟在我后面!”
  一切准备就绪。
  “那个……介不介意再多加一个人?”
  洞穴头顶,忽然传来弱弱地询问。
  三人默然抬头,只见李江川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从洞口探出脸来,“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彼此要友爱互助。”
  原仲芳蹙紧眉,斥道,“江川?学艺不精还跟来凑什么热闹,回去!”
  “我哪里学艺不精了?”李江川拍拍胸脯打包票,“论比武,我是不如你们,但是墓穴地宫,这可是我的主场。”
  鉴真已经开始混乱,“你也是古武世家的后人?”
  但看他脚步虚浮,委实不像练家子。难道这也是伪装?
  无欢将卷毛一撸,“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不算……”
  原来李江川为茅山乾元观李氏旁系后人,与青城山全真派分支的原家关系渊源。两家走动频密。
  原仲芳身为别人家的孩子,自小就是李家教育儿子的模范代表,奈何李江川着实没有武学天赋。常年生活在原仲芳的阴影下,李江川已经对武功断了兴趣,满腔热情转移到了……
  “挖人祖坟的奇葩爱好上。”无欢唏嘘道。
  “这是考古!”李江川大声反驳,“我这是合法的持证盗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