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可怜的余编导并没有昏迷太久,就被一阵来自腹部的持续强力按压唤醒。
  他喷出一口水,剧烈咳嗽着睁开了眼,还没看清周遭的环境就哆嗦着喊,“水里……在水里,有尸体……”
  “是这具吗?”身旁有人指了指对面石台。
  小余下意识地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再度跟那具肿胀的脸孔对了个正着!
  他大叫一声猛然爬起来,出声的技工李江川已经在众人警告的目光下识趣地自动消音。
  “没事了,小余。”刘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你还要谢谢小川,刚刚是他救了你。”
  “谢什么呢。”李江川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他将注意力移到蹲在尸体旁沉思的少女身上,“你的胆子倒是挺大,不怕吗?”就连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少年也难掩恶心的背过脸。
  恶臭扑面,少女却面无异色,她比划了下尸体诡异扭曲的手腕和脚踝,“他的手脚,之前就是这样?”
  “我去捞他时,他的脚上好像被铁链绑着,但我没费多少力,就很轻松地将他拽了出来,”李江川回忆道,“至于手,和他身上一样,软趴趴的,稍微用点力就折了。”
  黄兴也凑过来端详尸体,尸体身上的衣服被尸液浸泡得看不清原色,但样式是长袖体恤与牛仔裤,光着脚,鞋子早已不知所踪。
  “尸体还没完全腐烂,不过这里的水温这么低,具体死了多久也没法说,应该超过一周。”
  李江川道,“难道他就是之前那伙抢先进入地宫的盗墓贼?因为起了内讧,被同伴杀了,再用铁链沉尸水下?”
  鉴真沉吟着,“总觉得他的手脚……软得不太正常。”
  “小妹妹想得好认真啊。”李江川朝她摆了个柯南的经典姿势:“是不是这样,‘真相只有一个’——”
  黄兴拿这个活泼过头的队员毫无办法,“行了,报警吧。”
  李江川耸了耸肩,“好啦,我猜是尸体被水泡酥了。”
  “……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感受。”小助理忍不住刷一下存在感,“能别再讨论尸体了吗?”
  “对不起。”
  毫无同情心的江道义残忍地提醒,“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一会儿还要原路返回?”
  想象了一下还要重新沐浴着这池饱浸尸液的积水回去……关键是他还喝了好几口,小助理捂着嘴巴滚去墙角干呕。
  妈妈,我要回家!
  所以……他究竟是为什么要带着这群人下地宫?
  刘谋暗暗叹了口气,他提起探照灯观察四周。
  偌大的石室毫无摆设,乍看之下空荡荡的,脚踩在地上,却磕绊难行。
  ‘咔嚓!’
  这清脆的声音……是被那些盗墓贼打破的瓷器?
  刘谋弯下身捡起碎块,这是一个巴掌大的陶土士兵,没有手臂,下半身已被摔碎,脸上不变的微笑在此刻显得尤为诡异。
  随着光线从地面扫过,满地密密麻麻或是微笑,或是悲伤,或是怒容的无臂士兵令人有种生理性的不适感。
  “咦,墙上的壁画好像有点奇怪?”从身后传来李江川疑惑的嘟囔。
  与上一个石室不同,这间石室的壁画是刻在墙体上,然而由于潮湿,壁画上附着一层绿藓,与石室顶部布满得点点荧绿的磷光相连,在黑暗中宛若灿烂的星河……
  “你轻一点,别刮坏了画。”黄兴站在正拿着匕首刮绿藓的李江川身后,再三叮嘱。
  “没事儿,我下手轻着呢,您放心。”
  眼看第二幅壁画的大致轮廓也被清理出来了,其余人都凑上前凝神细看……
  老实说,这壁画离美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由于是简单的石刻壁画,只能大致看出两个抽象的人形左右分立,其中一人似乎正侧身后仰将……一把刀/棍/剑/矛(?)刺向对面的人。
  是的,对着一条简单的竖线,大家只能开动想象来脑补武器。
  第二幅图则是对面的人横起刀/棍/剑/矛(?)挡住进攻,但对手只是虚晃一招,已然腾空越到他的背面,当空再刺!
  “这画得究竟是什么?比武?”
  “说实话就算我来画,都能比墓主画得好……”众人议论纷纷。
  “是剑招。”
  鉴真握紧了江道义的手,低不可闻地道,“……好像,是我蜀山派的招式。”
  小助理缩着肩膀站在离尸体最远的地方,“先别研究了,我们回去再说吧。”
  小余抬腕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下午5点,是有点晚了。”幸好买的是防水手表,刚刚也没被扯坏。
  刘谋可惜地看了看石室外的另一条回廊,或许,这条路才是真正通往主墓室的方向……
  也罢,既然发现了命案,还是出去后早早报警吧。
  “你们,有没有觉得头顶的磷光……范围好像变得更大了?”小助理仰着脑袋四处打量。
  “行了你,别疑神疑鬼的,我们马上就出发行了吧。”李江川勾起他的肩膀就往水里带。
  “等等!我还没准备好啊啊啊……”
  “闭紧嘴,你想再尝几口化尸水?”
  “呜呜!”
  鉴真下水前不着痕迹地望了望宏顶,蹙起眉,拉着江道义加快了脚步。
  这具古怪的男尸究竟是谁?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墓穴里?
  难道真的只是盗墓贼内讧吗?
  众人怀着疑惑回到地面,但留守在原地的2个工作人员却急惶惶地迎上来,“刘叔,出事了!温小姐不见了!”
  是那个女主持人?
  鉴真隐约记得摄制组的人对她的称呼。
  “报警了吗?”
  “报了!我们还把这附近都找了一圈,连个鞋印子都没看到。”要知道,她脚上穿得是高跟鞋,这外面都是松软的山地,如果她离开,那么地上肯定会留下高跟鞋的印子。
  刘谋将目光转向了身后他们刚刚爬出的地宫,不在外面……难道她也进去了?
  由于文村地处偏僻,这处古墓更是在深山里,县区的警察2个小时后才到,鉴真与江道义年纪小,接受完简单的盘问后就放他们离开了。
  原本带他们过来的文心已经不在了,但鉴真的方向感不错,已经记住了位置。
  有过革命友谊的李江川朝他们扬起声,“你们要不要等一下,我们车里还有位置,一会儿送你们回去吧?”
  江道义谢绝,“没关系,就半个小时的路,我们可以的。”
  鉴真倒是有些意动,“你……真的没关系吗?”她还记得他之前狼狈不堪的样子。
  江道义昂起头,“大男人,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是是是……”
  待两人回到了旅馆,重新吃上了特腾腾的饭菜,江道义悄悄摸了摸肚子,顿时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要不要再来一碗?”早已吃完的鉴真托着腮怜爱的凝望着他,颇有种园丁看着自己的小树苗健康茁壮成长的感慨。
  江道义耳根一热,摇摇头站起身。
  饭堂大门在此刻忽然被推开,走进一个束着长发,手持拂尘的俊美男子。
  他所经之处,路人无不侧目。
  但他不为所动,在意外地看到鉴真后,他径直走向她的位置。
  鉴真静静地对上他的视线,轻声喃喃,“……原仲芳?”
  ——他怎么会来这?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啦!快夸我!!
  话说……被各种指责短小君
  其实一个故事写6万字,5个故事也有30万,对于向来20万出头完结的我而言,真的很粗长了啊!
  ☆、第五、六章
  第五章
  “苏鉴真?想不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原仲芳显然有些意外, 那双似滴露桃花的眼久久停在她脸上。
  他们只有一面之缘, 她那时将一切淡然拒之门外的模样,让他以为她会将他转瞬抛诸脑后。
  “你也一样记得我的名字。”鉴真平铺直叙, 坦然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况且,你是一个很难令人忘记的人。”
  江道义:“……”
  excuse me?
  他暗自打量着原仲芳身上的黑色中式长衫, 口中纯然好奇地询问鉴真,“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奇装异服, 还留着那么长的头发,娘娘腔!
  鉴真语带保留,“算不上认识。”
  原仲芳仿若没发现少年对他的隐隐敌意, 视线自然地从他的手腕关节往上延伸至坐姿身形,“这是你的徒弟?”看样子已经有了粗浅的根基。
  鉴真摇了摇头,“不是正式的, 他和我们不一样, 另有自己的路要走。”
  江道义一愣,怔忡地望向她。
  原来她心底一直都觉得他们不是一路人……
  胸口说不出来的凝滞与酸涩, 但要是让他追着她承认自己是她的正式弟子,仿佛平白被定了不可逾越的辈分, 他本能地不愿意……于是他张了张口, 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既然如此, 你不该带他来。”原仲芳不赞同地道,“这里……不太对劲,你要是与他们一样, 为了那件东西而来,恐怕还是离开为好。”
  鉴真疑惑道,“什么东西?”
  原仲芳见她脸上的神色不似做伪,“你不是为了功法而来?”
  “什么功法?”鉴真这次是彻底懵了。
  原仲芳却敛神道,“这样就好,既然如此,你们还是速速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