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璟书哼笑:“这话听着倒不习惯了。”
姜迎洗澡出来,孟璟书给她冲了杯牛奶。
“喝点儿,安神。”
“……哦。”
牛奶还没喝完,他又拿来了平板和电脑,像个幼师拿玩具安抚小朋友一样,“无聊就玩会儿,密码xrst11。”
姜迎这下是真的没办法再朝他发脾气了,真心实意的说:“谢谢你。”
孟璟书无谓地笑了下,又说:“群里他们问你到了没有,怎么回复?”
姜迎才想起来还有这个事,黄彦菲联系不到她可能要担心了。
她说:“你就说我手机丢了,已经把我送到家了。”
孟璟书手机给她:“你自己回。”
姜迎:“……”
有这么懒吗?
她握着手机,慢慢打了句:人已送到。她手机丢了,估计没法回复。
他在一边看着,质疑:“我说话这么死板?”
姜迎:“在群里,难道不是?”
孟璟书不置可否。
等她喝完牛奶,他把杯子收了丢洗碗池里,就回自己房间了。
姜迎1.5倍速刷完一部无聊的搞笑电影,看时间快十二点了,打算出去上个厕所洗个脸,就回来睡觉。
显然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爱早睡,她出门就见客厅里,孟璟书在抽烟,没亮灯,只有指尖的一点红光,和昏暗的轮廓。
烟不是提神醒脑的?这大晚上的,还抽?
不过姜迎无意置喙他人的习惯。
“嗨。”她随意打了个招呼。
他说:“你也没睡?”
姜迎:“要睡了,上厕所。”
慢吞吞地解决了膀胱问题,姜迎捧清水冲了冲脸。额际的碎发湿了几缕,水滴正由她脸上滑落,秋风让她的皮肤有些干燥紧绷。
她抬眼看镜中,自己在陌生的环境里,暖黄的灯光映在脸上。还不到二十五岁的年纪,皮肤还没开始衰老,眼睛里已经少了天真。
不再那么爱做梦了。
深夜适合胡思乱想,姜迎漫天走神,以至于开门时被门口等待的人影吓了一跳。
姜迎:“……干嘛?”
孟璟书:“聊聊?”
姜迎:“聊什么?”
孟璟书说:“随便。”
两人到客厅沙发上坐着,开了盏落地灯。
姜迎穿着孟璟书给的宽大t恤,坐下便露出来膝盖上一截白皙,她抱了个抱枕放腿上。
她说:“聊吧。”
孟璟书似乎也没想好要说什么,顿了几秒,问她:“要喝什么吗?”
姜迎摇摇头。
他凝视她素白平静的小脸,终于有了突破口。
他问:“不生气了?”
姜迎一愣,又轻轻摇头:“没有,”她随意解释道,“不算是生你气。”
孟璟书:“那明天买了手机,先把我的朋友圈屏蔽解除了。”
“……”姜迎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挺无语的,“也没什么好看的。”
孟璟书很坚持:“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
前几天加了微信,孟璟书还没得意完,就发现自己被屏蔽了。这就算了,更过分的是,刘助理竟然没有被屏蔽。也就是说,她不是分组屏蔽,而是专门屏蔽了他。这件事在他心头盘旋了几天,气不过,于是才有了饭席间不给她让位这么一出。
姜迎不跟他犟了,说:“行。”
孟璟书满意点头。他借由这件事想起了另一件。
“你跟大学那个男朋友,分了?”
姜迎一头雾水:“我大学哪来的男朋友?”
孟璟书也疑惑:“没有?”
姜迎说:“我就一个前男友,就是第一次在ktv门口……见面时候那个。谈了快一年,大概是……四个月前出轨了,小三就是那个眼睛特别无辜的女的。”
孟璟书扯了扯嘴角:“巧啊,我前女友也是,四个月前发现她出轨了。”
“……”姜迎有些不可置信,“那她还在微博上反咬你一口?!”
孟璟书:“你也知道?”
姜迎拉下一半眼皮瞟他:“她是网红嘛,我们系都知道的。你就任她颠倒黑白?”
她们是大学同班同学,孟璟书知道的。
他轻笑:“无所谓,反正网友都不知道我是谁。”
他们在恋爱期间明确约定过,不在网上透露孟璟书的任何身份信息,也不曝光他的清晰照片。
姜迎耸耸肩:“心真大。”
孟璟书觑她:“难道你报复你前男友了?”
“没必要。”
也算不上深仇大恨,情爱上的亏欠罢了,没有什么实质的损失。满心想着要报复,只会浪费自己的时间精力。
“一样的。”隔几秒,孟璟书又笑,“真是很巧。”
两个人很巧地在差不多的时间被绿了,为什么看起来像是都中了大奖一样开心?
姜迎好笑道:“同喜啊,要不要喝一杯?”
孟璟书挑眉,眼睛很亮:“喝吗?”
姜迎毫不怀疑,她只要一点头,他马上就要去翻酒柜了。她赶紧制止他:“说笑的,我又不是酒鬼。”
姜迎提醒了孟璟书,他想起了之前没机会说的话。
他忽然严肃道:“你以后去酒吧,不要落单,更不要随便喝酒,上次……”
“酒”这个元素,在他们之间有暧昧的回忆。“上次”,是更为不可告人的字眼。姜迎一听,眼神都定不住了。
孟璟书自然也想到了,顿了一下才低声说:“总之当心点。”
姜迎耳尖微红:“……我知道。”
阳台门是开着的,寒风无声渗透。寒露不露足,姜迎光着的腿瑟缩一下,悄悄蜷起藏在抱枕底。
静默会将一切细节放大。
孟璟书瞧着她的脚,红色的甲油衬得皮肤格外白。
他问:“冷?”
姜迎:“有点。”
他说:“回房间吧。”
主卧室在走廊尽头,两人一起走到客房门口。
姜迎挨着门边,朝他轻声说:“那……晚——”
“安”字还没出口,被他突然打断。
他问:“要不要给你拿床厚点的被子?”
“啊?”,姜迎有些迟钝地回头看一眼,现在那张确实有点薄,“好。”
孟璟书随她进了房间,在衣橱里翻了翻,把厚被子抱了出来。骨感有力的手捏住被子两端,发力甩开,轻软的蚕丝被在空中一振,而后缓缓降落,平铺在床面。
姜迎坐床边,揪了一角在手里,笑着跟他说:“很暖。”
孟璟书正垂眸看她。他的衣服罩在她身上过于宽松,显得她小小一只,头发柔顺地披肩上,看着很软。干净的脸,干净的眼,爱说,也爱笑,跟从前一样。
姜迎微仰着脸跟他对视,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了。他的眼睛过分漆黑,姜迎在那里面看见自己,如同沉浸深海。
她受到蛊惑,又不甘心。
她问:“你不走吗。”
他凝视着她,目光有热度:“可以吗。”
可以吗?
为什么要问她呢?
答应送她的时候,去地铁站找她的时候,带她回家的时候,他心里是在想什么?
否则她跟他回家,半夜聊天,许他进房间,又是为什么?
姜迎脱了鞋,钻被子里,含糊地说:“那你把门关上。”
他可真像一个魔盒,打开了,里面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荒唐。
可谁又规定了人生必须严正,荒唐便是有罪?
她信自己的感受。
泽卞入了秋,晚上温度低。有时她没把阳台门关严,半夜都要冻醒。现在有人可以拥抱,为什么不要?
这次没有酒精的助兴,更没有醉后的狂热。他们很清醒,也拘谨,在一点一点彼此试探。孟璟书在回想那个夜晚,回忆哪里是她热情的开关。说到底,他本能地想追求双方快感的加成。两个人的游戏,怎么能只有一方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