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必须试一试。
  而最后的结果她成功了。
  “我的反社会型人格被隐藏,一并也删除了我部分的记忆。包括我对幕言的怀疑……”
  突然,慕寒生目光专注的看着某一架摄像机,眼神那样虔诚而无辜,看着根本不像是一个具有反社会型人格的人。
  “我爱她胜过我的生命,当初在孤儿院我伪善,佯装友好,处于目的性救了我的前妻,却不想就此埋下祸根,如果我知道,那一次我想隐藏自己的本性会给我挚爱的人带来不可磨灭的伤害,我宁愿被人当作异类,甚至一辈子就此生活在孤儿院内。”
  这是他的忏悔。
  林跃大楼转角处,一双阴鸷的瞳眸此刻也正盯着这里,目光落在慕寒生的脸上,满腔的怒火与憎恨。
  记忆仿佛也随着慕寒生的话被一点点牵引到了当初孤儿院时期。
  那个时候,阿言被孤儿院里其他孩子排斥,有几个更是趁着院长不注意就喜欢欺负她。当时的慕寒生是整个孤儿院里唯一一个受所有人喜爱的孩子。
  那年也是冬天,似乎比今年的帝都还要冷,阿言被人推到河里,他救了阿言,后来是慕寒生去教训了那个将她推到河里的人。
  自此,三人结下友谊。
  那个时候,他跟阿言都视他为亲人。
  可原来,他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有目的性。
  什么教训,为阿言出头都是虚假的。
  他不过是想要在众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正义,亦或者是单纯的想要满足他变态的内心。
  可是阿言呢?
  因为他的出手相助,此生感情就此托付于他,为了他活得不像自己,如今更是人不人鬼不鬼。
  他如今却告诉阿言,她毕生错付,她就是一个笑话。
  周伟明笑,笑他们当初天真,错信他的善良,自此一生如鬼魅。
  盯着他,周伟明阴恻恻的笑着,笑着笑着眼底浮现嗜血杀意……
  ……
  “我是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者,如若我养父真如幕言所言,不需要她出面,我怕早已经闹得慕家鸡犬不宁。我养父一生正气,与人为善,不该死后还被人诟病。他的善举不需要人人乐道,可也绝不容许他人随意玷污。”
  “无论何事,我慕寒生势必追查到底。”
  “什么反社会型人格,一纸鉴定书就想要让人相信这荒诞滑稽的故事?”人群里有人嗤笑,俨然不信慕寒生所言。
  慕寒生闻言笑笑,那笑不达眼底,更透着毫不掩饰的嗜血疯狂,“一纸鉴定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亲自实验一下,我是否真的拥有反社会型人格?”
  当即,靠近慕寒生的记者摄影师全都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毫无掩饰的杀意。
  他这是完全将自己逼入了死角,再不留任何退路。
  这样的慕寒生,没有人会去怀疑。
  他病态到了根本不将一切都放在眼底,狂妄到了令人胆寒的地步。
  没有人会去质疑,这个人已经为了维护慕老爷子和慕语,不惜拿自己当利剑。如他所言,谁要敢再继续造谣生事,他必定会让对方后悔余生。
  但转念一想,如若慕老爷子真如幕言所言,就算慕寒生不是反社会型人格,也不可能为其做到这种地步?
  那样明显的杀意,透过摄像头都可以明确的感受到。
  自此以后,慕寒生必定会成为警方重点监测对象,除非傻,但相反慕寒生不仅不傻,还是他们那个年代出名的天才。
  第1040章 他的信仰
  慕家老宅——
  慕瑾柔看着电视,拿着遥控器的手都在颤抖,所有的真相被他一点点道出,她只觉满身的寒冷。
  仿佛被人强行按压进了满是冰块的水里,冷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那他们呢?
  她跟哥哥的存在呢?
  他们是母亲为留住父亲的筹码,那对于父亲来说是什么?
  被强行夺走记忆后可有可无的存在?
  “哈哈……”慕瑾柔为自己这样的想法而大笑,笑声癫狂而犹如午夜鬼魅一般,听得慕家老宅的佣人全都不敢上前。
  同时,海城和雅,墨子珩的病房内——
  直播已经结束,人群也已经散去。
  记者们全都赶回了公司,准备写出最新鲜最具爆炸力的新闻。
  慕槿歌埋首在霍慬琛的怀里,极力压抑的呜咽声,犹如一只受伤的幼兽。
  那样的痛彻心扉。
  陆青青抱着孩子,眼眶也跟着红了。
  泪水在眼眶内打转,最后受不了的抱着孩子去了病房内。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才会想要,想要我认,认这个父亲?”抽噎的声音满含痛苦。
  霍慬琛点点头,他沉沉一叹。
  得知是意外,只是在调查幕言的时候觉得奇怪她为何要联系脑科医生和催眠师,顺藤摸瓜才知道了慕寒生曾动过手术。
  就连慕世勋他们都不知道的秘密,他在意外之下知道。
  慕寒生信任幕言,但做了坏事总会露出蛛丝马迹,一个带领林跃进入世界五百强的人,难道真的就连一点点怀疑都没有?
  他最初是怀疑的,到后来得知那场手术他才知道真正原因。
  如若不是那场手术,慕寒生怕是不会跟幕言夫妻三十年,之后怕也不会有慕瑾柔。
  一场手术让他变了个人,淡化了他对幕言的感情,从而控制他的反社会型人格,也加重他对亲人的在乎。
  从一个只在乎慕语的人变成了只在乎家人的人。
  她知道变化太多必定会引起大家的怀疑,所以巧妙地利用催眠一种深度的自我暗示。
  当年之事,主要过错本就不在慕寒生,在得知这场手术后,他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最重要的是,既然她的亲人在世,为何不能相认?
  不相认的痛楚除了折磨慕家人,何尝又不是在折磨着她。
  “有些错无法挽回,有些人想要珍惜已经不在。我们能做的就是活在当下,珍惜眼前。”
  “有些恨和怨并不是一生不可破。有时候只是暂时未看破。我不希望,待你看破时为时已晚,自此留下无法挽回的悔恨。”
  有些秘密不是现在揭开,日后也会被揭开,那时一切尘埃落定,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他没料到慕寒生会记起一切,甚至去做了鉴定。
  饶是如此,终究是有些晚了。
  林跃如今的处境,对慕老先生的污蔑已经彻底的激怒了这个男人,在伤敌之前不惜自伤。这是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这些,霍慬琛都没有说。
  此刻的慕槿歌情绪不稳,内心煎熬,大概是有两股力量拉拽着她。
  原谅不原谅,并非他所说的那么容易。
  有些怨亦如恨一般深刻入骨。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看,现在我们先回去,经此一事,慕总算是为我们争取了不少时间。”霍慬琛不愿再看她继续这样仿佛站在悬崖边苦苦挣扎的模样。
  事情发展到现在,目前需要考量的也不是需不需要原谅的问题了。
  霍慬琛拥着她离开,谁都没有注意到病床上那微微弯曲的手指和心率仪器上,骤然的波动。
  ……
  郊区,慕世勋暂时居住的别墅内,徐乐宁上前关了电视。
  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
  尤其是慕世勋与慕敬阳,
  当年因为他们的疏忽才会造成他被人贩子拐卖,他们更不知道会因为这次的拐卖而给他造成那样大的创伤。
  反社会型人格……
  今后他将如何在这个社会中自处?
  所有人都将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将他当作异类,拒绝与他的接触,甚至是躲避……
  慕世勋坐在沙发上,握着拐杖的手可以看到老人多用力,老花镜下,一双浑浊的眸不再是鹰隼般的光,而是潮湿猩红。
  慕敬阳靠着沙发,抬手覆上自己的双眼,流血流汗的男人在这一刻用手掌挡住了眼底的泪。
  原来,当初他们赶走的是他在这个世界的信仰。是他们一点点将他逼入如今的境地。
  “爸……”徐乐宁抹去眼角的泪水,来到慕世勋身边,轻轻的唤了声。
  “寒生不会怪您的,如若怪他今日要做的就不仅仅只是这样。”
  所有的一切,全都撇开了慕家,包括当年他们极力逼他娶幕言的事情。
  他看似冷漠,有着旁人无法理解和接受的人格,但她知道她还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弟弟。
  并不是他在大家面前所表现的那般。
  ……
  很快,慕寒生拥有反社会型人格的事情就传遍了每个角落,震惊了整个商业圈。
  而就在大家都在对此议论纷纷的时候,慕槿歌安排的新总裁也到了林跃,慕寒生直接与其办理了交接手续。
  他知道经此一事,林跃已经真的不再需要他了。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下,慕寒生桀骜的离开,他似乎根本不在乎大家对他的看法,只是临走前对着慕槿歌请来的人道:“这里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