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光很亮,微风徐徐,孟萋萋做了一个好梦。
  “娘娘,娘娘不好了……”
  孟萋萋睡的正香,被人从床榻上拽起来晃来晃去。
  “怎么了,是太后又犯了头疾吗?我这就去。”孟萋萋迷糊着伸脚找着鞋子。
  “不是的娘娘!皇上的建章宫走水了,听有刺客闯了进来!”
  碧绮的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吓得孟萋萋登时就醒了。她披散着头发,赤着脚快步到窗户面前,支开半扇往外看去,扑面而来的夜风钻进来卷起孟萋萋的发梢。
  不知何时明月已经隐去,狂风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庭院里的树叶,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芳香,大抵风雨欲来。
  她的凤仪宫开窗就能看见不远处的建章宫,此时建章宫那处人声鼎沸,火光隐隐可见。看起来火势不,平日里建章宫的防范措施做的极好,今日竟让歹人钻了空子。
  “糟了…”孟萋萋纤细的手指扶紧栏杆,愁眉紧锁。
  翠缕见状赶忙安慰,“娘娘不必担心,皇上身边有贴身的铁卫,定然不会出事。”
  “不……我是担心刺客趁乱溜过来怎么办,凤仪宫离建章宫可是不远啊!”孟萋萋欲哭无泪。
  翠缕:“……”
  谁会有空担心盛嘉彦啊!
  刺客弄出这么大动静,按照盛嘉彦的性格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最重要的是现在这个皇帝还是还是皇子时,先皇就四处征战杀伐不休惹了许多仇家,所以先皇的所有皇子虽然不是全通笔墨,但舞刀弄枪上是绝对合格的。盛嘉彦的这具身体在武功造诣都非常人可比,想必普通刺客伤不了他。但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刺客如果失手必然会想一个退路,如果站在刺客的角度来想,凤仪宫必然是最好的退路。
  在大家都集中在建章宫的时候,自然没有多少人把注意力放在凤仪宫,凤仪宫定然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而刺客如果再能挟持皇后……
  想到这里孟萋萋一阵齿冷。
  “翠缕碧绮,快叫太监侍卫在凤仪宫搜查,房梁耳房柜子箱子都不许放过!”孟萋萋赶忙回身吩咐。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她抬头看到自己寝殿的房梁上蹲着一个黑漆漆的……人。此时正拿危险的目光盯着她,孟萋萋感到脑皮发麻。
  好的不灵坏的灵,果真让她想对了。
  翠缕跟碧绮还一本正经的点头记下吩咐。
  房梁上的人正盯着她,像一只伺机猎食的老鹰,他的眼里显然暗含了杀意。孟萋萋也紧紧的盯着他,全身戒备,脑筋飞速运转着。
  就在这时,有人在殿外高声求见:“皇后娘娘,宫中发现刺客,高嘉奉命前来查探安全,恳请娘娘开门。”
  翠缕碧绮一喜,“是高大统领。”
  孟萋萋内心大呼不好,伸出手去抓俩人,翠缕却已经先一步去开了门。电光火石间,孟萋萋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耳边一缕头发丝被刀锋割断,翩然落在地砖上。
  下一秒,碧绮惊的一声大叫。
  呼啦啦的一群人挤了进来,却见刺客已经将孟萋萋挟持。
  高嘉最先反应过来,声音洪亮:“大胆贼子,你若敢伤害我朝皇后,今日定要你不能活着出这皇城。”
  那刺客不为所动:“我这贱命若能拉着皇后下地府,也不算亏!”
  刺客推搡着孟萋萋往前走,白惨惨的刀锋就横在孟萋萋脖颈间。高嘉一众人慢慢后退,不敢轻举妄动。两方人就这么在凤仪宫外对峙起来。
  夜风卷起孟萋萋单薄的寝衣,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听得她的声音在夜里清晰非常:“你夹持我毫无用处,想必你来时已然听或知晓皇上性子,他必然不会因为一个皇后而放走想要杀了他的人。所以,我只是一个不能给你带来交换条件的废棋,更何况我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后。一个毫无作用的皇后,在皇帝眼里没有任何价值,你得不到你想要的。”
  众人默然,盛嘉彦的冷漠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耳闻甚至亲眼见过,而且皇后跟皇帝的关系的确是非常不好,虽然最近有所好转,但那点“好”少得可怜。皇后这番话,好像的确有点道理。就连刺客也犹豫了一瞬,就在孟萋萋想要继续循循善诱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随着夜风飘进众人耳里。
  “朕跟你换。”
  盛嘉彦从宫门处缓缓走了过来,他也是寝衣未换,甚至黑发如瀑未曾梳理,冷峻的眉眼却不带一丝慌乱。随着他的到来,孟萋萋这才看清他身后跟着的一排排禁卫。
  “你挟持皇后,所有要求,朕在范围内全都应允。”
  刺客明显有些心动,他看着盛嘉彦的靠近莫名感受到压迫力,手中握紧刀把,又将孟萋萋勒的紧了点:“皇上想来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我要求携带皇后跟我一起出宫,另要一匹快马和一些盘缠。到了宫外我自然会丢下她,否则我怎么知道皇上不会出尔反尔。”
  “可以。”盛嘉彦几乎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下来。
  从始至终,盛嘉彦没有看孟萋萋一眼。
  大约刺客也没想到皇帝会答应的这么爽快,愣了一瞬便催促盛嘉彦速速将马匹带来。
  盛嘉彦稍稍抬首,就有人牵了一匹棕马过来,好似是提前准备好的。盛嘉彦自然地牵过缰绳,就要上前一步。
  刺客十分警惕:“皇上武功超群,还是让马儿自己走过来。”
  皇帝面色淡然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倒是真的同意了刺客的提议。轻轻拍了拍马匹,那马儿竟真的自己往前踏去。
  就在棕马快要到达刺客触手可及的范围时,千钧一发之际这棕马忽然发狂,扬起前蹄高声嘶鸣,眼见着就要朝刺客跟孟萋萋踏来。
  刺客慌神之时,感到有凌厉的掌风扑面而来。下意识的躲闪,也松了挟持孟萋萋的手。孟萋萋自知机会到来,赶忙逃脱。
  她回头看了一眼,登时吓得她花容失色。刺客从背后掏出了背着的弓弩,对着还有几步才到面前的盛嘉彦蓄势待发。刺客按下弓弩的一瞬,孟萋萋几乎想也没想的扑了过去。
  离得有些距离,弓弩的威力不,箭弩直接没入了孟萋萋的肩胛,使得孟萋萋后退几步险些站不住。好在她感受到身后有一个肉墙可以倚靠。
  一支箭弩贯穿了孟萋萋肩胛的同时,也刺入了盛嘉彦的胸口。
  同时,如雨滴一般的乱箭射死了刺客。
  孟萋萋倒在地上昏迷前想要回身看一看盛嘉彦的脸,却支撑不住巨大的痛苦,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已经是三日后了。
  孟萋萋缓缓睁开眼,床幔上金线绣的真龙有些晃眼,床边黄色的流苏正轻轻漾着。
  她感到心口有灼热的疼痛,慢慢抬手想要摸一摸,却只摸到绷带。
  “太后娘娘,皇上醒了。”床帐外一个宫女见状,赶忙欣喜通报给了坐在桌边闭眼歇息的太后。
  只见老太后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心疼的看着孟萋萋:“皇帝感觉如何了?可还疼吗?这次真是惊险,差一点伤着心脉,你若出了事,哀家如何向先皇交待。”
  她着,竟落下泪来。
  孟萋萋不解,为什么太后对着她喊皇帝?她尝试的喊了句:“母后…我…”
  话没完她顿住了,这不是她的声音啊!这个略带沙哑的声线孟萋萋再熟悉不过,这分明是盛嘉彦的声音啊!
  第271章 男女的互换
  她好像想到什么,赶紧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骨节分明修长的双手,因为常年握兵器而有些薄茧……
  手不是自己的…
  孟萋萋颤抖的抬手摸上胸脯…
  一马平川…胸也不是自己的了…
  她那波涛汹涌的傲人双峰呢…
  她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双手伸到两腿之间,摸到异物后她大叫出声。
  太后也是吓了一跳:“皇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母后……我想喝点水。”孟萋萋艰难的发声,她想最后确认一遍。
  一旁的宫女赶忙端上一盏清水,在水波的倒映下,虽看的不甚清晰,但孟萋萋怎么也不会认错,水中的这副眉眼,就是盛嘉彦那具皇帝身体的脸…
  这么…
  她好像上了盛嘉彦的身了。
  她在盛嘉彦身上,那真正的盛嘉彦在哪里?当初箭弩贯穿二人,她跑到了盛嘉彦身上,那盛嘉彦该不会……
  “皇后呢?”孟萋萋赶忙问出。
  太后眼里浮出厌恶:“在凤仪宫休息着,她只是伤了肩胛骨,不及你险些伤到心脉严重。”
  话音刚落,就见‘皇帝’冲出殿门往凤仪宫方向跑去。
  太后微愠:“皇帝今是着了什么魔,还不快跟着去,心皇上伤口再次裂开。”
  太监宫女们忙不迭的跟了出去。
  凤仪宫内,翠缕碧绮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们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知道自从皇后娘娘清醒后先在身上自摸一通后脸色就黑的可怕。
  那眼神,凌厉的仿佛可以杀人了。
  就在她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寝殿大门被人用力推开,不一会‘盛嘉彦’就光着脚跑进了内室,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看着床上面色冷若冰霜的‘孟萋萋’。
  孟萋萋内心崩溃,这表情,果然自己跟盛嘉彦对调了。
  翠缕碧绮见状赶忙请安,孟萋萋学着盛嘉彦的口气先让她们退下了。
  翠缕她们阖上门离开后,床榻上斜靠着的‘孟萋萋’忍不住冷着脸戏谑:“学朕的口气,倒有几分相似。”
  孟萋萋一步步挪过去,趴在床榻边,皱着脸:“阿彦,我们该怎么办啊!”
  “若不是你忽然飞扑过来,我早已亲手拧断歹人的脖子,那箭弩根本没有机会伤到我。”盛嘉彦蹙了蹙眉:“萋萋,当时情况危急,你如何敢扑过来?”
  盛嘉彦紧蹙眉眼,孟萋萋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做出这种轻视的表情看起来还挺威武的。
  “……”地良心,她当时也不知怎么了,竟是想也未想的扑了过去。
  “阿彦,不然我们再拿弓弩射一次,兴许我们就换回去了!”孟萋萋神情激昂的提议。
  盛嘉彦很果决的摇了摇头,他慢慢下地向她走来,孟萋萋这才看见他还穿着自己昨晚换的那套桃粉色的肚兜,外面就披了一个薄纱。
  “阿彦!这是别人的身体!你给我保守点!”孟萋萋咆哮。
  盛嘉彦全然不在意,也不低头去看,只是道:“皇帝周行的这具身体伤及心脉,如再来一次箭弩恐怕就活不成了。这次意外应当是我们本就是附魂来的,魂魄不稳才变成这样,眼下没有别的法子了,往后你就是周行,我才是孟庸。”
  他一本正经的口气,让孟萋萋欲哭无泪。盛嘉彦是为什么这么快就接受了女身的这个设定!
  她期期艾艾的扶住床榻的边缘,哭唧唧的:“我们现在当真骑虎难下了。”
  太后再进来凤仪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面。皇帝趴在床榻上低低的哭泣同时不知道还在念叨什么,皇后一脸冷若冰霜,双手交叠在怀,冷眼旁观着皇上在榻上眼泪纵横。
  “皇后!”太后急急地呵斥了一声:“皇上伤势未好,你竟然就忤逆他,致使他如此伤心!还不给哀家跪下!”
  盛嘉彦听言,不为所动。倒是皱起了柳眉,疑惑的看着太后。
  孟萋萋见状赶忙坐起身,替盛嘉彦分辨道:“母后,不关皇后的事,是皇后方才没能完全替朕挡下弓弩,还连累朕受伤,朕感动的痛哭流涕,才有了刚才那幕。”
  盛嘉彦嘴角轻抽了几下。
  太后听后,总算缓和了面色:“这本就是她应当做的,皇帝,你伤势没好全就不要乱跑了,回建章宫好好养着,哀家吩咐了人给你做了益气补血的软羹。”
  太后对着盛嘉彦的时候,还真是和蔼可亲啊……孟萋萋心里这么想着,默默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