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请你小姑姑出来吃饭。”林大嫂吩咐着小女儿。
林韶华这个年纪正是模仿大人抢着做事的年纪,一听她娘的吩咐,急忙忙迈着小短腿去拍林蔚然的房门,“小姑姑,出来吃饭饭啦——”
“就来了。”
林蔚然的门是虚掩着的,但林韶华人小推不开。
林蔚然开了门,林韶华就上前抱住她的腿,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问,“小姑姑,你是不是要嫁给一个大官姑父了?”
林蔚然弯腰,与之平视,“谁说的啊?”
“娘说的呀。”
她可爱的模样林蔚然决定逗逗她,“你娘还说了什么没有呀?”
小人儿皱着小小的眉头,苦思冥想,在林蔚然以为她说不出什么的时候,她突然说道,“我娘说让爹和她对你好一点,以后小姑姑就会对我和哥哥更好。可是为什么呢,小姑姑对我和哥哥一直很好呀,带我们玩,给我们买很多好吃的——”小丫头掰着指头数。
林蔚然讶异于她这三岁小不点的记忆和表达能力。
这话正好被出来倒水的林大嫂听到,顿时尴尬了,“这孩子说话就是实诚。”
她真不知道她和丈夫私底下说的话什么时候被孩子听去了啊。
林蔚然笑笑,没说什么,只牵着林韶华往堂屋走。
吃完饭,林蔚然几乎已经忘了这事了。
在她去喂小金时,她大嫂竟然摸了过来,“蔚姐儿,今天韶华小丫头说的话你别介意啊。”
林蔚然讶异,她大嫂怎么反应那么大?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大嫂,你别太紧张了,小丫头的话我没放在心上。”
林蔚然不知道,林大嫂讨好她的举动在林昭然看来就是谄媚,林昭然对此很是鄙视,搞得林大嫂心里都有阴影了,所以她才会特地摸过来解释的。
“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一时冲动,林大嫂问出来这样一句话。她说的是她告诫林大哥要对林蔚然好一点,以便将来她能提携一下孩子们这事,是不是显得太功利了?
问完林大嫂很不好意思,整个人不大敢看向林蔚然了。是林蔚然温和的目光让林大嫂冲动了,问完她就有些后悔了。
林蔚然很意外,她大嫂竟然会和她说这样的心里话,这也算是剖析内心阴暗的一面了,“这没什么不好的。”
林大嫂不解地看向她。
林蔚然决定解释一下,“每个人都是各有所长的。一个队伍或者集体里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这样队伍里的人有强有弱才能融合,每个人都是争强好胜之辈,这个队伍是走不下去的。就如同建一座房子,砖块固然是房子的主体,但水泥沙石就不重要了吗?”
“就拿咱们家来说吧,咱们家就像一个队伍,每个人各司其职。大嫂你就很擅长和村里的妇人打交道啊,娘性子有些软弱,在这方面都不及你呢。我和二哥在这方面就更不行了。”
“你想啊,如果我们家有时候和村里人产生争执的话,二哥和我可能还没你管用呢。村子里的妇人的战斗力你是知道的,难道让二哥跟我上前去跟他们对骂吗?你能想象那个画面吗?”
想象了一下那个蔚姐儿双手叉腰泼妇骂街的画面,林大嫂噗嗤一声笑了,“我知道你是说我擅长骂战。”
“没有,绝对没有!”林蔚然笑着否认。
姑嫂二人此刻难得的和谐。
那样的话她都问出来了,林大嫂就索性说开了,主要还是林蔚然一席话将她长久以来的心结给打通了,“你知道吗?刚得知林昭然和你互换一事的时候,我的心情真是糟糕透了。当时我就在想,林昭然在林家长大,都那样一个难伺候的性子,你和她相比肯定是不遑多让的。”
其实林大嫂和林昭然的关系也不是一开始就僵的。刚嫁进来的时候,她也想和这个受林父林母宠爱的小姑子打好关系。但林昭然这人吧,真是油盐不进。讨好她但凡露了一些痕迹,就要被她冷嘲热讽两句,说她打哪学来谄媚的这一套。后来林大嫂索性就对她淡了,这样林昭然又跑去跟林父林母告状说她这大嫂待她这小姑子不好。
如今林大嫂想起来就糟心,甩了甩头继续道,“你回来后,慢慢相处,说实话,我是松了口气的。尽管你也不耐烦做家务,但你心里有这个家,会陪陪孩子。家里缺的东西,娘还没时间去买呢,你就添上了。还经常给孩子买吃的,生怕他们饿着长不高。这些大嫂都看在眼里,更别提姚金炭的事了......”
“大嫂,一家子说这些做什么呀。”林蔚然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做的一切,给家里买东西,不过是想心安理得地逃避家务罢了。至于姚金炭,也是想改善自已的生活才弄出来的,其他的都只是顺便。
“蔚姐儿,你很好,真的,你这样的性子去哪都能过得好的,大嫂在这祝你和姑爷百年好合,幸福一生。”
顺利拿到了姚金炭的烧制技术,杨家大手一挥,就在枣林村附近的村子买下了一大片坡地,垒墙建窑,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手底下的人员更是兵分几路,几头并进,一点也不耽误,希望用最短的时间将场地将作坊建起来。他们还仿着林家原来的法子向附近村民收集桃金木,自已也派人上山砍伐。
可这样轰轰烈烈的行动只持续了一天,第二天,他们刚上山准备开工时,就被一群官兵给拦住了,不许他们再砍伐桃金木。
杨家作坊的负责人上前交涉,好说歹说,以戴良为首的官兵只不许,说他们没有资格砍伐鹿渭镇这些山头的灌木。
负责人无奈,只能让工人们暂时停工,他匆忙赶回府城向杨怀德杨太太禀报此事。
杨怀德带着那负责人匆匆上山,整个人气急败坏人,一到地,对着戴良就是一阵怒吼,“我们是奉旨烧炭,要什么砍伐资格证?!”
“杨大人息怒,我们也是按章程办事。”戴良低眉顺目,态度很恭敬,但说出的话就不是杨怀德爱听的了。
“这些桃金木你们暂时是不能砍伐了,不仅是桃金木,整个鹿渭镇所有山头的灌木你们都不得砍伐。这是府城太守大人亲自下的令,我们县尊责令在下务必要办好的。”
“你你——好,很好!”杨怀德拿手指着戴良,怒得咬牙窃齿。但杨怀德知道这些人就听柴进贤的令,而柴进肾却是执行着王华的令,他和这些人硬杠是没有的,最重要的是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杨怀德从山上带着一肚子火气下来,然后抬脚就往枣林村而去。
杨家的人辙了,戴良也带着衙役们从山上下来,吩咐他们拿着锣去了每个村的村长家。让村长将村民召集来了之后,告诉他们,山上的灌木他们可以砍伐自用,但是不能拿来卖了。
村民们很急,也很不解,前面他们还卖给林家呢,啥事都没,现在转卖给杨家,反而出事了,不让卖了?
戴良板着脸地告诉他们,那是因为杨家没有办理相关的灌木砍伐资格证!如果他们办了这个资格证,再收桃金木,他们这些村民就能继续再去砍伐卖予他们了。
村民们恍然大悟,是了,林家是有那个砍伐资格证的,所以林家收桃金木时,相当于允许了他们这些乡亲可以砍伐桃金木,官府也没找麻烦。现在杨家没办这个资格证,官府当然不允许了。
村民们不由得感慨,现在有了限制,他们上山砍灌木没以前自由了,现在可以砍来自已自用,拿去卖却是不行了。
戴良说话是用了一些技巧的,只字不提林家,只说杨家没将手续以及一些证件办好,没将林家扯进来,否则村民们要对林家产生不满了。
戴良偏帮林家,不仅是因为他与林则然的交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能复职,柴大人也隐约和他透露了是看在林家的份上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