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程度么?不够,再来。”云欲休语带戏谑。
阿离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江拾轶只要攻破防御,就会杀死阿离。江拾轶不是想为阿离报仇吗?那就让他在自以为目的即将达到的时候,看到真相,坠入绝望和痛苦的深渊。
云欲休果然是擅于玩弄人心的恶魔。
阿离紧紧抿住喙,心中悲愤不已。
她没想到的是,话音刚落,云欲休就反手将她掷了出去!
此时二人都现出了高逾十丈的法相,战场灵力奔涌一片混乱,江拾轶根本留意不到这只巴掌大的小水球。
“啾?”
阿离结结实实又体验了一把高空抛物线坠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感觉到恶魔偏过头来,赤红的眸子定定看了她一眼。
那二人实在太高了,阿离仰断了脖子也看不到他们的脸。
不过正如书中描述的,江拾轶的法相清气缭绕,虚空之中有无数仙鹤虚影,环绕在白衣仙人身侧,当真是如同天神下凡。
啾——砰!
阿离落到一条小土沟里,滚了几滚,停住不动了。
毫发无伤。
她扑扇着翅膀爬了起来,发现身边那层水膜依然忠实地保护着她。她动,它便随着她动。
这里离战斗中心已经很远了,两个人影模糊不清,只有一声接一声震天的轰鸣不断传来。
阿离开心地叹了口气。
虽然过程曲折,但自己的目的却奇迹般地达到了!
她使劲扑扇着翅膀,一蹦一跳往远处逃去。
当务之急是恢复人身,想办法回到都屠和阿玉身边。实在不行,也可以找一个凡人小镇先苟起来……
阿离心中拿定了主意,看看太阳方位,向着西边蹦去。
至于云欲休和江拾轶……死哪个都行!她不挑!
第5章 .目击证人
阿离扑扇着两只小翅膀,挥动两只脚爪子,朝西边逃去。
山谷外是一片绵延不绝的戈壁,土黄色的砂石在烈日烘烤下冒出一缕缕若有似无的白汽,向远处望时,视线扭曲得很厉害。空气仿佛活了过来,在离地半尺的地方搔首弄姿。
阿离走在砂石上,却感觉不到地面的温度。她很想看看自己的脚掌是不是已经烫熟了,奈何肚子太圆,视线怎么绕也绕不过去。
阿离怨念深重——为什么熊和狐狸会生出一只肥鸡?!这不科学!
转念一想,这个世界本来也不科学。
山谷那边的动静渐渐平息。阿离埋头向前,深入戈壁。绿林覆盖的北域离她越来越远,眼见着,视野中的绿色就要彻底消失了。
地面忽然震颤起来。
阿离紧张地蹲下身子,摊平两只翅膀保持平衡——她太胖了,摔倒之后爬不起来。
身边忽然隆起一座山丘!大块小块的沙石扑簌簌滚落下来,没头没脑就照着阿离身上招呼。
阿离扑扇着翅膀,踉跄逃命。
“哗啦啦啦——”
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单听声音便知道是个庞然巨物。
阿离果断向前一扑,翅膀捂住眼睛,把自己的脑袋扎进了土里……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四周震颤连连,戈壁滩仿佛变成了一锅沸水,剧烈的摇晃中,阿离被无形的巨力从土里刨了出来,抛起尺把高。
“轰——啪——”
她偷眼一望,只见几条五彩斑斓的巨蛇缠住了一只穿山甲,那穿山甲缩着身体抱成一只褐色大圆球,只留一条钢锯般的大尾巴在胡乱横扫、拍打。
瞬息之间飞沙走石,空气中弥漫起浓浓的血腥味,沙尘之间,一团模糊的巨大影子四处翻滚,血肉撕裂声、怒吼声、撞击声混杂在一起,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把周遭的一切都席卷入内。阿离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缩成小小一团,瑟瑟发抖。
周围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细碎声音,地面上隆起一个又一个山小丘,无数穿山甲从地底爬了出来。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西魔域撒野!西魔天座下妖将,仰山爷爷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阿离偷眼望去,只见为首的那只穿山甲化成一个身穿褐色铜钱纹锦袍的干瘦老头子,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战团,鼻孔朝天,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阿离顿时瞪圆了眼睛,用力扑扇着一对小翅膀,心中大叫:‘喂喂喂,西魔天夫妇的闺女在此啊喂!把我送回去,升官发财啊喂!’
遗憾的是,她蹦了半天没蹦出半米远,用尽全力大喊只能发出细微的——啾,啾,啾……
只见那老头子重重一跺脚,身旁的穿山甲齐声暴喝,气势直冲云霄。
“哼。”战团中传来一声轻哼,妖妖娆娆,“小的们,停手。”
那团庞然大物不再滚动,片刻,几个身披彩纱的女子从漫天沙尘中懒洋洋地走出来。个个身段玲珑浮凸,薄纱遮不住羞,更添了欲拒还迎的诱人风情。
她们身上多多少少带了伤,殷红的血沁在雪白的肌肤上,几只年轻的穿山甲眼睛都看直了。
众女身后,一个身穿明黄色锦袍的青年抱着头,畏畏缩缩走了出来。
“仰山老祖……”他缩头缩脑叫了声。
为首的彩衣女子踏前一步,如丝媚眼扫过一众穿山甲,食指压着朱唇,嗔道:“飞魔仰山,好大威风啊。我可不是故意越界的,只是,你这只徒子徒孙骗了我们绿绿的身体和感情,现在不认帐了,你说怎么办吧?”
“怎么办?”枯瘦老头仰山依旧鼻孔朝天,“你们媚蛇专吸别人的魔元,不打死你就算便宜了!滚吧!”
“行~”彩衣女子声音拉得长长的,就像拔丝的糖,“我走,我走还不行嘛!”
她拧动着无骨的腰肢,掉头就走。
阿离吁了口气,抬起翅膀抹了抹额头。
那个身穿明黄色锦袍的青年如释重负,屁颠颠就奔向穿山甲阵营。
谁也没料到,就在他远远地从彩衣女子身边走过时,她忽然怪笑一声,纤细的脖颈急遽拉长,眨眼间,雪白的颈部竟然蹿出三丈有余,嘴巴撕裂成上下两片,自空中往下一扑,将那穿山甲青年囫囵吞进了巨口之中!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在场众人谁也没反应过来。
等到穿山甲们倒抽凉气时,彩衣女子口中已发出了恐怖的咀嚼声。
“咯擦——咯擦——”
阿离毛骨悚然,扑扇着翅膀,迈开小短腿夺路而逃。
很显然,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啊啊啊啊啊!”枯瘦老头怒吼,“伊吾娜!你难道不知,我乃西魔天座下四大魔将之首,地魔乌鲁普的亲孙子么!”
“吓死人了。”彩衣女子伊吾娜拍拍高高\耸起的胸脯,“妾身好害怕呀,都把你得罪了呢,只好杀人灭口了。”
“什么?!”穿山甲大怒,纷纷祭出神魔身,顿时,戈壁上魔气四溢,大战一触即发。
这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
一股浓郁千百倍的魔息将场上的魔气驱逐得一干二净,烈日的光芒依旧晃眼,但温度却全然消失。
“都宰大人……”穿山甲们还没来得及惊讶,便被黑色魔息中探出的触手插\入胸膛,掏走了魔心。
失去了魔心的巨大穿山甲颜色渐渐发白,变成一尊尊没有生命气息的雕塑,很快,戈壁的烈风刮过,它们化成了漫天灰白的飞屑,所有的震惊和不甘都随着风一起卷向了不为人知的远方。
魔息收缩,一个身穿黑袍的高大男人站在了彩衣女子身旁。
“伊吾娜,你做得很好。”
伊吾娜粉面含情,倚在他健壮的胸膛上:“死鬼,也不知你给我们北魔天大人灌了什么迷汤,她怎就会答应助你夺助西魔天之位呢?不过,妾身实在不明白,弄死这些小杂鱼,对西魔天夫妇能有什么损害?”
都宰在她身上重重捏了两把,笑道:“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伊吾娜,好奇害死蛇。”
“哼,知道了。下一个目标是谁?”
都宰目光微闪:“出了点意外,先派几只男狐狸,引诱阿玉的贴身女侍丽珠儿。”
伊吾娜撅起红唇:“妾身可不想和那些臭男人打交道,妾身只想跟你在一起……”
“事成之后,你就是我的夫人!等到我一统魔界之日,你就是我的尊后!”
“哈哈哈哈——”一男一女浪.声大笑。
阿离赶紧把圆滚滚的身体藏到了一块土疙瘩后面。
夭寿了!
听到这样的秘密,是会被灭口的呀!
她只是一只鸟,路过打酱油的鸟,不会说话的鸟……
头顶忽然被阴影笼罩。
两条白晃晃的大腿出现在阿离的视野中。
蛇妖伊吾娜把她捡了起来。
“好可爱的幼崽!”
阿离:“……”
“呀,身上黑乎乎的,回头我给你洗干净!”蛇妖娇美的脸凑到了阿离面前。
阿离发现她的瞳仁是一条细细的竖线,黄绿色,盯着人的时候阴恻恻的。
“……啾。”
伊吾娜回头冲着都宰娇笑:“那妾身先回去了,这阵子为你东奔西走,都不知道有多久没尝过幼崽的鲜香味道了。你知道我最喜欢用牙齿慢慢咬碎它们又脆又嫩的骨头,吸出纯纯的小骨髓……”
都宰看起来有些不耐烦,挥挥手消失在魔气中。
阿离扁了嘴:“啾!”
云欲休在哪里?江拾轶在哪里?随便活一个来救救她!哪个都行,她一点也不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