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州眼神疑惑,看着他问:“她是我的女人,我为什么不能待她好。”
  李文瀚两眼发昏,他像是被一只手扼住了脖子,难以呼吸。
  他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是一只孤独的狮子。”
  陆行州不置可否。
  人们总是在赞美特立独行的勇士,也总是在推崇强大而孤独的狮子。
  他们同情他的寂寞,却又艳羡他的强大,可除此之外,没有人会想,他是否真的愿意成为一只孤独的狮子,而勇士是否也会无法□□的时刻。
  陆行州沉默一瞬,将视线重新移回手中的资料,低声道:“我对她有情,我也希望自己不要辜负了她的这一份情,仅此而已。”
  李文瀚全身一抖,靠过去,揽住陆行州的肩膀,看着他喊:“你怎么会辜负她的感情,如果我是女人,被陆教授你这样的男人看上,一定睡着都要笑醒过来。”
  陆行州将李文瀚推开半米,皱眉道:“你离我远些。我不希望她觉得我对她的感情太过于世俗,今天她回家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失落,像是要哭了。”
  李文瀚摇动手指,眯着眼睛回答:“不不不,陆教授,相信我,这正是女人所爱的。女人心中最美的爱情都是‘革命’,它们就算看上去不惊天地不泣鬼神,但被人谈论起来势必也要泪水盈盈、痛苦惆怅一场。像是身份悬殊,地位不等,打破人伦这些,最能戳她们的心窝子。而且,这让她们泪眼盈盈的男人不能是短腿的冯巩,痛苦惆怅的对象更不能是秃头的郭达,你这样的,将将好。她失落,是因为她在思考,而女人思考是一件实在不容易的事情,所以看起来,十分具有迷惑性。”
  陆行州抬起头来,显然并不全然相信,他问:“那按照你的说法,我们男人的爱情,又是什么?”
  李文瀚沉默一瞬,举起手指,振振有词:“男人的当然正好相反,大多数时候都偏向于“小家碧玉”的模式。这说起来或许有些笼统,具体而言,大概就是女人天性中对自己的依赖性,比如热恋时的撒娇,婚姻中的顺从,甚至是出轨后的包容。我身边大多数已婚的朋友都需要一些女人的愚蠢感和顺从感来证明自己,一旦他们心中这种顺从的感觉被确认,他们就会果断的认定自己是被爱着的。”
  陆行州目光深远,他看向李文瀚,许久之后,终于问到:“你想要出轨?”
  李文瀚觉得自己这是鸡同鸭讲,忍不住“啧”上一声表示愤慨:“这只是一种形容,一种已婚男人的直观感受。”
  陆行州语气越发阴沉了起来:“所以你觉得已婚男人婚后可以出轨?”
  李文瀚终于没了话语,他轻声感叹,坐在原地默默想——这陆教授,可活该是个找不着老婆的。
  沈黎跟着沈妤回到家中,不一会儿顾御林家里的车便到了楼下。
  沈妤送他上车,嘱咐他不要在顾家太过调皮。
  沈黎点头答应,两个丁点大的孩子坐进车子后座,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面色开始变得无比严肃。
  顾御林问:“你真的决定了吗。”
  沈妤十分笃定地回答:“当然了,我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不能成为耍流氓的人!”
  “可你不告诉你的妈妈,他们要是生气怎么办?”
  “但是我已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妈妈,她和陆老师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着急。”
  “当然不着急了,你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呀。”
  “你再胡说我就揍你!”
  顾御林到底没能争过一哭二闹的沈黎。
  两人在提前找好的鉴证机构门口下车,牵着彼此的手,勾着脑袋小心翼翼走进去。
  顾御林脸上虽然沉静,心里却免不得有些心虚,他小声地开口道:“沈黎,你可要想好了,这个东西出来,如果陆老师真是你爸爸,你可就要姓陆了。”
  沈黎此时已经连陆老师的称呼都不愿意去喊,嘴里气嘟嘟地喊着:“我才不跟陆行州姓,他不是我的爸爸。”
  他脸上神情坚定,仿佛已经单方面决定,直到两人非亲子关系的证明出来,他都不会再喊陆行州一句陆老师!
  杜马千平时忙碌非常,今天难得过来公司名下的鉴定实验室走上一遭,冷不丁的听见跟前两小萝卜头的话,两眼一眯,忍不住掏出手机,一脸不怀好意,打给那头的李文瀚,开口道:“老李啊,这陆校草年轻时可惹了不少事儿吧。”
  第27章...
  李文瀚此时仍沉浸在陆教授光怪陆离的“谬论”之中,听见杜马千的话,忍不住眉头一紧,寻着身边的木椅坐下,低声发问:“老杜,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陆行州?”
  杜先生“啧”上一声,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他当然不会是个喜欢男人的,他对女人高耸的胸脯和白嫩大腿向来情有独钟。
  只是早些年创业的时候,他问李文瀚借过钱,所以两人有了阶级感情。
  他前妻那时突然携手黑人朋友投奔了爱情,他站在大桥上面梗着脖子要跳楼。
  李文瀚不能见死不救,他想到自己借出去的三百二十万,只觉身上责任深重。
  大冬天,穿个拖鞋出门,趴在桥墩子下面大喊《道德经》,情真意切,感天动地,只可惜他长得实在太黑,看上去有如杜马千那位前妻高大的美国姘头。
  于是,杜先生被人生拉硬拽地扛回了家,睁眼看见李文瀚又开始面红耳赤,砸了他前妻留下的几瓶香水尤不解气,醉意酩酊之际,拍案而起,对着李文瀚的老脸捋袖揎拳,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李文瀚皮糙肉厚,念他初遭老婆抛弃,伤心惨目,不忍计较;想到那借出去的三百二十万鲜红大钞,更是亦步亦趋地应着,开始装起那头上带毛的龟。
  他平日里怕老婆,攒下些许私房钱实在不算容易。
  好在下半夜,杜马千终是得到一丝感化,两腿一蹬歪倒在沙发上,他看着灯光刺眼的头顶,气势颓废,声音也开始示弱,他问:“美国有什么好,柳芸一心想过去,陆行州高中毕业也去了,我爹说老祖宗的地方没有哪里比得上,每个人都过得那样好,怎么他们一个个却都想着要出去?”
  李文瀚那时看着他面露不忍,他没法在这样的时候回答他这个问题,想了想,只能告诉他:“你前妻会后悔的,何况,陆行州也未必过的开心。”
  杜马千对陆行州的羡慕是卑微而固执的,那卑微源于他的家庭,他的身高,还有他内心对姑娘无法诉说的情/欲。
  他知道陆行州或许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那样快乐,可他也知道,他们没有人会比此刻的他更加窝囊。
  所以他坐起身来,像是突然看清了自己,自我安慰到:“是啊,我得过得比他开心,我得过得比谁都开心。”
  李文瀚目光闪烁,他拦住杜马千的胳膊,拎起他头上三根杂毛,很是深情地发问:“老杜,你别不是喜欢陆行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