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尚俊杰跟的是他妈妈的姓,是于国强临时给改的!”小芳的眼睛看着窗外,很久没有看到外面的天了,她的眼中满是新奇。
又是一个月满星稀的夜晚,殷莫言略显疲惫的打了个哈哈,他看看半夏,同样也是靠着窗打瞌睡,三个人步伐沉重的上了楼,他深吸一口气,有一种感觉,是接近真相的时候了。
“刘义不单单是个拐卖人口的贩子吧?”半夏在门口蹦出一句话来,她直直的盯着小芳的脸。
小芳点点头,又摇摇头,牙齿咬着下嘴唇说:“他不止贩卖人口,而且还把死人卖给需要举行冥婚的人家,挖坟掘墓的勾当也没少干过,现在大多是火葬,土葬里新死的新娘新郎已经不好找了,后来他就开始瞄上了活人。”下嘴唇隐隐有血丝渗出,她浑然不知。
“你当初为什么没有报警?”
“因为我老家还有个弟弟,我不想我弟弟出事!”她紧咬下唇,一滴血渗下来,滴在她的领口处。
半夏没有再问,殷莫言打开门,“吱呀”一声防盗门响,楼梯间的灯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摸到了灯,黑洞洞的屋里有了一线生机。
殷莫言审视着每一个角落,而半夏也不停的搜索,不放过一点痕迹,而小芳的目光似乎也在寻找着什么,自己一个人在屋里穿梭者,趁他们不注意,她把抽屉一个一个的拉开,胡乱翻翻,又合上,装作没事人一样。
“半夏,过来!看这里!”殷莫言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急急忙忙的叫半夏,她伸长脖子看着挂在墙上的一本挂历,因为个头不高,她看的很吃力,最后干脆搬了凳子站在上面看,盯着殷莫言指着的地方,她发现令他惊叫的问题所在。
这是一本水墨山水画的挂历,一共十二页,分别写着一月至十二月的日期,但是上面的画却很奇怪,第一幅画上是一对新人结婚,在很雅致的园子里,身边围满了祝福的人,而这些人中间只有一个人和他们不一,他站在一边,似乎很孤立,没有加入这热闹的气氛中,这代表着什么?
第二幅话上是一个赌场,很多人围在不同的桌子上卖力的耍着桌子上的东西,这次是两个人,格格不入的站在赌场的中央,茫然无助。
第三幅画竟然是鹅毛纷飞的大雪,旁边都被雪山围绕,根本没有去路,雪山脚下站着两个人,他们定定的站在那里,不知是在看雪景,还是在寻找活路。
“看出点什么吗?”殷莫言抬头问,半夏的身高加上凳子才只比他高处半头来。
“诡异,很诡异,这几幅画很蹊跷。”当翻到第四页的时候,她顿时想到了什么,这是一条占据整幅画三分之二大小的蛟,他正张大嘴巴朝着雪山底下站着的人咬过去,势如闪电。
“难道秦悠然被人引进了这里?”殷莫言恍悟,他责怪自己大意,一直没有注意这里的异常,可是秦悠然明明是一个人,为什么画里却多出一个人呢?那个人是谁?
“我看有可能,咦?小芳呢?”她这才发现两个人注意力都集中在画上,忽略了另外一个人。
“暂时不要理她,也可能她触景生情,躲在某个角落里伤心呢,我们先解决眼前的事情。”殷莫言绞尽脑汁在思索这是什么情况,终于被他想到了,左手一拍大腿,激动的说:“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半夏一脸的期待,她的目光又回到了画上,身体已经蠢蠢欲动。
“这是有人或者灵所做的虚拟空间,如果人活在里面,早晚会被饿死,或者渴死,但是里面又有不同的场景,所以,看起来不像是怨灵的所为,应该是有人故意布下这个局。”
“那现在怎么办?你确定秦秦姐在里面吗?”半夏有些担忧,显然她并不认为殷莫言能完全猜对。
“去找一面镜子,一盆黑狗血,一只毛色纯黑的猫回来,你一定能找到,我知道的。”殷莫言不容她质疑,已经断了她回绝的路。
“喂!大半夜的上哪找?”半夏不满的嚷嚷,很快就被殷莫言以后脑勺对着,她只得闭嘴,打开门嘟嘟囔囔的走了出去,不出半个小时,她已经回来了,左边咯吱窝里夹着一面圆形的镜子,摇摇晃晃的端着一盆惺呼呼的狗血,屁股后面还跟着一只毛色鲜亮的黑猫。
“不错,办事效率让我刮目相看!”殷莫言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他对这次的行为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觉得,想要救出秦悠然,打通虚拟之境的道路很重要,即使进不去,也要先站在门口观望。
把铜镜和挂在墙上的挂历绑在一起,镜面面朝着画,背朝外,把黑猫递给半夏,示意她不要动,那盆惺得让人直作呕的狗血放在挂历的下方,一切准备就绪,琢磨好口诀,殷莫言的嘴唇看起来快速的蠕动,只是根本听不到他说的什么,地上的血盆子不安的晃动着,里面的血液以中间为圆心荡起小小的涟漪。
“现!”他对着镜子喝道,然后弯腰端起地上的狗血,“哗啦!”一声,毫不客气的淋在镜子和挂历上面,一瞬间,满屋都弥漫着血腥味,镜子上,挂历上以及地上全部都被鲜血染红,四下流淌。
“流盼无穷,降我光辉,通天达地,出幽入冥——开!”话音刚落,黑猫的身体不再调皮的乱动,它的双眼变得迷离,甚至已经变成了一具雕像,而它的瞳孔似乎连接着通往各地的无人之境,死死的盯着墙上的镜子,殷莫言以食指沾了镜子下面还在滴的血,然后在镜子的背面写上“秦悠然”三个字。
当他再次把镜子翻过来的时候,镜子已经开始像播放影碟一样开始出现模模糊糊的影像,慢慢的开始变得清晰。
“哥?我哥也在那?!”他一脸的惊讶,因为他看到莫漓正和秦悠然一起坐在一棵大石头旁边发呆,仿佛有所感应,莫漓朝天看去,忽然站了起来。
漫天的飞雪被一道刺目的红色光芒染红,漫天的灰暗变得有了光泽,天边那道红色的光柱直直的通向莫漓身边的铜镜上,达成了一条线。
“乾坤倒转,倒转乾坤,开我阴阳之路,众神庇佑……”莫漓会意,立刻念动咒语和那边发出回应,红色的光和金黄色的光芒交相辉映,竟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阶梯,他拉起秦悠然就朝着阶梯走去,叮嘱道:“别往后看,否则就永远出不来了!”
看到秦悠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眼前时,殷莫言忍不住激动的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半夏酸酸的说:“秦秦姐干嘛要被你抱?应该是抱我,我快担心死了!”
莫漓转身,有些疲惫的坐在沙发上,盯着墙上的日历,此时的幽径之门还没有完全关闭,一个大大的脑袋从里面露了出来,竟然是那个新郎,他挣扎着想要出来,却没能如愿,就那么活活的被卡死在了缝隙里,渐渐得缩小不见,挂历上的画面全都消失了,只剩下白白的纸张。
“那个冥婚的罪魁祸首被困在里面了?太好了,这叫作茧自缚!”半夏眨眨眼,笑着说道,很快,她就看到了和自己情绪相反的人,小芳的脸上已经全都是泪水。
“小芳你哭了?”半夏不知情的走上前去,想要安慰她一下,却看到了一个突来的转变。
本来还在不停流泪的小芳突然从地上拾起一把水果刀朝着莫漓扑去,因为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刚出来的秦悠然身上,谁也不会想到这样,她的动作很快,根本不给人思索的时间。
秦悠然离的最近,眼急手快的奔到莫漓身后,双手抓住了那把尖锐的水果刀,鲜血顺着她的手,和胳膊缓缓的流下,莫漓见状,想都没想,狠狠的一脚踹在小芳的腿上,夺下了刀子,秦悠然的血滴在了他的袖口上,心仿佛被一双大手捏了一把,揪在了一起。
“小芳你疯了吗?”半夏激动的上前拉住小芳的衣角,个字不及对方,却在气势上略胜一筹。
小芳苦笑着说:“我没疯,他杀了我哥哥,此仇不报怎能解我心头只恨?”她的目光有些凄迷,瘫坐在地上,沮丧的垂下了头。
莫漓在口袋里摸索着,还好,居然找到一块纱布,细心的给秦悠然包扎上,他心中对她萌生了一声特别的情愫,说喜欢也不是,说爱也不像,只是她能将他的心都提起来,让他难以释怀,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包起来的手,转身说道:“他是你哥?冥婚也是你为他举行的吧?”
“很小的时候,我父母离异,父亲带着哥哥离开了家,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我还有个哥哥,等我毕业长大了,哥哥就叫我来这里工作,他说跟着他一定能发财,但不让我告诉别人我有个兄长,因为他认了一个养父,也就是于国强。
当我和清越做着发财梦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只是让我们先打工适应这里的生活,然后再告诉我们怎么做。直到有一天,我一不小心闯进了地下室,那里竟然有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孩,她哀怨的眼神在求我,像是在求我救她,我很想救她,但是被我哥拦了下来。
他说这就是我们才财神,只有把她卖掉,我们才能发财。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真的是我小时候天天挂着鼻涕跟在他后面的哥哥吗?这真的是看到小鸟从树上掉下来也要把他们重新送回去的哥哥吗?
我的良心在挣扎,他和他的合伙人刘义一起来劝我,最后我动摇了,我亲眼看着他们把她勒死,看着她一点一点垂死挣扎,我的心在滴血,直到麻木,闲暇的时候我会帮他们把门,看着一个活生生的女孩进去变成一个死亡新娘出来,这其中包括街上流浪的精神病人,也包括外出打工的乡下女孩,数之不尽,虽然不是我杀的,但我的良心已经被捏的粉碎,双手染满了鲜血。
是我的自私害了她们,哥哥本想拉上清越,我没有同意,怕她会告发我们,只是经常在一起接触,慢慢的,哥哥喜欢上了清越,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她缓缓的叙述着这不为人知的真相,像是在讲不相干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