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一口枯井,井下面积很大,随着纸鹤飞行的缓慢速度细细的观看,看样子井底面积要远远超过井口,他几乎大半个身体都趴在了井边。在光亮移动到边缘的时候,一只脚的轮廓出现在眼前,因为光照有限,除了看出大致轮廓意外,什么也看不清楚,视线已经被井口的偏差挡住了,他决定下去一探究竟。
“啊!”是凌蓝的叫声,他顾不得其他,朝前面跑去,屋子里的蜡烛灭了,他急忙喊道“发生什么事了?”
黑暗中感觉出几个人的呼吸声在一边的墙角处,“莫漓!”凌蓝又在一旁叫道,莫漓打亮手中的照明灯,刚才因为要用纸鹤探路,所以关闭了灯光,现在突然亮起来眼睛一时还没有适应,就在他适应光明的时候,一抹身影快速的从身边闪过,移动到门口不见了,门大敞开着,门外的夜风嗖嗖的刮了进来。
“庞志文被鬼拖走了,怎么办?”凌蓝惊慌失措的从墙角窜出,蹦到他的视线里,害怕的抓着莫漓的袖子,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先说说是怎么回事?”望着开的大大的门口,莫漓冷静的问,余光看向陈哲,这个貌似会茅山术的男生,他倒也很镇静。
“刚才你出去之后我们三个在玩牌,然后我出去看了你一趟回来,庞志文也刚好出去方便回来,我们刚刚坐下,他的神情就开始不对劲,先是满头大汗,我问他是不是很紧张,他摇摇头,可是眼珠子开始往上翻,就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样。”凌蓝细细的回想发生事情时的场景。
“我刚准备呼叫你,他却突然躺在了地上,门就砰的一下开了,门风把蜡烛一下吹灭了,他像被拖着脖子一样被拉了出去,地上留下一片血迹,你看!”她心有余悸,双手都有些冰凉,指着地上的血迹,“他一定是被鬼抓走了,我们侵犯了人家的地盘!你快想想办法,救救他!”
听了凌蓝的话,莫漓不可置信的蹲下身用灯照在地上的血迹上,那些红色的液体颜色还很鲜艳,被人拖成一条长长的一字型朝门口延伸而去。
根本不可能是女鬼,莫漓肯定的想,如果说在长途汽车上没有发现问题是因为他一时大意了,可是这里他绝对不可能视几个人的生命于不顾,忽略这些小细节,亡灵的气息除了陷阱,是无法很好隐藏的。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人为的,会是谁?这个人现在一定在暗处望着他们,伺机而动,那自己何不顺水推舟,他叫来陈哲:“你怎么看?我想你不会像小女生一样一味的认为是鬼做的!”
陈哲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我用御鬼符试过,没有反应,一定是人,有人在跟踪我们!”
莫漓点点头,走到门口去将大门关闭,然后说:“早点睡吧!”
凌蓝睁大双眼不相信的问:“什么?睡觉?那庞志文怎么办?我们就不管他了?”
“你听我的,我一定帮你找回来,什么都别想,有什么办法进入梦乡更快,就用什么办法。”莫漓打开背包取出一个睡袋,摊开摆好,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凌蓝只得半信半疑的躺下,他的身影倒着映照在她的双瞳里,睁大的眼睛因为莫漓的手势急忙闭上,心中忐忑不安。
莫漓围着屋子转了个圈,虚空画了几道符咒分别打在四周的墙体上,然后自己盘腿靠着其中一面墙坐下,闭上眼睛。
门缝中有一只眼睛骨碌骨碌的转了几圈,嘴角露出阴冷的笑容,转身走开了。
夜更加的静,屋子里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连莫漓都快要抵挡不住瞌睡的时候,鼻子里传进来一阵淡淡的香味,那种味道如果不仔细闻是闻不出来的,除非是体质特异的人。
不予任何理会,他继续端坐着,大约过了十分钟,门口传来一声猫叫声,声音很小,又持续叫了几声以后,门轻轻的打开了,门缝里探出一个脑袋,接着是身子。
地上的身影被拉的长长的,手里举着一把刀。
处在黑暗中的莫漓没有动,静静的睁着眼盯着来人,突然抬手,一颗很小的硬币丢了出去,稳准狠,打在来人的小腿上,他怪叫一声,倒地,刀子也应声掉在地上。
桌子上的蜡烛重新被点燃,陈哲手里举着打火机,配合的站在莫漓的身边,凌蓝手中的棍子已经高高举起。
“是你?”众人皆诧异,当然除了莫漓,陈哲和凌蓝都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手中举着的东西都忘了要放下。
庞志文低着头跪在地上,“你不是被鬼抓走了吗?”凌蓝第二个发文,心中充满了疑问,听莫漓的口气,很明显是抓贼嘛,怎么会抓到他?难道他自己就是个“鬼”?
“你一开始就是个内鬼对吗?你想从这里得到什么?这里的秘密你又怎么会知道?”莫漓冷冷的发文,刚才的一个轻轻的打击他就已经受不了,小腿上有个黄豆大小的窟窿正在往外流血,面对莫漓的质问,庞志文没有说话。
他只是低着头,不声不响。
“庞志文,你做什么?你拿着刀是要杀我们吗?亏我一直把你当好友!难道这里有宝藏吗?值得你出卖朋友去杀人?”凌蓝气不过,又激动的说了起来,一连几句问号,说话铿锵有力,把本来跪着的庞志文差点吓得坐在地上。
凌蓝的质问反而激起了他的愤怒,他抬头恶狠狠的说道:“我不是要杀你们,我怎么会忍心伤害你们,只是因为他!”他的手哆嗦着指向莫漓。
莫漓紧皱着眉头,准备洗耳恭听怎么又是自己的错,“我招你惹你了?”
“是你差点毁了我们的计划,是你发现……”说话声戛然而止,瞪着他,紧绷着嘴唇,不再说话,知道自己说露嘴,已是后悔莫及。
“是我发现什么?”莫漓第一个想到井下的那支脚,难道庞志文是想掩饰井下的秘密吗?他看起来只是和他们来旅游,但实际上早就计划好了不是吗?路上遇见的长途汽车也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吗?既然那么怕被发现,为什么还要带他们来,来了又嫌自己多事,要除之而后快?
“幸好莫漓给我们事先都设置了防护结界,不然,说不定已经被你给毒死了!”凌蓝气愤的说,虽然她一开始很不愿意相信庞志文是个叛徒,但看眼前的行为,不相信也难,烛光照在地上的那把刀面上,泛着点点凶光。
“咣咚,咣咚……”门外吹来一阵很大的风,风卷着很多细小的沙子刮了进来,让几个人没有地方,陈哲和凌蓝当即就被刮倒在地,沙子迷进眼睛里,让他们睁不开眼,莫漓立刻站在他们身前,祭出阴阳剑,放大的阴阳剑浑身散发出的剑气遮挡了风沙。
而庞志文像是预先就看好了一样,趁着这个机会,猫着腰,逆风而行,溜出门去,风渐渐变小了,门口却出现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
莫漓眼都不眨的看着他,双手已经蓄势待发,掐诀等候,只见来人有二米多高,看不清样貌,却身穿一件比自己还要宽大的袍子,袍子随风四下飘扬,更显得袍子下十分的空荡。
“来者何人?”虽然知道这么问根本是废话,但莫漓还是问了一句,它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有的只是尸气,浑身散发出那种尸体腐烂的臭味还有煎糊了的药味。
不等莫漓细细观看,它已经开始攻击,脚步沉重有力,迅速的跑到了他身边,挥起胳膊就是一记猛击,被莫漓轻巧的逃开了,但他更担心身后那两个人,如果他们受到攻击,可就麻烦了,他急忙朝后面喊:“你们先躲到后院去,但是千万别靠近那口井!”
他这么喊道,身后的陈哲已经拉起还倒在地上的凌蓝拼命朝后跑去,一个不留神,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地上,然后两人互相搀扶着朝跑去。
莫漓手持阴阳剑和它的决斗展开了,虽然莫漓招招制敌,都欲击中它的要害,但它每次都很好的避开,好像身上装有感应器似地。
在争斗中,莫漓看清了它的真面目,它不能说是一个人,但也不是亡灵,它没有灵魂,没有思想,是一个活生生的“纸人”,这个纸人像是事先经过完美的剪裁一般,身上的每一处弧线整齐的无可挑剔,然后如被吹起的纸灯笼似地,拥有饱满的肌肉,光秃秃的脸上只用笔粗略的勾勒了一双眼睛,看不出任何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
它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很腻,很惺,有点让人作呕,莫漓在心里把这种味道的来源都想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它是一个标准的“罗吉小丑”,名字很容易让人怜惜到马戏团的小丑,但实际上远远没有小丑那么可爱。
它是由一个灵力强大的巫师操控,一张用尸油浸泡过一定天数的白纸,折成一个一人多高的人形,再装入一个怨气很大的灵,去掉它所有的记忆,只剩下无限的怨力,它的眼里只有杀戮,必须杀掉一个敌人,否则,永不停息,不知疲惫,也不会死亡。
它虽然是用纸做的,但却不怕火,唯一的弱点只有制造它的人才知道,这个很棘手的东西他从来没有见过,只是偶然间听爷爷说过,它的弱点会在哪里?
莫漓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它,试图想看到它的弱点在哪里,无奈,因为双方的战斗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注意力不得不再收回来,回到那看似薄如纸翼却一锤能撞倒一堵墙的身体上。
罗吉小丑的力量与莫漓之间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每当阴阳剑快要伤到它的时候,它都能巧妙的避开,这使莫漓稍微有些诧异,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蜡烛,如果不是想办法护住了蜡烛,打斗带起来的风早已经把它给扇灭了。
阴阳剑被舞的忽忽生风,剑尖忽然一个转头,直直的飞向跳动不安的灯芯,半截灯芯像是被利器突然切掉似地,齐刷刷的被带走,呆在阴阳剑的剑尖上游走,再一个甩手,它稳稳的落在地上,然后像是打印机似地,地上多出很多颗蓝色灯芯来,它们围成一个圈盘在地上,莫漓用脚尖一挑,一个火苗组成的圆圈被勾到了剑头。
他试着念动火咒,口中飘出的隐形符咒不断的催促着这无根之火,火在渐渐燃烧越来越大的同时,圆圈攻向了对方。
罗吉小丑的脸上虽然只有两只眼睛,但发出哼哼唧唧的狞笑,让人很容易将它的脸看成奸诈的笑脸,它连躲都没有躲,就被圆圈套在了头上。
脖子上雪白的肌肤变成了灰色,那焦糊味又涌了出来,火光所照之处,似乎有腻腻的油渍出现,顺着它的脖子往下流去。
“火真的没有用!”莫漓在心里忍不住惊叹,尽管他事先就知道火对付不了它,但没想到,用自己灵力施放的三味真火也不管用,究竟什么才是他的弱点。
罗吉小丑根本不会在乎对手的避让,它不耐烦的扔掉自己脖子上的火圈,大步流星的朝着莫漓走来,它已经准备好又一捶,狠狠的抡向莫漓。
“莫漓,莫漓!找到了!”凌蓝慌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走了出来,脸上的神色有些慌张,看到还在奋战的莫漓,不免有些担忧。
“是什么?”莫漓心里燃起了新的希望,顺势躲过了那打向肩膀的一击,他表面上叮嘱不让他们接触那口井,实则早已经交代陈哲,务必要下井去找个究竟,因为,秘密就在井底下。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太黑了,黑咕隆咚的一片,不过,看起来是个玻璃瓶子,不知道里面装的黑乎乎的是什么!”她想起刚才拿着手电筒照向瓶子的时候,忽然,灯就灭了,听到前面莫漓的打斗声,忍不住就先来报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