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酒池肉林
这号称酒池肉林的盆景体积比花盆可大多了，长方形，竹根雕刻拼接而成，古意盎然。
盆中一座似玉又似木的假山，嶙峋山石之间，沿着山脊种有挺拔细竹，悬根露爪，错落有致。
钟悠悠绕着盆景打量了一圈，感觉这是仿得依山傍湖的竹林美景，只是光有山，不见水，盆底干涸一片。
按春秋花盆的功能推测，按酒池肉林的名字揣测，这盆景大约是肉山酒湖的节奏，但她现在也没有酒种子啊？能不能泼可乐进去，发酵出一片可乐湖？
但钟悠悠畅想了一番放了整晚、二氧化碳气泡冒光的可乐湖，觉得好像也不怎么好喝不怎么美味？
反正手头的液体只有清水和可乐，钟悠悠也不着急酒池该怎么办了。
她在荤菜中一番抉择，率先淘汰了被末世食客以及店主双双嫌弃的异兽肉，最终选择了把毛肚种子放进火锅里涮了涮，然后用筷子挑起，戳吧戳吧，塞进了山洞里。
没错，此盆有山，山上有林，林中有洞。
钟悠悠目不转睛地盯着山林间的洞口，发现毛肚戳进去之后，山洞像是自愈的皮肉一般，合拢了，不给她看生长过程！
气！
拿着筷子的钟悠悠正打算起身，余光一扫，发现不对劲。
山脚下，开始渗出丝丝血水？
怪瘆得慌的，一丝一缕的，黯淡的红褐色，在盆景的山脚下浅浅晕染开来。
钟悠悠腹诽，长肉就长肉呢，干嘛连血水也一起长啊？
但这肉还长得怪香的？
不是……钟悠悠凑近挥了挥手，以标准的化学课本中教学的扇闻法，嗅了下血水的气息。
好吧……钟悠悠脸色古怪地看着她的酒池肉林·盆景，现在该改叫牛油池毛肚林·盆景了……
原来是山洞里只留下了毛肚，把毛肚上附着的液体牛油，顺着山体排进了酒池中。
突然发现，也挺好？
之前她一直舍不得放太多的牛油底料，毕竟总共就两包，哪怕是4-6人食用的呢，那也都是一小块一小块地掰进锅里。好在末世人不讲究，一大锅清水配一小块牛油，只要有个火锅味道，那都算是顶级美味了。
不用再担心火锅底料用完怎么办的钟悠悠高兴地重新开张，异兽腿肉越剐越熟练，不到太阳高升的正午时分，已经卖掉了一根半异兽腿肉出去。
但是中午已经没什么人路过了，大概要出城去巨木林的人，已经都出发了。
枉顾一整天只进食了三片，哦不，三根细细的异兽肉丝的肌肉男，钟悠悠暂时歇业，进食午餐。啪的一声，这回摔卡，摔出了一顿炸鸡薯条。
绝对是刚出油锅的状态，热气腾腾，炸鸡表面那层金黄的酥壳上，热油还在滋滋作响。
一口咬下去，鸡肉鲜嫩多汁，除了细盐与胡椒的咸鲜，酥壳上还有浓郁的蛋液香气。
钟悠悠拎着烫手的鸡翅鸡块，舍不得松开，觉得从来没吃过这么明显的蛋香，薯条更是脆脆的，绝没有夜里叫外卖，眼巴巴等来快递小哥，打开包装之后湿软放凉的口感。
美滋滋洗手吃垃圾食品的钟悠悠，顺便盘点了一番上午的战绩，除了肌肉男那性价比超高的16分，水系异能食客的16分，其他人都是一人限购一碗，总共卖出了十碗。
金银珠宝就不提了，积分现在累积196分，距离一次剁手升级道具，只差4点。
可惜就算够了，钟悠悠也只能看，不能买。
作为普通碳基人类，为了安全起见，她的理想状态，是先囤够下次和下下次位面穿梭启动的400积分，再囤够保护壳的2000积分，剩下的才能剁手。
叹气，猴年马月啊。
下午两点过后，渐渐开始有人返程了。
令钟悠悠意外的是，早上远远绕开她店铺的独行侠，返程时却主动过来交易了。
那谨慎的瘦小个子男人递过来一根项链，提道：“梁姐告诉我，你这里可以用黄金珠宝换火锅吃？”
钟悠悠接过那条白金项链，问道：“梁姐？”
“梁钰荣。”瘦小个子比划道，“比我高半个头，她和她父亲一起的，火系异能，爱穿红衣服。”
“哦！她呀！”钟悠悠笑着点头，剐掉异兽腿骨上的最后一点肉，卖给了这位经由顾客口口相传引来的新食客。
返程的异能人们，大概是在巨木林中有交集，很多都明显知道了这家奇怪火锅店的存在。
他们不再隔着距离打量又或者窃窃私语，想吃火锅解馋的，哪怕没有首饰，随便去城区店面又或者社区，翻找一通也能找到一点。
剩下的半条异兽腿肉，不足一小时就售空了，下午又成交了五单，50个积分。
广告基本打出去了，活体酒旗也没什么用了。
虽电不死他，但是一直把他黏在墙外，等到夜里兽潮来了，岂不是要目睹异兽生吃活人？
钟悠悠为了自己的眼睛着想，让系统把他放下了。
肌肉男在玻璃墙角下约莫躺了一个小时，才渐渐恢复了肢体功能，一句多余的话不敢说，连滚带爬地往基地回逃。
钟悠悠把之前贴在玻璃上的黑色单箭头撕了下来，准备重新写一张“今日售罄”，以后提前关门，就贴上去告知顾客。
天色渐暗，基本已见不到回程的人了，直到易柏再次拖着一只巨大、巨大、巨巨大的异化蜘蛛尸体出现在店门前的这条路上。
钟悠悠连退三步，恐惧，害怕，冒鸡皮疙瘩。
钟悠悠：qaq，为什么别人拖回来的异兽甭管多奇怪，至少都是肉多的那种，这位水系异能食客，每次都挑肉少但可怕的猎物？
那蜘蛛即使死了，背后的巨壳依然寒芒闪烁，硬且坚固，像是流转着金属光泽，看起来就不好杀。
确实也是不好杀，易柏的小臂昨日伤口还未完全痊愈，今日又伤上加伤，右肩一道撕裂伤，往背后方向斜着贯穿下去，整个后背都在渗血，外套都被血浸透了。
大概是被巨型蜘蛛那长达一米锐似镰刀的腿划伤的。
看到这年轻女孩害怕蜘蛛，易柏还是把猎物放在了火锅店主隔着墙看不见的街边，才走了过来。
他今天受伤肯定比昨天重，异能失控得更加明显。之前尚且是开口说话之后，玻璃上才冻出一层霜，这会儿只是靠近，玻璃上就银霜满墙了。
身周全是冰雾，就连那蜘蛛尸体上都弥漫着白霜。
然后钟悠悠就知道对方为什么特意放下猎物来找她说话了。
“以后是限购吗？每人每天一碗？”
易柏本是想着食物，尤其是蔬菜，现在有了“廉价”的兑换渠道，程医生那边这几天应当是不缺吃的，便抓紧时间先杀几个异化壳坚硬的棘手猎物。
方便多兑换一点药品，也给程医生两口子弄点防具，他们天天守着养老院，连轮换的人都没有。
但回来的路上，远远就看到了钟悠悠贴出来的广告，上面写着限购。
“啊……限购和你没关系，我会每天给你留的，你放心！”钟悠悠赶紧摆手解释道。
对于这位年轻人初见时提醒的善意，还有他信任的巨额大单预存，钟悠悠都是抱有十足好感的。
她撑住柜台，透过布满冻霜的玻璃，看着对方血流不止的狰狞伤口，很担心对方就此倒下，微拧着眉关心问道：“你这伤要不要紧啊？是食物不够吃吗？你在我这里存了这么多黄金珠宝，如果三碗不够吃，我给你多留一点吧！不用天天出去杀猎物啊。”
她刚多了一盆酒池肉林，食材来源变多了。
更别提对方预存在她这里的那一大背包珠宝，按照她之前说出口的一枚戒指换一碗食物，本就换不完。
虽然对方说剩下的换不完也没事，就送给她了。但有余力了，多给些食物也是应该的。
易柏看着奇怪的火锅女孩满脸担忧的模样，顿了顿，眼睛微微弯起，回道：“杀这个是为了壳，不是为了肉。”
他顺着钟悠悠的目光，侧头回看了眼自己肩后，贯穿后背的撕裂伤混着血水，看着确实可怕，他便抬手抹了下，血雾就蒸发了。
但新的血液又从伤口中渗了出来，也不太管用。
易柏想起对方是普通人，解释道：“有异能的人愈合能力比较强，睡一觉就没事了，不至于死掉。”
不过他又语带笑意地接了句：“多留些食物倒是不错，尤其是蔬菜。你要是能提供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嗯，好呀！明天除了别人订的两碗，所有的青笋片我都给你留着。”钟悠悠抬头望眼阴暗的天色，隔着玻璃赶紧挥手，“那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啊！嗯……明早见？”
面对火锅女孩真切的关心，易柏又笑了笑，温声回了一句：“好，明早见。”
就拖着巨型蜘蛛向基地出发了。
等笼着冰雾的身影消失在马路尽头，钟悠悠拉下卷帘，彻底结束了今天的营业。
收拾残局、晚餐、洗衣服、泡澡，全干完了，枯燥的漫漫长夜也才刚刚开启。
没有网络没有手机的钟悠悠，只好抱着任务面板继续思考。
外面已经传来了异兽狂化的嚎叫，异禽嘶哑的鸣叫，躺在木板上也实在难以入睡。
钟悠悠看向今天剩下的两根异兽大腿骨，还有煮了异兽肉、导致被污染得有些恶心的火锅汤底。
要么……试试？
反正以后有新的火锅底料补给，犯不着继续煮这锅老油了。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永不磨损的大菜刀名不虚传，虽两手合握都沉，但砸起骨头来，势不可挡，很快砸成了一摊碎骨烂髓。
哗啦一声，泛着腥味的异兽骨渣全倒进锅里，拿火锅汤煮沸，成了一锅麻辣鲜香的骨髓牛油汤。
钟悠悠拉开卷帘，看着窗外厮杀的异兽群，第一次使用了抽屉的倾倒功能。
当日营业的食物残余，全都泼进了玻璃墙前的异兽堆里。
事实证明，异兽不挑食，生啃血肉都发狂，那何况是煮熟且有“异香”的熟肉汤？
成群的异虫向玻璃墙下进发，围着火锅汤密密麻麻地舔舐，异兽巨鼠踩踏而来，大嚼特嚼碎骨，天空中的异禽俯冲而下，加入了抢夺食物的行列。
不足十分钟，玻璃墙外面倾倒的火锅肉骨汤，被吃得干干净净，一丝痕迹也无。
钟悠悠点击位面任务面板。
【任务描述：您的美食店有口皆碑，人人垂涎不已，活着的碳基生命都想来店里大快朵颐。就连飞禽走兽，也不例外。】
【任务进度：初露头角/尚未完成。】
跳动了。
【任务进度：十口相传/初露头角。】
感情这任务描述，还真的是字面意义？任务进度后面那半截，不是总进度，而是异兽那边的进度？
钟悠悠：……行吧。以后漫漫长夜不无聊了。白天做……人生意，晚上……做兽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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