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报过情况之后, 几人通知安排的专业人士来收集虫子躯壳上有用的东西,他们则是原路返回城里。
  同样的,龙渊等人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如果再发现感染虫族, 上头肯定会优先让他们这些有过经验的人去进行处理。
  穿着防护服处理感染虫族,处理完了之后在回程的车上脱下来防护服, 包括龙渊在内的所有人的汗水将内里的迷彩服打湿,简直能拧得出水来。
  从到达临海市、再到匆匆赶到湿地公园处理感染虫族, 一共花费了四个多小时,他们没有吃过东西也没有喝过一口水。
  这么大的出汗量, 每个人的嘴唇都干得起了皮。
  只有龙渊和罗永旺例外。
  龙渊是头儿其他战士不敢随意跟她开玩笑, 几个人就偷偷摸摸地问罗永旺。
  “是不是偷偷用什么唇膏了?”“平时用唇膜做保养了?”“平时护肤保湿工作做得挺好啊?”
  罗永旺当然不肯承认, 不过怎么辩解其他人都不听, 他还被人按住非要摸摸他的脸和嘴唇,他不干了,拼命挣扎。
  任务顺利完成,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错,在车厢里打闹起来,龙渊也只是瞥了一眼,任由他们放松情绪没有多管。
  最后在快要进入临海市城区时, 罗永旺被两个人固定住了臂膀还有个人扶住了他的脑袋, 完全不能动, 眼看着一只男人粗糙的大手真要摸到自己嘴唇上了,他急了:“我哪有用什么秘方!是平时我们训练的时候有各项耐力训练啊!连续十天每天只让睡一两个小时, 连续三天只允许喝科学家研究的人体生存下去最低需求量的水……不信你们问老大!”
  他看向龙渊。
  她目光平静地扫了其他人一眼, 点头。
  其他闹着玩抓住罗永旺的人不知不觉就把他给松开了, 脸上都有点怔怔然。
  车里一时安静下来。
  大家都很好奇, 但没人敢问龙渊是哪个军种出来的,于是憋了一会儿后,他们还是选择去问罗永旺,听说他是雷暴突击队的之后,立刻有人发出惊呼声。
  “什么!你居然是雷暴突击队的!”
  “我也是空军部队出身,但雷暴突击队只是教官用来给我们加练的理由之一。”
  “我是陆军部队我们教官也动不动就说看看人家雷暴突击队怎么怎么……”
  几人窃窃私语间,车子就开进了临海市中心——怎么看出来的呢?因为头顶鳞次栉比的广告牌、一栋挨着一栋的摩天大楼,车子还路过一个喷泉广场,广场中央台子上立着一个铜雕像。
  临海市作为一个沿海城市经济发展一直很好,属于全国比较出名的一线城市之一,也是很有名的旅游城市,这里气候很好,空气湿润并且没有寒冬,如果是普通时候的十一月,会有许许多多的游客过来旅游。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这座城市因为封城的缘故,所有公共交通、娱乐场所全部停了,整座城市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龙渊的车子行驶到市中心的一路上只看到空荡荡的街道和街边紧闭的店门,没有看到一个人。
  这偌大的城市安静得不像话。
  这种安静得让人心里沉甸甸的难受的感觉在车子路过空无一人、连喷泉都停了的喷泉广场时尤为强烈。
  原本这里是个全国著名的旅游打卡圣地,所有游客来了临海市都会来这边合影的。
  连罗永旺李开诚这样早早入伍没有旅过游的士兵都知道。
  脑海里越是想起平时它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的热闹画面,心里就越是难受。
  车上的几人都慢慢安静下来,只默默地用双眼看着马路两侧飞速倒退的路灯和飞快闪过的街景。
  车子一直开到了郊区的隔离医院。
  龙渊快要抵达之前已经跟医院这边的负责人提前打了招呼,由于特殊时期,这所医院被国家设成了疑似感染者定点医院后,整个临海市除了工作人员之外就再也不允许任何人前往这边来了。
  临海市市民也非常配合,看到公布的新闻后,就算生了病也都会选择其他医院就诊。
  本来不管什么时候人都很多临海市排行前三的医院一下子冷清下来,本来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排队等车位的停车场车子都可以随便停了。
  龙渊跳下车,罗永旺和李开诚几人连忙跟在她身后一起往医院走。
  走到医院大门时,突然斜刺里冲出一个人来。
  后面跟着的几人都吓了一跳,厉声喝道:“什么人?!”“干什么的?!”
  就要伸手把人拦住。
  “住手。”龙渊的声音清晰地从他们背后传来,抢在最前面的罗永旺两人令行禁止立刻收回了手臂后退一步。
  他们这才看清楚冲出来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大概是龙渊气势太强、又或者是她听见了龙渊对其他人下命令,因此她找准了她,冲到她面前紧紧盯着她的双眼,语气急切地说道:“求求你帮帮忙,让我见见我女儿好吗?我不怕感染的,我真的不怕的!”
  龙渊还没有说话,女人像是怕被拒绝一样,连忙又说道:“我女儿跟那个e国回来的人接触过,递给了他一块蛋糕,我们不敢隐瞒。我女儿有可能被感染,来医院里隔离避免传染更多人、这些我们都能理解,但是你们不能不让我探望她啊!她一个人在冷冰冰的医院里多孤单多害怕啊是不是?她从小胆子就不大的……”
  她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反正这世上我就女儿一个亲人了,她要是真被感染了我也活不下去了,不如让我们母女俩一起,真要感染就两个都感染好了。”她擦了擦眼睛,继续盯着龙渊,“你能帮帮我吗?求求你了帮帮我吧,我要是被感染了保证不怪任何人,真的,我会记住你的恩情的,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
  对上龙渊的眼神后,她又颤抖着去掏随身的小背包:“我的户口本在这里、我、还有我女儿的身份/证明都在这里,全都可以给你们拿去检查!我就想陪着女儿,死一起,活也一起,别的什么也不求。求求你了,可怜可怜我这个当妈妈的吧?”
  她说着后退了一步双膝一软就要跪下。
  被龙渊一把扶住。
  她终于开了口:“阿姨您女儿叫什么名字?我帮着找找。”
  见终于有人肯搭理自己,女人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眼角往下流:“我叫胡秋云,我女儿叫胡思思,今年二十一岁,是一家小甜品店的老板。那个e国回来的人去过她店里买蛋糕,临海封城时她就直接从甜品店被带到这里,我们母女从那天起就再也没见过,她的电话也打不通……”
  龙渊点头:“我知道了,您稍等,我去帮您问问。”
  “谢谢、谢谢,真的谢谢!”女人擦掉了眼泪,连连鞠躬。
  正好这时出来接龙渊的人到了,她走上前去,对方问起门口发生的事,龙渊简单提了一下,对方立刻说道:“我找周主任问问,他负责疑似感染者们信息收录的。”
  龙渊还没有见到一起来的a国专家,就先收到了关于胡思思的消息:“那女孩和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姑娘在同一间病房,她们目前为止都没有出现异常。”
  龙渊脚步一停:“既然没有出现异常,那难道没有一个观察期限吗?总不能无期限地把这些疑似感染者留在医院里,本人忐忑、家里人也不会安心,还有源源不断的新疑似被送来,医院的收治能力也是有限的吧?”
  出来接她的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也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之一,听到龙渊说的话她的面容上渐渐露出苦涩的表情:“是,你说的这些现在都是我们二院现在面临的问题。专家目前没有给出明确的观察期,我们谁也不敢贸然让人出院,万一出院后变成感染者了,没有人负得起这个责任。医院的病房早就住不下了,现在员工宿舍也都被征用了。二院的医护人员已经轮休不过来,而且这些人被送来的紧急,关于费用上头也没有下文件明确通知。”
  她说着说着眼泪也要下来了:“我们医院的医护人员也很同情这些明明很健康却要被关在病房里隔离观察的‘特殊病人’们,不可能昧着良心让他们饿肚子。”她几乎要说不下去,“今天早上医院食堂一时供应不上全医院所有医护人员和疑似感染者们的早餐,我们很多医护上了一个夜班还要接着上早班,也只能喝两口粥垫一垫的。”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勉强露出笑容:“抱歉,我不是想责怪谁,我们在医院也看新闻的,知道国家现在也难,全国各地都发现了虫子,需要一定时间来处理这些琐事……”
  龙渊敬了一礼:“您辛苦了、你们全体医护人员也都辛苦了。”
  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双手用力地抹了一把脸:“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都是应该做的。我就是不知道这些能跟谁说,大家都挺难的、我们难、你们也难、包括胡思思母女也难!我这一下没绷住……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
  龙渊保持着笔直的军姿,庄重地又向她敬了一礼。
  临海市第二医院负责行政工作的张副院长,全医院上下都知道她是个流血不流泪的铁娘子,否则也不能这个年纪就坐到了副院长的位置。
  在医院工作二十多年就没人见她红过眼眶。
  谁能想到,她今天竟然因为一个沉默的军礼,眼泪一下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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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小蜜蜂又又又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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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一更还是中午十二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