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瑟王是活的。”
听到伊泽杉这句话, 梅林并未有任何惊讶。
或者说，随着伊泽杉意识到本源，逐渐开始发掘自身本能, 他早晚会发现那个世界并不是什么副本和幻术。
那就是一个已经步入神秘终焉的世界。
梅林早有心理准备。
但不是现在, 伊泽杉的成长性太强了。
梅林笑吟吟地看着伊泽杉，他那双紫水晶一样的眼眸深处仿佛氤氲着轻柔的雾气，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被这样的眼睛注视着, 伊泽杉有种心脏被攫住的感觉。
可是眨眨眼, 伊泽杉又会认为自己感觉错了, 仿佛一切都只是想象和推测。
不，不是错觉，伊泽杉想, 那是被非人生命注视、锁定的感觉。
毕竟对于非人类来说, 外壳只是一种表现形式, 灵魂本源才是生命的真谛。
梅林刚才看的不是伊泽杉这个人, 而是他体内深处涌动的光之脉络。
如果说乌瑟王是岛之化身, 那么伊泽杉很早以前就是光脉的主人了，只不过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山主，自己只是被光脉接纳的、未来也许会成为虫的人类。
可光之脉络是什么？
是无数生命最终奔腾流动的地方，是生命的终焉之地。
而山主负责处理一座山范围之内的大小事务, 其本质就是在使用光脉调和人、调和自然，让人和自然和虫达成和谐，调和一切生命的生死轮回。
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讲，山主的确是光脉的代理人。
而伊泽杉不仅被光脉承认, 他还去过很多地方, 吸收过各种不同的生命力量。
魔界的、暗黑大陆的、忍界的……
最终这些形态各异的生命力量被包容汇聚起来, 并以他认为的光脉的形式表现出来, 当光脉的概念重叠起来后，他就是光脉的化身。
以前伊泽杉的灵魂外壳还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白膜，可即便如此，透露出来的光就已经非常明亮了。
如今伊泽杉冲开了那层如蛹一样的外壳，展现出了真实的灵魂色彩。
梅林微微叹息，他俊美的容颜上流露出一抹令人心疼的憔悴：“被你发现了呀？所以你还要玩吗？”
——好在伊泽杉只是发现了乌瑟王的问题，而不是那个世界的问题。
伊泽杉皱眉：“乌瑟王是怎么回事？”
“我似乎从未向你介绍过这里吧？”
梅林张开双手，像是主人一样自豪地说：“这里是人类以为的乐园阿瓦隆哦。”
伊泽杉静静地看着梅林，没说话。
梅林解释说：“在很久以前神秘随处可见，所谓阿瓦隆也只是不列颠一处神秘较为浓郁的小岛，因岛上种满了苹果林，所以又被称为苹果岛。”
“随着空气中大源魔力衰竭，神秘越来越难以出现在星球表侧，渐渐的，这座苹果岛远离了世人的目光，逐渐消失在夏海的迷雾之中，成为人们心中的阿瓦隆之岛。”
“后来人们认为阿瓦隆之所以会消失，是因为这里是英雄安眠之地，王者们死亡后并未踏入冥地，而是进入了阿瓦隆休息，如果不列颠再度遇到危机，王者会再一次从阿瓦隆中出现在世人面前，拯救不列颠。”
梅林环视四周，目光在远处的白色高塔上一闪而过，他继续说：“我曾是卡美洛的国师，自然可以构建出一个类似阿瓦隆、甚至可以被命名为阿瓦隆的、仅属于我的空间。”
伊泽杉了然，他之前翻看魔术材料大全时，那些文本里也有关于魔术基础词汇的一些描述，他说：“因为概念相同，你这里的阿瓦隆可以和星球内侧的阿瓦隆进行重叠，所以幻术里的乌瑟王的确是活的。”
“是的，沉眠于阿瓦隆的乌瑟王偶尔会在我的幻术里重温过去的生活，她只以为是简单的梦，梦到了过去而已。”
梅林对伊泽杉眨眨眼：“梦境的构建需要利用梦的主人的力量和记忆，你既然以乌瑟王的身份开启卡美洛之旅，构建梦境的另一个支柱必须是乌瑟王本人，所以你每次登陆都要从我这里过一下，我这里是构建梦境的入口。”
伊泽杉听后觉得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还是哪里不对。
直觉告诉伊泽杉，梅林依旧隐藏了很多事情。
可是这对自己有害吗？伊泽杉想，他能踏上一个新的境界，全靠梅林帮忙，即便梅林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也是应该的。
于是伊泽杉说：“原来如此，那我继续开乌瑟王的女号，会对那位沉眠的王者造成什么影响吗？”
梅林笑嘻嘻地说：“她只以为是在发梦，不会有影响的。”
伊泽杉这才说：“那我们就继续开始吧，不过你每次说要加载资料片……”
“啊，那是乌瑟王对过去的回忆修正。”
梅林面不改色地胡扯：“那毕竟是她的过去，我只能进行边角料的修改，反正你的目的是体悟力量，不是吗？”
伊泽杉了然，他思考起来：“所以摩根嫁给洛特王，是乌瑟王曾做过的决定吗？”
梅林笑而不语，或者说摩根和洛特王的儿子们为未来圆桌骑士团贡献了不小的力量，甚至覆灭亚瑟王朝的莫德雷德都是摩根搞出来的。
所以从命运的角度来看，摩根嫁给洛特王是必然的事。
“她才十三岁，父亲刚死，我觉得不合适。”
伊泽杉皱眉，但他明白即便他帮忙悔婚，将来乌瑟王做梦修正，摩根还是会嫁给洛特王。
毕竟那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幻术。
梅林笑嘻嘻地说：“这就要看你了，你若是在梦里停留的时间过长，也许能让乌瑟王产生错觉。”
“发梦嘛，梦里的事情和记忆里的不一样，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反正梅林很惊喜，他到现在都记得伏提庚看到乌瑟王写信时的表情，这可是以前从未经历过的事。
伊泽杉：“这样吗？也对，反正是做梦而已。”
他看向梅林：“那我上线了~”
这次伊泽杉上线，出现的位置依旧是卡美洛王宫宫殿内。
伊泽杉走下王座，隔壁是他处理公务的地方，办公桌上应该有最近的工作文书，只需要翻翻文书，就能判断出最近发生的事了。
最近没什么大事，庆典结束后，各领地的诸侯都在带人回自己的城堡。
原本乌瑟王还要再选一位王后，只是现在卡美洛都在传康沃尔公爵夫人和乌瑟王有一腿，所以大家都在观望中，暂时没有人冒出来为女儿或者妹妹说亲。
伊泽杉确定卡美洛风平浪静后，就去自己的书房，后面的实验室里有一大堆等待他处理的魔术材料。
只不过当他进入书房后，才发现摩根抱着一本厚厚的魔术书籍坐在角落里，她看得是那么专注，甚至没注意伊泽杉进来。
也许是因为订婚，摩根脱下了黑色长裙，换上了细麻编织而成的浅色裙子，这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青春美丽。
伊泽杉关上门，摩根这才看到伊泽杉，她连忙放下手中的书：“父王。”
伊泽杉的脚步顿了顿，哦，是了，他收养摩根了。
伊泽杉笑眯眯走过去：“在看书？看得懂吗？”
摩根露出略显得意的笑容：“我觉得很简单。”
伊泽杉卡了一下，他拿起那本魔术书籍，那是梅林放在实验室里的、更加高深的魔术理论，伊泽杉都没看到这部分呢。
伊泽杉问摩根：“书房里类似的书都读完了吗？”
摩根摇摇头，神色间有些许遗憾：“我只看了一小部分……”
伊泽杉很自然地说：“那就看完了再结婚吧。”
摩根的眼睛瞪大，她惊讶地看着伊泽杉：“父王？”
“我很抱歉，为了拉拢洛特王，需要你远嫁，但你的亲生父亲才去世，我想你很难在婚礼上笑出来吧？”
伊泽杉心说摩根在十三岁多一点，这年纪就嫁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母亲也舍不得你立刻嫁人，马上要冬天了，不如等明年夏天再成婚，到那时你就快十五岁了，是吗？”
伊泽杉算了算年纪，哎，还是太小，但这种事拦不住，毕竟是乌瑟王的梦嘛，他又说：“而且等明年夏天再出嫁，你的嫁妆也能准备得更充足。”
“这段时间你正好可以将我书房里的书看完。”
摩根的呼吸有些急促，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许久后才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多谢您，父王。”
“这是我应该做的。”伊泽杉正要进入实验室，摩根突然叫住了伊泽杉。
“父王。”
女孩看上去有些不安：“我曾在家里试着调配药水，侍女们……额，我是说，主教认为这是邪恶的，唯有上帝可以驱逐病痛。”
“可我很喜欢学这些知识，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一头在林间奔跑的鹿，一只飞翔的斑燕，一只爬树的松鼠……我有些害怕，但您并不介意，甚至也掌握着这样的力量，那么到底哪个是正确的呢？”
摩根作为下一任岛的化身，已经开始觉醒力量，她能轻而易举地融入到自然当中，这是她的血脉和本能。
梅林虽然明白这一点，伊泽杉却不知道。
伊泽杉只以为摩根天赋好到爆炸，有这样的天赋为什么要埋没？
想想出生就站在终点、认为努力修行没意思不如放风筝的继国缘一，摩根这样有天赋又努力好学的孩子是多么可爱啊！
伊泽杉尽可能用平缓温和的语气宽慰摩根：“你无需害怕，摩根，你拥有他人没有的天赋和能力，你天生就比他人更强大。”
“正因为你很强，他们畏惧你，才会说这种力量是不应该存在的。”
“你需要隐藏这样的力量，尤其是你还很弱小的时候。”
“但是你要记着，摩根。”
伊泽杉伸出手，掌心流露出金色的光彩，深紫色的藤花生长绽放，散发出沁人的芬芳。
伊泽杉将这束藤花别在女孩的鬓边。
“力量不是用来伤害他人的，而是用来守护的。守护你自己，守护你的血亲，守护你重要的一切。”
摩根怔怔地看着伊泽杉，心中涌动着激烈的情绪。
“……谨记您的教诲。”
伊泽杉露出满意的微笑，他略一沉吟就道：“既然你有这么好的天赋，那就加入到我的实验中吧。”
摩根一愣：“实验？那是什么？”
“制造一个人造王者的实验。”
伊泽杉对摩根说：“用我的赤龙之心为核心，制造一位理想的王者，一位可以击败伏提庚的卡美洛之主。”
摩根喃喃地说：“用您的赤龙之心？”
不列颠共主的旗帜是龙旗，龙之心……难道要用乌瑟王的心？
乌瑟王，她的父王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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