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来自鬼凤身上的热气, 集中在木桶里。
由于搬运了一大堆的冰块,就连现在木桶里也全是冰块, 所以整个屋子和外头相比, 偏冷。这点冷对孟晓妮而言, 还是能忍受的。
她弯了弯自己的手。
知觉上来,触感麻麻。
明明有力量, 但有的时候, 有力量是不够的。
手上的冷意逐渐褪去, 她开销在自己双手上的力量,又重新潜伏在自己的躯干中。
孟晓妮的手, 又变成了原先毫无异样的双手。
天上地下,世间万物拥有力量者几乎是不可数。
随着时光变迁, 最终有所成就的少中又少。
拥有力量的存在,拥有情, 拥有欲,拥有爱, 拥有恨。太多因为这些情感而翻车。而当一个存在真的没了情感, 又会因为没有情感而翻车。
很多事情, 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孟晓妮轻微用手指, 碰触了一下鬼凤的耳朵。
还是烫的,不过没最初那么烫了。
鬼凤的耳朵因为体温过高而红彤彤的,如同少女娇羞时的那样子。
可可爱爱。
孟晓妮轻声叹出了一口气。
凤凰宝珠的传承,是有些巧合。要不是鬼凤正好与身为人类的她,以及身为龙族的小白龙在一起,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这枚宝珠。
孟晓妮现在更不知道,这枚宝珠要是鬼凤不适配,会不会直接爆体而亡。
寻常的宝物哪那么好拿。
一切巧合中的巧合,最终凑成了一个闭环。
这个闭环的中心,恐怕就是……
天地间最后那一丝的生机。
孟晓妮忍不住又碰触了一下鬼凤的耳朵。
要是他们不过普通夫妻,吵了架,怕不是还会有什么拧耳朵的行为?孟母以前就对孟父做过,普普通通,快快乐乐。对很多外界的事都一无所知。
人类如今正因不知而快乐。
因生命短暂,而又有自己的精彩绚丽。
她觉得人生漫长。
她知道自己有来生。
她不愿将鬼凤拖入她既定的选择中,与未知的结局里。
她因为这些念头,即便是追求着鬼凤的,却又并不急着得到鬼凤真实的回馈。
鬼凤真的喜欢她么?
她有所揣测,又不敢去相信。
她怕鬼凤将亲情,将羁绊,将过去的一切放在两人之间,分不清的时候以为是爱情,分得清的时候觉得并不是爱情。
这两者,都不是孟晓妮想要的答案。
鬼凤耳朵轻微动了一下,不知道是本意还是无意。
“鬼凤。”孟晓妮念了一下鬼凤的名字。
名字在唇齿间细品,如上好的佳肴,入嘴满是甘甜。孟晓妮尝了一口,觉得不够辣,又重新念了一遍,决定在这里头尝出麻辣的鲜香味。
可惜鬼凤并不是火锅。
这名字叫个千百遍,也就是甜的味道。
不过,和火锅一样,能让人头脑清爽,并依恋不已。
……
鬼凤双眸睁开了一条缝,隐隐见着了光。
他稍有点累,恍惚间听到两声叫自己的名字,都觉得好似是从虚空中传来,有点遥远。刚才一下子睡着了,让他有点怀疑,那两声名字是梦里有谁在叫他。
不过,也就是孟晓妮会这样叫他了。
“鬼凤。”
又是一声。
鬼凤听着耳边的声音,将自己的双眸睁大了一点。
他想动一下身子,又发现自己好像被冰给卡住了,半点动弹不得。
鬼凤并不知道自己是被小白龙冻成了一坨冰。
他以为自己太过虚弱,毫不犹豫就放弃了挣扎,决定等自己身体完全恢复了状态,再说别的事情。
身子被固定住,就算想要转动脑袋,那也转动不了多少的幅度。
鬼凤正想要应孟晓妮的话,却发现自己的耳朵被抓住了。
冰凉的感触从耳垂处传来,比木桶里所有的冰块还让鬼凤头皮发麻。他一时间无法说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似乎整个身子,所有的知觉都集中在了那一处,半点无法分给别的地方。
耳垂那轻微揉捏了一下,很快又被松开了。
鬼凤抿着唇,不知道孟晓妮是想要干什么。
莫不是想要给自己打两个耳洞?
听说热乎乎的时候戳个洞,就可以完全没有痛感。
当然,对一只凤凰而言,这点痛感根本不算痛感?
鬼凤瞎想了一番。这样一瞎想,原先被烫迷糊的意识,也就慢慢跑了回来。
又捏了两下。
又喊了两声。
鬼凤从刚开始觉得有点心中痒痒,到后头重新闭上眼,脑中就剩下疑惑和小小的恼。
这人怎么到现在还将他当成小孩子一样。
这一声声叫着名字,和曾经在地府中,孟晓妮闲来无事叫他时的口吻一模一样。
不过,那时候她偏向喜欢玩他的羽毛。
尾羽因为燃烧着火焰,她就不想去碰。
翅膀上的火焰那时候还没完全盖满,她就老是动。
他明明已经入了成年期,是一只成年凤凰了。
面子都不给。
鬼凤抿紧着唇,不说话。
再听了会儿,鬼凤又消了气,由于闭着眼,再度划入了睡梦乡中。
一觉,睡到深夜。
鬼凤再度醒来,发现木桶里冰块已完全化为了水。他泡在水中,体温还是偏高,但也就是四十度上下。
不是常人该有的体温,不过对于鬼凤已经将宝珠融合的躯体而言,已是很低的温度了。
他从水中伸出了自己的手,轻易变化成了只翅膀。
翅膀上黑羽红羽夹杂,分明是他在地府的凤凰躯体。
宝珠入了身体,毕竟拥有无数凤凰最终残余下的力量。到现今为止,也不过就是能够让他躯体互通,并且脱离到六道无法管辖的地方。
至于动用那些力量……
鬼凤觉得自己陷入了和孟晓妮差不多的情况。
他还没法完全掌控宝珠庞大的力量。
鬼凤将翅膀重新恢复成手,抬头往周边看去。
木桶边上,孟晓妮坐在一张椅子上,倚靠着房间内的墙壁,正睡得熟。
她的手机搁置在不远处,正在充电。
应该是睡着前正在碰手机,所以后来干脆睡在了那儿。
明明有床……
鬼凤缓慢站起身扫视了一圈,发现这个房间里没有床!
他应该是在道观!
道观里连床都没有的么?
鬼凤那会儿烧了个迷糊,全然忘记床是被临时撤走的。
他这会儿在心中质疑了一下道观的住宿水平,随后踩着椅子踏出了木桶。
大量的水从鬼凤身上滑落到木桶中,但没有惊起一点声音。
踏出木桶的瞬间,他的头发甚至他身上的衣服也都变得干爽了起来。
落到地上,鬼凤赤着脚,没有留下任何水痕,轻巧走到了孟晓妮的身旁。
孟晓妮看起来睡得很深,身上的衣服有换过了,和自己已不是一套。
鬼凤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套,随后凝视着孟晓妮的脸,又将视线聚在了孟晓妮的耳朵那儿。
孟晓妮的耳朵小巧白嫩。
鬼凤有点想摸。
鬼凤:“……”
他顿了一下,随后唇角勾起,无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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