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自信跟底气,你不会是那种人。”
  莫星含慵懒的笑了,慢悠悠的说:“可财帛动人心,特别是像我这样的瞎子,很容易陷进负面情绪里,然后报复世界。”
  “可你有吗?”程香拍着她的手,莫星含小小的巴掌,根根细指如葱尖。
  “你太看得起我了,有时候我自己都……我曾经想过从阳台上翻下去,会不会对我爸妈对所有人更好一点。那种压抑悲观的情绪上来,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换位思考如果是她遭遇这些,会什么心情。程香是能懂得那种心情的,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不是不想坚强,是坚强太累又看不到出口在哪儿。
  “你已经走过了难捱的时期。如果再给你一次新生,你希望走上我这条路吗?”
  因为懂她,知道她说出这些,就不会做出糊涂的事。
  莫星含笑了,“香香,你干嘛把人看得这么透,有时候糊涂一点更可爱。”
  “可爱能当饭吃。”
  “是啊!其实眼瞎了之后,我反而觉得世界清静自在。那些人或欺骗或嘲讽或自傲的嘴脸,我是一个盲人我最直观的选择就是看不见。这几年来,其实我很享受这种阿q精神的状态。”
  拍了拍她的手背,看她把一段风雨历程说得不委屈又轻描淡写,程香很鼻塞。
  有谁愿意过这种日子,只是选择一种不太痛苦的方式麻痹自我。除此之外,她别无选择,这就是可悲的现实。
  “要不是你今天来说了这番话,我对失去光明这件事已经选择性忽略了。连美国最好的教授都说,手术的失败加上感染,组织细胞坏死病情不恶化都是好的,我没想过还有新的可能发生。”
  “光明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只是想到我爸妈,想到外婆,不想让自己走得那么没有价值。能恢复正常的话,我想带他们去看看世界,找一个不太喧闹的小村镇,种几棵草采几朵花,每天面对清晨的阳光笑一笑……但我真的能做奢望吗?”
  莫星含还在笑着,程香却品出那笑容中调和了苦涩的血和泪。
  “香香,有梦想有期盼很可怕……睡着醒来之后,没有白天黑夜,我甚至连梦是什么颜色都分不清了。我以前和那种天生盲的朋友们聊天,他们老是问我花为什么是红色,红色又是什么颜色,为什么不是别的颜色,而别的颜色又是什么样。我永远没办法跟他们讨论下去,他们从来没见过。他们除了能感受外界的声音,触感,质感,他们连一个物体的形态都无法具体描述出来。就是这种人,但他们却比我快乐。他们没见过,反而我知道的在他们听来可以天马行空的幻想。而幻想也是没有画面的。所以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他们自己,不必像我装载那么多的甩不掉的过去。”
  “我都明白了。”揽住她的肩膀,程香和她靠在一起。“你就当做是一次异界之旅吧,也许你过去的时间会很短也有可能会很长。意外随时可能发生,在这段时间里你回去见见家人吧。”
  她不是害怕自己存了希望又失望,她是害怕父母家人跟着一起期盼又失望。这个傻瓜,总是先把别人放在第一位。
  “香香,你太信任我们了不好。”
  程香拍拍她的肩,没好气道:“这是我的事你操什么心,到你们有能力来坑我的时候,我都已经出离了这方天地。”
  “哈,你不怕我说出去,到时候你的家人朋友亲戚,都是外界的目标。你难不成把他们都带走?”
  “带不走,那就把他们都变成高手!你呀,把我想得太没心机了。”捏了捏她的脸,程香道:“我这次过来还有个事要办,你要一起出去吗?”
  莫星含打着哈欠摇头,“我就不凑热闹了,困,想睡觉。对了,你家男人呢,没跟你一路?”
  “开公司,忙着呢!”
  程香已经轻快的走到玄关,换了鞋把门拉开。
  “冰箱里我塞了水果,你要是饿了就吃一点,我大概会晚点回来。”
  “知道了,你赶紧去吧!”
  听到门响,莫星含摇了摇头失笑自语;“还是这么冒冒失失,啰啰嗦嗦。”
  脑海中闪过一两个画面,他们一起坐在篮球场边斗嘴的四人组情形,莫星含笑得回味。
  “还能再次重逢吗?”
  她轻触手背上残留的温度,打开毯子放任自己去做一个尘封许久的梦。
  京郊的某一处武馆,程香用内力敲开了武馆大门。
  “什么人?”里面的教练从内室出来,双脚迈开做出标准的防备姿态。
  “我!”
  墨发披肩,女子背风而立。明明娇小清丽,看起来柔弱可欺的女子,却给人泰山压顶的感觉。
  “你有什么事?”
  “没看出来吗,我来踢馆!请你们武馆最厉害的和我比一场!”
  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怎么她照搬一回,这些人看她像看白痴?
  “报上名号,你哪家武馆的?”
  “打完再说,废话真多!你们,一起上!”
  程香没那么多的时间和他们磨叽,行了个礼,拳式摆开,游龙似的跳入那群武者中。
  这一天的京都武馆相继惨遭凌虐,道上传出一句话,无名高手独孤求败,向各个武学门派强者下战书。
  程香的身影遭到了京都武学爱好者的人肉搜索,短短的时间里关于她的一切已经呈现在各大武学势力家族中。
  将向小安的送上飞机,程香租了一个大的展示厅,把门大开着盘腿等人上门。
  [这么热闹的事居然也不带上我!]向小安的信息一条接一条的跳进来。
  [要招教练多简单的事,去发个招聘信息就行了。就你这粗暴的风格,别人会答应跟你做事,就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程香脸皮门牙抖了抖忍无可忍。
  [向小安,你别以为跟个智商高的老公混了几天,你就可以指点江山了。坐你的胎去!]
  她就不该跟她闲聊,这会儿显得自己比她还傻。
  “呦!这个点上了,还没人呢,看来我来早了。”
  一位穿着长袍的老爷子手里抓着一只鸡腿,啃得一嘴油站在门口。
  程香精神一振,“终于来了。”
  然而她的腿还没站直,大爷一根鸡腿指向她。
  “喂喂,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是来围观的。”随即眼睛左右一望,失望的撇嘴:“怎么连个板凳都没有,太虐待老人家了。”
  我有说过这里可以围观吗?好像也不是我请你来的吧?
  隐忍的磨了下牙,“老人您不是开玩笑吧?既然来了,哪有置之事外的道理。”
  别以为弄成个老顽童,就会降低她对他的防备心。不是练家子,走路会自动气沉丹田?
  “丫头,你要打我一个老人家,你下得来手吗?你信不信我发微博,到时候你麻烦大了,会有一群人找你要医药费。”
  岔开手指揩了嘴上的一把油,老爷子得意的笑得贱兮兮。
  “年轻人,别动不动这么暴躁吗。”
  人家好不容易威风一把想暴躁还暴躁错了?武学界什么时候玩得这么油条了。这么一来,哪里还有痛快打架的地方?
  “丫头师承何门啊?”
  “重阳!”
  老人停止了啃鸡骨头,用眼仁的余光歪着嘴看过来。“啥?”
  “我说重阳就是我的帮派。”
  肩膀一抖,老人笑得快岔气。“难为丫头给老朽说笑了。还重阳?你怎么不叫端午!”
  手掌拍额头,程香也想问问重阳尊主,啥名儿不好取,取这么一个。
  老人笑够了,抖了抖胡须,从袖子里拿出纸巾把脸和手擦干净。
  “说说吧,你这么踢馆子是想干什么?家里的一些小朋友吓到了,如今又不是乱世,这么蛮干的,对他们来说有点吃不消。”
  弹了袍子,老人来了个标准的中华蹲。
  “额……”这下轮到程香哑舌了。所以,今天没人来,是因为不想被虐?
  她还没那么强大吧,只是相对他们先天的境界,她占着灵力的优势到了后天初期而已。
  “你们那就没有稍微拿得出手的人,其实我这人要求也高,能陪我斗上两招就行了。”
  她不想招揽技术太菜的,到头来还是她没把握好度,把人镇住了。落得现在门可罗雀的结果。
  “你一人横扫各家武馆,里面坐镇你都没有瞧得上的,剩下的也都是些不问世事的老家伙了。即便你与我对招赢了,也显得你胜之不武。”
  程香两手抱拳行礼,“抱歉,前辈。小女子也没想到现在武学都凋敝到这种程度了。”
  说是道歉,在老人听来更像是捶胸一击,好想吐血。
  “我这么做,是想挑几个人给我的弟子们当教练。利用我的智商选了条捷径,正常途径都太慢。”
  “为了这个把人锤了一顿?”老人想扔鸡爪爪。好气哦!
  程香点点头,坦诚得不得了。
  “我也没想到哇……”
  “停!我要深吸一口气。”
  再听下去,他的血压又要往上升了。
  第149章
  老人姓欧阳,名叫欧阳圣。是燕帮313代掌门人。坐下弟子多分布在国内,从职保安,武馆教练,私人保镖等。
  “你这路数没见过。再把你使的太虚掌来一遍。”
  程香已经打了第七遍了,起势再来,猛然转身,看到老头子在背后比划,她会心一笑。不由坏心起,把速度放快到她平时的正常水平。
  暗道:想偷师可没这么容易。
  欧阳圣手忙脚乱的跟了一会儿,前腿打后腿差点给摔了。
  “这么快,你这是人练的?”
  程香挺腰,“照你这么说,我不是人了?”
  两手插进衣兜里,“看也看够了,是不是该帮帮我了,欧阳掌门。”
  “好……好说,好说!”丫头生这么狡猾干什么,欧阳圣背起两只手,喊程香跟他走。
  “女娃娃不要这么好强,小心嫁不出去哦!”
  “抱歉,我已经结婚了,这事就不劳您操心了。”
  欧阳圣嘴上没讨到便宜,转而吹胡子说:“我又不是担心你,我是感叹我们家的那些小子们,运气怎么这么差,又失去成家的机会了。不过,就你这样的,他们也吃不消。”
  程香又想翻白眼,三句两句不拿她开涮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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