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确实被抢劫了,被他小叔抢了。手机,以及用手机可支配的金钱。他小叔还丧尽天良地威胁他,若是银行卡里的钱不够五位数,他就打断他的腿。
  霍埠:“……”劫财太可怕了,接下来的日子他要去捡瓶子卖了,他宁愿被劫色啊。
  都怪他,干嘛要接这个差事?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事情还没完,霍埠又被叫住了。
  这次叫住他的是白尔。
  能和美女说话是他的荣幸,霍埠一秒复活,温润的笑浮上憨厚的脸庞,“怎么啦?”
  她指指手机上奶奶灰和跛脚男的照片,问他:“是谁指使他们来的?”
  霍埠脸上的笑容僵住,他悄悄地瞥了一眼霍予然,嗫喏地装无辜:“我……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霍予然嫌弃他怂得丢人,赶人:“滚吧。”
  “好嘞!”霍埠欢快地滚了。
  白尔蹙眉,很快想通了一些事情,“他知道是谁,你也知道是谁。”
  否则,逼问霍埠的人就该是霍予然。可是霍予然一点都不关心,他被金钱蒙蔽了心灵,只专注打劫。
  而跟踪他们的霍埠,叫霍予然小叔,人看起来虽然怂了点,但也不像是个会做坏事的人,面相挺憨厚的。白尔猜不猜是谁让霍埠来跟踪霍予然,但她感觉得到霍埠对霍予然没有恶意,而霍予然也明白这点,嘴上威胁要打断他的腿,实际上却没打算追究。
  总而言之,霍予然知道一切,白尔什么都不知道,本该落在他身上的倒霉事,全部被她抗了。
  白尔:“……”
  她所接受过的教育让她不会随便过问别人的**,可显然,背后指使奶奶灰和跛脚男的 人,一定是霍予然家里的人,原因也与霍予然离家出走有关。白尔若想报复回去,就必须要过问霍予然的**。
  比如:“你离家出走的原因是什么?针对你的人是谁?”
  霍予然将霍埠的手机塞进口袋里,甩了甩手中厚厚一沓的传单,问她:“你确定要在上班时间讨论这问题?”
  拥有良好的职业素养的白尔自然不干这事,各自散开去发传单。
  中午,老板娘依然留了两人吃饭。简单的家常菜,老板娘炒了个酸辣土豆丝、青椒牛柳和山药木耳,烧了个紫菜汤,因为在附近上大学的女儿过来吃饭,又从隔壁饭店打包了一份小姑娘爱吃的酸菜鱼。
  小姑娘李微刚上大一,青春又活泼,有着年轻人独有的坦白与直率。两天没来妈妈的店里,一来就多了两个长得异常好看的人,尤其其中一个还是精致美男。李微望着霍予然的眼神都直了,一顿饭,光顾着盯着霍予然看,菜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她兴奋地脸蛋泛红,能和帅哥一起吃饭,她幸福地都要晕过去了。
  老板娘使劲咳嗽一声,教训女儿:“哪怕上了大学,也不能耽误学业。你还小,别想着谈恋爱,没到法定结婚年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李微不耐烦地摔了筷子,“妈,我都多大了,还算早恋哪?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而且我就是看看霍哥哥,又没想怎么样,何况,就算我想怎么样,霍哥哥还能看上我?”
  霍予然点头:“对,别担心,我看不上她。”
  李微:“……”
  她贪吃,带着点微微的婴儿肥,算不上苗条,但看起来很可爱。
  李微捂住胸口,夸张地道:“霍哥哥,你别尽说实话啊,我心都碎了。”
  老板娘站起来去厨房添饭,李微灵动的大眼睛转了转,背着她妈,悄悄地对霍予然和白尔说:“我妈还担心我早恋,其实我都和别人结过婚了,嘿嘿……”
  白尔:“游戏里?”
  李微没来得及回答,老板娘回来了,她便不说话了。
  白尔不再在意,李微没到法定年龄,现实中肯定不可能与别人结婚,估计是玩游戏时,游戏人物和别人结了婚,没什么大不了。
  吃完饭,李微便要回学校,她下午还有节课。
  在她踏出店门的时候,自吃完饭便敛着眸不语的霍予然将她喊了回来,他掏出霍埠的手机,让李微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给她打了过去,嘱咐道:“如果遇到了什么不正常的事,你解决不了的,可以打电话给我。”
  李微开心地差点原地转圈圈,比她男神长得还好看的霍予然居然主动给了她电话号码?这是什么神仙好事?
  她没有多想,霍予然说什么都嗯嗯点头,然后,蹦蹦跳跳地上学去了。
  联系到霍予然的天师身份,白尔轻轻问他:“李微怎么了?”
  霍予然:“不好说。”
  但沾染了些不该沾染的东西。
  整个下午,霍予然的情绪都不太好,眉头一直没有展开过。
  白尔总觉得李微身上发生的事情,可能触动到了霍予然的某种不可言说的情绪。
  工作结束时,老板娘一人多给了二十块钱。她店里只打算发两天的传单,靠着霍予然和白尔,这两天她家店的生意爆火,顾客盈门。若不是白尔他们明确说了第二天不会再过来发传单,老板娘都打算再去印制一批传单让二人继续发下去了。
  晚饭在外面吃的,霍予然带着白尔去吃了烤肉。抢了霍埠的手机后,霍予然有钱了,他膨胀了,完全看不上自己煮的面条。店不大,却很有名,食材又新鲜,配上老板的独家调料,味道好极了。
  吃饭要有好心情,否则,会影响东西的美味。白尔默默吃着烤肉,没追问霍予然白天 的问题。
  直到吃完饭,两人散步消食走回去,白尔旧话重提。
  霍予然望了眼时间,离十点还早。家丑不可外扬,但家丑已经牵连到了无辜的白尔。
  他这兄弟和其他只会嘤嘤嘤的女孩不同,嘤嘤嘤女孩被欺负了,顶多换个地方、换个怀抱继续嘤嘤嘤,但他兄弟被欺负了,怕是要欺负回去,让欺负她的人找个地方嘤嘤嘤。
  想到某张板正严肃的脸做出嘤嘤嘤的样子,滋味好像有点酸爽?
  霍予然还没想好怎么说,他的电话——霍埠的电话响起来了。电话号码是他把霍子晰的。
  显然,是找他的。
  霍予然接起电话,他爸张口就问:“和你在一起的小姑娘是谁?你到底是离家出走还是和人私奔去了?看那小姑娘挺机灵的,不像是眼瞎呀,能看上你?”
  霍予然:“……”这是亲爸。
  “霍埠是你派来的?”
  “废话,不然还能有谁?我这不是怕你饿死都没人给你收尸么。不是我说你,臭小子,你都多大了,还玩离家出走这招?不想接家主的位置就不接,不想当天师就不当,有什么大不了?你爹我连只鬼都抓不了,不照样活得好好的?没有人逼你,霍家也不是没了你就不行,顶多……在玄门里掉点位置罢了。别管那么多,离了霍家,你还有你爹我,富二代位置妥妥的。”
  霍子晰话说得不好听,但对霍予然的关心不假。毕竟是亲爸,霍予然不会好好说话的性格也是他遗传的。
  霍予然确实想过不做天师,在踏出霍家祖宅的那一刻,他也曾对自己说,自此之后,他霍予然再也不是天师。
  然而,当某些事撞到他跟前来,霍予然发现自己并不能坐视不理,袖手旁观。
  霍予然对他爸说:“我再想想吧。”
  霍子晰不逼他。和对霍予然道术天分看得重的霍老太爷不同,霍子晰不关心儿子飞得高不高,只关心他飞得累不累。“行,你慢慢想,想明白了就来爸这儿来当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混吃等死·霍予然得寸进尺:“那爸你让霍埠再往他手机绑定的银行卡里打点钱?”
  霍子晰顿了顿,“我觉得,你还是去捡矿泉水瓶卖吧!”
  “我打听过了,挺值钱的,加油啊儿子!”
  或许能完成从混吃等死富二代到艰苦创业富一代的飞跃。
  ☆、第7章 梦想
  凡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上小学的时候必定写过一篇题目为《我的梦想》的命题作文。
  “长大后,我希望成为一名科学家……”
  “长大后,我要做一名医生……”
  “长大后,我要考清华或北大……”
  等等。
  畅所欲言,随心所欲。
  唯有霍予然,他的作文除了写在第一行正中的题目《我的梦想》四个字外,只有五个字:我没有梦想。
  加标点算十个。
  他从来不需要去思考长大后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因为他的人生已经被规划好。
  学道术,抓鬼、画符、卜卦、看相,做玄门中的佼佼者,接手霍家,成为霍家家主,而后让霍家在玄门中威名远扬。
  霍予然一直没有辜负霍老太爷的期望,一路顺风顺水,在玄门中的名声扶摇直上。
  尤以一件事最为出名。
  这世间有好鬼需要超度,有恶鬼需要伏收,除了鬼,还有妖精。一如玄门中有名号的、家族声望响亮的,在国家相关部门都是挂过号的,有着光明正大的身份,妖精也是。有些妖精,不作恶、不为非作歹,它们有着身份证明,或融入人间生活,或隐居一方山林。但,有些妖精,自恃有特殊能力,妄图推翻人类统治,由它们一统人间。它们以一狐妖为首,数年来,残害人类性命,一直被玄门中人追捕。
  霍予然也不例外,他也在追捕。最厉害的是,他追踪到了向来躲在幕后玄门无一得见的的狐妖,不仅如此,他还打伤了狐妖。当然,霍予然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霍予然带着一身伤回了霍家,霍老太爷却大喜。打伤狐妖是大事,孙子受了点伤没什么,玄门中人谁没受过伤?霍老太爷当晚摆宴宴请他的几个老朋友,红光满面地炫耀他霍家后继有人,并放话,三个月后他将让出霍家家主位置,霍家有能后辈继任。
  很明显,那个有能的后辈是指霍予然。
  霍予然淡然地笑,撑着受伤的身体敬了几位前辈一杯酒,而后让出空间,让几个老朋友谈天说地。
  他没把继任家主的事情放在心上,但是有人不愿意了。
  那个人是看着他长大的亲大伯,霍子浙。
  就在那晚,霍予然无意间听到了霍子浙醉酒后与人的一通电话。
  他才知道,霍子浙心目中的霍家家主人选从来都不是他。
  “我不会让他知道当上家主,用尽一切手段,包括他死。”
  他听见他大伯如此说,用着与他仿若深仇大恨的凶狠语气。
  许是人受伤的时候,心灵会变得特别脆弱,也特别敏感。在那个有星星没有月亮的夜晚,霍予然望着无边的深蓝夜幕,突然觉得他的人生很没有意思。
  他爸是变相的抛弃他,为了取得老爷子许可的自由,离开家门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将他卖给了霍老太爷。霍老太爷看重他,却不是因为他是他的孙子,而是振兴霍家的工具。而霍予然一向敬重的大伯霍子浙,表面对他慈善,内心却想除去他,不让他挡道。
  霍予然离家出走了。
  他想,他再也不要做天师。
  他要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然而,他是一个没有梦想的人。
  饿得要死,也只想到去捡矿泉水瓶卖钱,还被白尔打断了计划。
  听完霍予然的话,白尔:“……”
  她比较好奇:“你交得那篇作文,老师怎么说?”
  霍予然:“说我偷懒,他说幸亏是写《我的梦想》,若是写《我的爸爸》,你岂不是要说你没有爸爸?我说对啊。然后他罚我写了八百字的检讨。”
  白尔神色复杂。
  霍予然问她:“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马上要母爱迸发了?你不会也想嘤嘤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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