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没有回头,胸腔微微起伏,抬头望天,眼前似乎起了一层迷雾,她紧抿着唇,提醒着自己不要回头。
片刻,再次抬起脚来,左手轻轻一带,一团银光自掌间抛出,疾速往身后的男人身上飞去......
嘴里突然尝到一丝苦涩。
眼前所见,在瞬间转变。
眼里所及的景色还没完全变得清晰,向晚意连忙原地跃起,身体猛然腾空,在半空中低头望去,清澈透明的泉水从一个个细小的洞中涌出,在她刚才所在的地面之上则有数百个小洞,地面被水所淹没。
无色无味的水看似清澈透明,实则上杀人于无形。
回头看去,身后是一片巨型瀑布,因着巨大的冲力,不少水滴在空中四溅。
在半空中稳住身子,一摆手,银光乍现,一道无形的屏幕圈把她包围其中。
能防一点是一点。
耳梢微动,眼里划过一丝精光,双手合十微转,数十道小火苗瞬间自掌间冒出,身体利落地在空中翻转过来,反手一推,跟数十滴小水滴在空中相遇,彼此消融。
旋身落到假山旁的大石,气还没有喘够,猛然看到脚下原本被水磨得光滑的石头生出密密麻麻的小孔来——
一掌击在石身上面,借力翻身后撤,身姿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圆,手猛然往边上的石块上捉去,指尖用力把身体往上甩去。
耳边突然回荡起一段话来:“水克火,要想破解便要找到水之源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水之源头是世间真善美的所在,强中有弱,弱中有强,泉涌之处是水之起源,冲破所有水流,回归朴实,源头似强实弱......”
后面的话,似乎在脑海里变得越淡薄,帝君说话的声音任她怎么回想,只能记得他那几开几合的唇形,其他的彻底忘了。
当年,年少的她根本没有听明白,如今的她总算懂了一点。
那颗石头在水之源头。
抬头望去,瀑布似银河般倾泻而下,在谷底击起千层波澜,瀑布高约百丈,若是平时,完全拦不住她,但是现在的情况,她要顾忌的事十分的多。
想要找到源头,必先翻过这滔天的瀑布,而且是平平安安的渡过。
微微侧过身来,及时避开一道不知道从何处射来的水柱。
淡淡的阳光穿过树影斑驳而下,斜斜映在地上或者水里,抬起头来,眼睛因不适强光半眯着,眸底是坚定的眼神。
往四周扫了一圈,无数道水柱自四面八方传来,身体在空中不断翻身闪避,瀑布的冲击声太大,根本无法通过声音辨别水柱的位置,只能靠着灵敏的感觉判断着。
翻身落在树冠之上,还没有来得及站稳,数十道水柱自空中交滙,齐刷刷的冲往她脚尖的方向。
借力于这片薄叶之上,腹上丹田凝气,温热的真气自四肢流窜,周身顿时充满力量,重重一跃。
身影快如闪电,身体猛然呈直线往上升去,成千小水珠紧追不舍,指尖不断交替,无数的小火苗被弹出,把水气化散。
身影在空中变幻不停。
上升的冲力一弱,脚步在空中再次交替,腕间轻转,一道金印朝地上击去。
伴随着一声巨响,地面的石头被炸得碎裂,一道无形的反作力回到她的掌心,整个人以更快的速度猛然往上跃去。
眼前所见快得只剩下影子,片刻,耳边的瀑布声一弱,特来的强光使得眼睛一眯,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一块泛着银光的石头在水下熠熠生辉。
是它,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藏于水中,与地面相连,必须要徒手碰到它的石面才可以。
身影快如闪电,瞬间挪到它的眼前,把指尖咬破,血在掌间划出一个符号,右侧一道水柱朝她喷来时猛然伸手触上,血和水在掌间混合,嘴里念念有词,掌间红色闪现,空气中的温度在刹那间增加,水慢慢冒出白气,一点点的被蒸发。
所有人会以为破此阵必须要避开所有的水,不避不摸,最后触上石块便是破阵,却不知若果这样做,整个世界会被水淹没,最后死于水中。
那道水柱所在的位置,是旭日初升,太阳第一道曙光射落之地,代表的是生命的延续,是希望。
当希望和死亡相互结合,最后得出的,是生存。
在那道水柱击来时,她第一反应是逃,但是下一瞬,一道声音在脑海里面响起,恩维方式一转。
本应后缩的手方向一改,直直的迎上那道水流。
阵阵热气包围着她,丝丝缕缕的在空中飞舞,空气变得闷热起来,面前的水以肉眼以见的速度在减少,对于她自身属性来说,实在是惬意舒服得很。
耳边传来“滋滋”的一声,石头上的水被慢慢烧开,那块与众不同的石块慢慢与水分离。
四周的水自她的手为中心,急急往外撒去,呈圆形状般把水分去。
念着符咒的唇瓣不断开合,体内的气息越发不稳,真气止不住的在四肢乱窜,每道经脉都在替身体分担着压力,尽量稳着呼吸,调动所有的力量往掌间涌去。
眼底闪过一丝红光,一团火炙在掌间凝结,猛然拍在石头之上。
四周的景物突然静止下来,所有的水珠、阳光、树叶如同石化一样,万物停顿。
片刻,所有的景像回复原状,天边的太阳渐渐消逝,明亮的日光转成昏黄色的阳光,慢慢的,连那丝昏黄色的光线都消失在眼前,眼前所见,被黑暗所包围。
无边的黑暗。
空气里有一股暖意,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具体的方位。
慢慢站起身来,一双眼睛锐利地往四周看去,视线所及,没有半点景物,整田人十口人就好像被黑暗所吞噬一般,永坠深渊,从此与光隔绝。
耳边没有半点声响,安静得像是被世界遗弃一般,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在这里,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实她的所在,她成了这里唯一的存在。
往前试着走了一步,下一瞬,脚步一顿,眼睛唰的一下睁了起来,望着面前的一片黑暗,眨了眨眼睛,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手试探着的往前伸去。
前面,好像有东西。
指尖不出意外地摸上一个屏障,上面泛着淡淡的暖意,一种无由来的熟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股暖意是从这里面冒出的,一种牵引让她没有松手,反而生出了一探究竟的想法。
轻轻使劲往前推去。
一道金光围绕着她的掌心慢慢泛起,重重的震动了一下,荡漾地往外四散开来,一道强劲的真气拂到她的面前。
光线突然进入眼睛,不适感让她不禁眯了眯眼睛,下意识地伸手挡着直射眼睛的光线。
眨眼间,那阵光波消散,垂眸看去,可以隐约感受到面前的景像,应该只是一层淡淡的柔光。
把手收了回来,眼珠子的方向一转,看到不远处的景象整个人不禁一震,眼睛瞪得大大的,饶是淡定如她,如今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半瓣鲜活的心脏边上围着点点细碎的金光光芒,金光光芒不时没入心脏,不时又从心脏之中钻出,明明没有任何供给的对象,鲜红的心脏还在一点点的跳动着,虽然跳动的频率很低,她感受了一下,她心脏跳三下时,那半瓣心脏才跳一下。
一种熟悉的感觉隐隐传来。
疑惑地看着那半瓣心脏,不自觉地往那边悄悄靠动。
心里生出了许许多多的疑问,这是谁的心脏?为什么会藏在这个地方?这就是第四关吗,她要怎么破阵?这个心脏上面有比她更强大的力量保护着,到只剩这半瓣心脏了,依旧厉得让她连接近都有困难,她不禁好奇这心脏的主人的经历,还有如果那主人重新获得了它,那会是怎样的局面?
试探着的伸手往心脏处探去,点点金光突然变得烦燥,争先恐后地发出亮光,不少光点撞上她的掌心。
火辣火辣的触感,痛得让她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片刻,几点光点触到她掌间的伤口,亮着的光更盛了一分,似乎很是兴奋般,大大小小的金光都往她的伤口而去。
伤口火辣辣的痛,痛意让她急忙收回了手,护在身后。
那些光点的情绪好像瞬间低落下去,围着心脏转了几圈衟,便像开始时一样,继续在心脏之间进出。
徒后退了一步,把手拿了出来,目光放在其中,本来只是划破一丁点的伤口此刻变得大了许多,止好血的伤口再次往外溢出血珠,温热的液体从中流了出来。
目光不自觉地又回到那心脏之上,它跳动的频率变快了,虽然只是快得微乎其微,但是她却能感受出来。
专心打量着半瓣心脏的她,连脚步都放得很轻,生怕一不小心,就把那小心脏给弄碎了似的,全副心神都放在其上的她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墙身突然冒出一处跟针孔般大的小孔,过了会儿,一只眼睛凭空出现,眼睛正通过那处小孔,在那头静静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第45章 他的內丹
此处安静得连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心脏“卟通卟通”的跳动声在密室里面回响。
一下一下的,有节奏感的在耳边回荡着。
莫名的,心头有点烦燥不安。
过了一小会儿,她能感觉到血管里流通的血液似乎变得更快,脉搏跳动的速度更加急促。
寻了个角落静静坐下,试图运转体内的真气,把那股烦燥压下,回归到平静的日常。
但是那源源不断的心跳声就像一道无形的罩网一般,把她一点点的笼罩其中,密不透风,一点点的蚕食着她的意志。
攥紧的拳头不禁再多用力一分,唇瓣渐渐变得苍白。
咽了口口水,连喉头都有点燥热,周身上下似乎有成千上万条毛毛虫在爬行着,挠而不得。
她越是压制,那道挠人的感觉越是猛烈。
猛然抬起头来,眼睛唰地一下睁开,掌间凝出一道金印,反手一推,击在一旁的石墙之上,耳边传来“砰”的一声,石墙却意外地完好无损,连一个角都没有崩掉。
那股烦燥还在,那阵心跳声好像又响了几分,它清晰地在耳边响着。
柳眉紧蹙,双手紧紧捂住头,蹲在角落边上,喘着粗气。
眼睛渐渐被一片猩红染上,慢慢抬起眼眸,目光落在那瓣心脏之上,眯了眯眼睛,右手无意识地慢慢凝聚着一道金印,头部越来越痛,密密麻麻的疼意从头皮渗入,从四面八方般给与她致命的折磨。
五指并拢,骤然抬起手来,掌间闪过一道强而刺眼的金印,金光似箭,嗖”地一下落到了心脏的面前,点点小光芒连忙护到心脏面前形成一道防护墙,恰恰抵去了她的攻击。
一道力量反噬直入丹田,体内气息一乱,猛然往地上吐了一口血。
眨了眨眼睛,唇微张,血还在往下滴落,把嘴角的血擦去,靠坐在身后的石墙上面,心头之上的燥意暂且被压下了不少。
那半瓣心脏跳动的频率似乎变得又慢了一点,强度也弱了些许。
冷静下来,心里突然生出一丝疑惑。
自从到了天界之后,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得比以前更加暴躁,心尖之上经常围绕着一股无由来的愁意,若是平时的话,无论纪镜吟说什么,她肯定都是笑意盈盈或者云淡风轻的,但如今她却跟他爆发了两次大冲突。
而且在刚才,她一点儿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满脑子就只有一个想法:让那个心脏停止跳动。
这个想法一旦萌芽,便瞬间长成参天大树,满满地占据着她的思想和行为。
垂眸望着自己的掌心,目光迷离又恍惚。
她怎么就一下子失控了呢。
这种感觉是跟纪镜吟吵架时的加强版,那个时候,她所想的都是让他难受,见到他难过的样子,她便无由来的感到快活。
就跟自己现在一般,那瓣心脏越弱,她便越是舒服。
呆坐在原地,陷入深深的惑意之中。
石壁上的那只眼睛还在看她,眼里没有半点情绪,彷佛他就是一个旁观者一般,这里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跟他无关。
当然,除了他本人之外,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现在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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