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艾猜不出他究竟诊断出了什么,纵然心里焦急,又不好出声打扰,遂忍住没问话。
  药神君松了手,有礼道:“换另一只手,我再详细确认一番。”
  楠艾不明就里,还是听他要求将另一只手放在了布枕上,药神君又开始把脉医诊。
  不会儿,药神君面上逐渐露出喜色,收了诊断,拱手喜笑颜开:“恭喜恭喜,确为双子。”
  楠艾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愣住:“啊?”
  第九十五章 大结局二
  出了药神殿,楠艾嘴角的笑意越发难收拢,都快咧到耳边了。
  当药神君再三恭喜她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她才逐渐恍过神来,握着药神君的手,激动得泪盈满眶,语无伦次地连连道谢。
  药神君也是替她高兴,笑得喜庆:“我只帮忙诊断,谢我做甚?该是你与老祖的福气到了。双子临门,可喜可贺。”
  知晓是双子,楠艾眼泪扑簌流不停,心情难以言喻,当真是狂喜至极。
  她擦了擦眼睛,又问他可能知晓性别?药神君说胎儿尚小,难以辨认。
  楠艾倒也不太在意,不过好奇而已。无论男孩女孩都欢喜,她想,老祖也定然会欢喜。
  药神君给了她一些安胎助眠的仙丹,楠艾接下,又是连连拱手道谢,却才离开药神殿。她迫不及待想将这消息告诉老祖。
  怀揣着喜悦和感动,楠艾是一边笑一边流着泪地出现在天宝殿。
  这可把老祖给吓坏了,天帝也是一头雾水,担忧她可是遭遇了什么事?
  老祖瞬间闪在她面前,低身抹着她满脸的泪,眉头担忧地拢起:“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楠艾摇摇头,握着他手臂,笑着张口才说出一个“我”,戛然停住。
  她面色僵了一瞬,忽想到一事,满脸的喜色瞬间收敛,压住心底的雀跃,眼泪也顷刻关了闸。
  楠艾松开他手臂,面无表情扫看两人,淡然问老祖:“谈完了吗?”
  这一番陡然变化的神色看得老祖和天帝皆是莫名。
  老祖哪里还有心思同天帝谈,只匆匆与天帝说道:“若荒邙要开始重新修复结界,派神将去归墟找我就是。”简短交代,便牵着楠艾离开了天宝殿。
  他手拽得紧,腾雾疾速如电,一路未言,径直飞出东天门,离开了天庭。
  直到飞离许久,半空只有两人,老祖才缓下速度,侧身看向楠艾。
  只见她目眺远处,霞光在她清澈的眸中映出明艳虹光。可她眼中无波,没甚表情,好似方才跑到天宝殿时又笑又哭是兴致突来。
  老祖最怕猜不透她的心思,语气不禁冷清几分:“你有心事?”
  楠艾转头看他,两眼眯出了几分探究:“老祖有没瞒着我做过什么事?可能与我说说?”
  老祖一愣,不知她为何如此问。他瞒着她做过的事不少......一时半会儿怕是讲不完。
  但他不会主动承认,面色自若地问:“你想问什么?我对你知无不言。”
  楠艾着实佩服他聪明巧妙地避开她的问题,想来也是,他不聪明又怎么把她唬得死心塌地。
  楠艾抬起两手环住他脖颈,踮起脚尖凑上前,含沙射影道:“有人呢?很早就喜欢上了我,不愿坦白心思,却暗中做些小动作。”
  老祖只听到自己关心的重点,神色骤沉:“谁?!”
  她仰头望着他,笑了笑,不理会他的焦急,不疾不徐地接道:“他呢,生怕我喜欢上别人,竟然擅自在我历劫的命本上大做文章。难怪别人历劫都是人,我历劫都是牲畜,啧啧!也真是为难他苦思冥想给我写成只乌鸡和猪精,倘若不确定他对我情深一往,我还以为他是否对我有仇呢?”
  老祖听言,瞬间明白,面容刹那僵住,渐渐绷紧了唇,寂然不语。
  楠艾歪着脑袋,对他俏皮眨眨眼:“夫君,不如你同我说说,这人的行为举止是对还是错?我是该生气还是高兴呢?”
  老祖敛了窘意,言之凿凿道:“畜生道也是六道之一,且于神仙而言,历畜生道可屏除杂念,相较于复杂的人道要单纯许多,更易顺利渡劫。”
  “哦?”楠艾眉梢挑起:“那小白猪呢?最终对大师尊生了杂念,爱上他,甚至为他殒命,这为单纯?”
  老祖面不改色:“然而情劫也是神仙历劫之一,你早晚得历,不如早些历完。”
  楠艾瞅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真是又好笑又生气。
  她松开手臂,故作恼意坐在云雾上,嘀咕道:“你从前总说我打诨胡语,却不想你更胜一层。若不坦白交代,我今日就带娃娃一块儿跑,任你哪儿都找不到!”
  老祖见她像真恼了,正愁该怎么哄,忽愣住,两眼陡然一睁,眨眼蹲在她身前,盯着她。
  他张口,竟气息不稳,脑子一瞬空白,不知如何说。
  楠艾没好气瞪他一眼,别过头不理睬。
  老祖稍刻才稳了稳心跳,握着她肩,激动得声音微微发颤:“你去过药神君那了?真的吗......你、你腹中......”
  如此语无伦次,话都说不完整的老祖,实在罕见。楠艾强忍住笑意,仍然板着脸:“腹中怎么了?除了多了两个娃娃,也没甚区别。”
  老祖一听,惊喜难信。
  他两眼骤然像攒足了星芒,熠熠生辉。目光缓缓移至她腹部,迟疑地伸手,再轻轻覆盖在上面。
  不消会儿,他嘴角扬起,笑出了闪闪泪花:“我感应到了他们的心跳。”
  老祖抬起头,捧着她脸:“我要当爹了,是吗?我有些不敢信,你说这是做梦还是真的?”
  楠艾看着他第一次笑得这般灿烂,傻傻的话就像个孩子般。原来老祖也会这么笑,会如此开心雀跃,会控制不住情绪而氤氲泪雾。
  全然因为他们的孩子。
  楠艾鼻头一酸,点头笑道:“你当爹爹了,我当娘亲了,我们不久会有两个孩子。将来兴许还会增添孩子。”
  老祖心间狂喜,抬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将她搂在臂间,怕影响到孩子,不敢像以前那般搂得太紧。
  眺望空中缤纷晚霞,在他眼中生成融融暖意,湿润盈光。目光逐渐拉远,期盼着孩子将来出生那一刻,他憧憬道:“对,我们的孩子。”
  ***
  老祖因楠艾身孕之事动容得一塌糊涂,甚至开始慌乱起来。
  一会儿说得同天帝要求将药神君带去归墟,以便每日帮她诊断,确保胎儿健康。一会儿又说归墟阳气太盛,不利于胎儿发育,得搬去金乌族住,亦或回上界,那里仙灵之气充盈,对孩子甚好。
  倘若不即刻制止,指不定他要天南地北地侃,怎般夸张怎般来。
  楠艾便假装不经意地又将话题带回到当初历劫的事,可不能让他给糊弄过去。
  此时的老祖哪里还管甚么面子里子,孩子最重要。若不言明,她真带娃跑了可怎好?
  于是老祖一五一十坦白,包括将真正的大师尊绑架施了昏睡术藏在山洞里,而自己化身为大师尊,将小白猪圈养的事。
  至于目的,只有一个:不愿楠艾同他人生了情愫,即便是历劫也不许。
  就连楠艾去往天庭后,他曾屡次偷偷进到置星殿,坐在床边静静看她睡觉的事也交代个彻底。
  楠艾听完委实错愕不已,哪能料知老祖这盘棋下得如此早,单单改命本这事就十分强势,可说是为所欲为。除了他,恐怕天界没谁敢轻易去篡改神仙的历劫命本。
  真个是无所畏惧,连天道也不惧怕,只为阻止她爱上别人。
  她不免猜度,当初她与昱琅大婚,假如没有姬钰突然到天庭闹事,她与昱琅十之八.九会顺利成婚。那时老祖会如何?他分明就在当场,眼睁睁看着她嫁给昱琅吗。
  这般想着,楠艾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老祖缓缓叹了口气,稍微收紧了手臂,抱着她。那件事至今回忆仍旧心有余悸,很多假设他不敢细想。
  片刻,他回道:“那时我想将你带回归墟,永远关在木屋里,再也不放你出来。我的确有过如此极端的念头。倘若我知道你是因为幻术才爱上他,我会毫不犹豫地将你带走,不论你愿不愿意。可我以为你是真的爱上他,我若带走你,你的心却在他身上,强行绑你走只会让你怨恨我,我并不想这么做。”
  “其实没走到那一步,我也不知会如何做,兴许我还是会失去理智,变得让你惶恐害怕。就如你离开归墟前,我将你困在木屋那几日,你对我心生恐惧,我许会变成那样。”
  听着他无奈又略显苦涩的语气,楠艾软了身子靠在他怀里,什么也没再说。
  想起那千年他独自承受的伤,又怎会当真怪他擅做主张改命本。只不过抱怨他真‘狠心’,把她投去畜生道。老祖估摸是气她违背诺言离开归墟,甚至喜欢上他人,多少有点惩罚的意味。
  楠艾也不再问得太详细,心里知晓就是。毕竟两人走到如今太不容易,何必纠结过往种种。
  这一路有曲折,有甜蜜,最终能在一起,当需珍惜珍视。
  ***
  两人回到归墟后,老祖的重心悉数放在如何将楠艾养好,助她顺利度过孕期,生出白白胖胖的娃娃来。
  但他没有经验,只得询问有经验的洛霜。
  洛霜让老祖莫要过于忧虑,楠艾想吃什么,亦或何时想休息,想做什么,只要不会伤着她和胎儿,尽量都依着她。孕育只需顺其自然,无需刻意添补什么。
  老祖听言也难安下心来,总觉得顺其自然不大妥当。同时孕育两个胎儿,定会吸收楠艾不少神力,如何也得先保证好她的身体健康,一丝一毫都不敢松懈。
  老祖又问楠艾,当初澧兰怀孕时,法华尊者可有为她专门准备适孕的食物?
  楠艾想起这事就觉得好笑:“因兰兰孕期胃口不好,但十分爱食水果,药神君也说仙果不仅可以促进食欲,对母体和胎儿更是百利无一害。尊者便到各处仙山寻仙果给她吃,还会去天庭摘仙果,每次带回去都几大箩筐。”
  “兰兰哪里吃得完?我那时去断水崖还帮她吃过一些。许多仙果最后都分给了无玡村的鬼族,可尊者也不在意,依旧定期几箩筐的仙果带回去,吃得澧兰最后看见仙果就脸色发白,胃里抽搐,不敢再食。这后遗症直到现在还没消退呢!哈哈!”
  楠艾说得漫不经心,只当玩笑话侃侃。老祖默然记在心底,思量后总结出:仙果助于孕妇和胎儿,但是过多会适得其反。
  而他能随时取来且灵力在天界数一数二的仙果,当属帝轩所在的浮华山千年开一次的浮仙果,此时也恰是结果的时期。
  老祖事不宜迟,即刻出发去一趟浮华山。
  帝轩带着帝玥去了蓬莱仙岛,暂不在山里,老祖便自行飞去火泉崖上摘仙果。
  千年一次才从地底冒出的火泉,正是滋养浮仙果的源泉,山顶的浮仙树依循火泉规律而开花结果,乃极阴之物,也是灵力极盛之物。
  老祖方伸手欲摘,又顿住,想了想,总这么来回取仙果太耗时,不如种在归墟,楠艾想吃就可随手摘。
  如此忖量,老祖施法连根挖出两棵浮仙树,并留下传音鸟给帝轩,带着仙树回去了归墟。
  两个多月后......
  当帝轩回到浮华山听完老祖的传音鸟,见到火泉崖上两个被连根挖去的仙树而残留下来的大坑,沉着脸驾云直奔归墟而去。
  到达归墟后,看着木屋外的山谷间那两棵叶黄枝枯的浮仙树,当真心痛不已!
  帝轩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怒指旁边若无其事的老祖,痛心疾首:“这可是我种了十万年的宝贝啊!你要多少果子都随你取,怎要连根挖来啊!浮仙树非火泉滋养难以存活,归墟离太阳这般近,常年湿度较低,如何养活?生生把我的宝贝给糟蹋了!”
  老祖淡睨他一眼,微抬下巴,指向从其他仙山挖来的仙果树:“其他仙树长势颇好,偏偏你的浮仙树不行,这等娇贵,怎怪得了归墟湿度低?”
  言下之意:此树难养,与我无关。
  帝轩听言气血攻心,险些要吐血昏倒,“你......你,你可真会耍赖!挖了我的树,却还怪它们精贵不好养活,无理至极!我不管,树是你挖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赔我的浮仙树!不然我就赖这儿不走,天天瞅着你俩!”
  帝轩一口气不带喘,连珠带炮地数落。老祖实在听不下去他的絮絮叨叨,转身就走。
  帝轩忙不迭跟上,寸步不离。老祖走哪儿,他就念叨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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