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临川觉得他应该也不会真的对人家女孩子做出什么不绅士的事情来,就是觉得他们待在里面的时间有点久,再加上总会有人需要用洗手间的,到时候该怎么解释他们两人在这么小的空间一直挤着?这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了点。
当他拉开门,正好见到沈陵宜那宽阔有力的肩背,他还把聂棠圈在洗手台边上,整个人都压了上去,看起来真是令人遐想。他不禁吹了一声口哨,开玩笑道:“这是干什么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强迫人家,光天化日之下有失体统。”
徐临川不说这句话也就罢了,可是他一说,沈陵宜顿觉得不妙,他和聂棠靠得实在是太近了,他的胸膛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少女一头黑发蓬松地垂在肩膀,光可鉴人,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只要他一低头,就正好看见她微弯的后颈,肌肤白嫩,吹弹可破,还有些细碎的小绒毛,特别的可爱……
沈陵宜猛地往后一退,还顺手把挡在门口的徐临川推得一个踉跄,他磨着后槽牙道:“你别乱说话!”这话说得像样吗?这说的还是人话?别人听去了难道不会误会的?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警告地盯了聂棠一眼:“你也别想太多,反正我肯定是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聂棠:“……”
她什么都没说啊,也没想。他这是光靠脑补吗?
第19章 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棠棠,你没事吧?”柏樱之前听见洗手间那声砸东西的声响,简直都有点想哭了,再看到沈陵宜含着怒气转身就走,她都很害怕看到一个被揍了一顿的聂棠,幸亏她现在看上去并没有受什么伤,身上的衣服也一丝不乱,“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怎么他会气成这样?”
聂棠莞尔一笑:“其实也没说什么。”
虽然她在刚才极力回避了,但沈陵宜之前说过的话她还是牢牢记住了:他说,她从教务处查过他的档案,还跟踪他回家。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她从古代修真界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现代社会,可她的容貌和身体却和她原来的一模一样,这本来就不符合常理,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这个身体,本来就是她的。
如果这样,那她为什么要刻意接近沈陵宜,甚至不顾一切去表白?只要不傻,就该知道,依照沈陵宜这种性格,这样直接跑去表白,除了被狠狠拒绝,根本就不可能有第二个结果。
她思索问题的时候,就有点怔怔出神。
这在柏樱看来,觉得她很可能是被拒绝得太惨,心里难受,可因为向来要强,又不肯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她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棠棠,我把徐男神借给你,你去追他吧!你看他也长得很帅,人还风趣温柔,可不比沈陵宜要好多了!”
聂棠的思考突然被她打断,顿时笑了:“你怎么这么可爱?”
……
下午聂棠没有课,就去图书馆里借来了小学数学教材和小学奥数精选,打算从头开始,努力脱离文盲这顶帽子。她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又按照手机导航去了一家中药房,她现在需要一些药材,还有绘制符文的朱砂。
正巧今日是中药房盘点库存、补充新药材的日子,几个抓药的药师都忙得飞起,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聂棠早就准备好了清单,整整齐齐地誊写了一页,直接交给柜台帮忙的学徒。学徒带着白口罩,一边跟人对账,一边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她递过来的清单:“没有朱砂,半枝莲也不够。”
半枝莲她需要的数量本就不多,少了就少了,她写清单的时候都是往多了算的,同时还要考虑到她卡上的存款,算了好半天才斟酌出一个数字来。
可是朱砂没有却不行。朱砂是绘制符文最重要的原料。虽说她亲手所画的符文,就算缺少材料也还是有用,可这效果可就大打折扣。
“那……什么时候才会有朱砂?”
“没有,朱砂断货很久了。哎,你这人,一上来就买朱砂,你买来想干嘛?我告诉你,就是你们这些人爱迷信,总是来药房里买朱砂,买了一茬又一茬,这才断货的。”虽然那个学徒的大半张脸都藏在口罩底下,可是露在外面的眼睛却很有神,他先是噼里啪啦一阵数落,数落那些热爱封建迷信的人,数落完了偶然一抬头看了聂棠一眼,突然语塞了,然后又换了一种特别特别温柔的语气,简直都能温柔地滴出水来,“……你等、等我一下,我去问问、就问问老师。”
聂棠微微一笑,色如春华:“好啊,您帮我问问。”
那学徒被她一笑,陡然间觉得肩膀都轻了,整个人轻飘飘的,走路都能带风。
这就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虽然聂棠早就知道,可还是觉得很有意思。
她周末休息的时候还看过母亲演的电视剧,领略了一把靠脸演戏。电视剧里聂嫣然女士很明显用力过猛,把愤怒演成咆哮,把哀伤演成哭天抢地,反正怎么夸张怎么来。底下还有评论陶醉地说:聂女士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美貌,水土不服,就服她的美貌。
难怪聂嫣然会觉得她们母女可以一道进娱乐圈当花瓶呢。
那个学徒很快就回来了,把清单还给她,遗憾地表示:“我问过老师了,最近朱砂紧缺,很长时间都不会到货,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我可以随时通知你啊。”
“留个联系方式?”聂棠似笑非笑,“随时通知?”
这学徒因为她这一问,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虽说他这搭讪方式是拙劣了点,可这不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吗?他讪讪道:“我、我先给你抓药吧。”现在药师都忙得很,常客是不会在今天过来买药或问诊的,实习生们都得一个顶两个用,他还是挤出时间来给她称药的。
“白芷,白芍,白术,茯苓,当归,姜黄各三两,白及、白蔹一两,青木香、白附子、零陵香各四两……”虽然还没转正,可到底也是中医药学院过来实习的,他很快就找到了搭讪的新话题,“你是要自制玉容丸吧,都是美白美容的药材,其实我们药房也有卖研磨好的药粉,就是这几种。”
“没关系,我直接买药材就行。”
药房的确会有卖这些美容古方的药丸和敷膜,可是炮制药材的手段不同,药效就会不同。她从前在丹道上也颇有见地,自然会比寻常药师要懂得更多,再加上她修行了两百年,总是会有自己的独门秘诀。
“唔,好吧,你是不是也学中医?”一个话题不成,赶紧换一个新的,“现在中医就业也难得很,刚毕业大家都觉得你面嫩年轻,不可信,媳妇熬成婆可要好几十年。”
他说着说着,就心有戚戚,觉得面前这位美女若是学中医那真是可惜了,因为肯定不会有人愿意让她看诊,一看就很不靠谱:“行了,你要的药材除了朱砂都在这里了。”
聂棠翻了翻这一串药包,从里面挑出一包小的:“这是淡竹叶,我要的是竹叶。”
学徒:“……你看都不看,就确定是我找错了药?!”
聂棠打开纸包,指着里面的药材道:“淡竹叶叶鞘边缘长有白色绒毛,而竹叶边缘则是锯齿。竹叶有清心明目的作用,若是不小心错用淡竹叶,会对人体有损。我看之前有人在整理药屉的时候碰掉了标牌,后面复原时没仔细,可能是不小心调错了。不信你自己看看?”
那学徒开始还将信将疑,待仔细一看,不由拍了自己一巴掌:“要命,还真是错的!”他也顾不来什么了,先把之前卖出的药材小票给找出来翻了一遍,见没有人买过竹叶,这才松了口气,若是因为这个失误而误食,怕是要出医疗事故的!
第20章 为您构筑美好新世界
聂棠买到了需要的药材,直接提了就走,也不提之前留联系方式以后联系的话。
既然对方都说朱砂缺货很久,那么短时间内肯定是不会再有,她手上的事情是等不了的,还是再去别处看看。
她才刚走出中药房几步,就有人追了出来,那人身上还穿着白大褂,但是把口罩给取了下来,面容白净,五官清秀,一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两个小酒窝,正是刚才那个帮她抓药的男生。
男生潇洒地双手插袋,微微低着头看她:“我刚才就觉得你长得眼熟呢,真的一下子没想到,你妈妈最近有没有演戏?我是聂女士的铁粉!”
聂棠:“……”
铁粉的意思,大概就是因为颜而入坑的颜粉吧?
她没想到她母亲竟然国民度这么广,她就是去买个中药,竟然还能碰到粉丝,而且还是很年轻呢。
“你要想买朱砂的话,在药店找,那就是买不到的。现在朱砂紧俏,假货还多,那些旅游景点外面买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假货。”男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那名片破破烂烂,边角还起了毛边,当他递给她的时候也尴尬了一下,“这是我舅舅的店,他哪里还有一些朱砂,品质不错,就是价格有点那啥……”
聂棠直接把名片接了过来,脸上也没什么嫌弃的表情,还说了句:“谢谢。”
男生撑着目前这个潇洒的站姿有点累,见她接下了片名,又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真的不能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微信号也行啊。”
聂棠朝他微微一笑,调侃道:“你不是我妈的铁粉吗?你关注我妈的官方微博就行了,不用从我这里曲线救国。”
男生:“……”妈的,什么叫多嘴没好事,这就是!他就是想用聂嫣然的名头套近乎,现在可好了!
……
聂棠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家隐蔽在居民小区里的小店,这家小店说好找其实也挺好找,在小巷子口就有纸板广告牌立在那里:丧葬服务一条龙,为您构筑美好的新世界。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生前住不上大房子,死后就要住花园别墅。
可要说有这家小店有多好找,那也挺难的,反正若不是有人告诉她,她肯定是找不到这里来的。
在买完药材之后,她卡里的存款消耗了差不多一半,而朱砂在现在对她来说还是很昂贵的,毕竟是按克来卖。作为修真界大佬的聂棠忽然觉得有点前途渺茫,药材要钱,朱砂要钱,甚至连符纸也要抛费不少,也不知道后续还能不能烧得起这些材料费了。
她找到那家小店,店面很小,是那种一楼开店,楼上是居民楼的旧房。她敲了敲门,没人应声,就只好推开了移门走了进去。小店光线不太好,有点阴气沉沉,老板也没有开灯,就看见到处堆着纸扎的花圈和小人,花园别墅、跑车和飞机也有,就像之前那广告语说的,死后也能住上花园别墅。
她踏进店里,又问了一句:“老板,你在吗?”
还是没有回应。
聂棠心想,可能是刚巧出去了,等下就会回来,等一会儿也无妨。
她站在一个透明的展示柜边上,本来只是白无聊赖地等着,忽然看到展示柜里用红丝绒盒子摆在最中心的一枚符文,不自觉盯着看了。
绘制这枚符文的人手很稳,繁复的线条每一笔都很稳定,就像是用尺子比划着画出来的一样,只是可惜画到最后一笔的时候,突然中断了笔锋,不知道是被人中途打断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这就成了一枚没画完的符。
她有点着迷地看着那弯曲复杂的线条,觉得这画符的人一定是个奇才,那每一个笔画都和传统的画法类似,可都有自己改进的痕迹,这样精简下来,可以减少画符者的一半精力消耗。
“你在看什么?”突然,有个沙哑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她正看那个半成品符文看得入神,猛地听到背后有人说话,还真的吓了一跳。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的长相大概就是属于走在路上朝人多看上一眼,那人就要双股打颤的那一种,要是他恰好看的是黄毛小混混,那这些小混混很可能就会立刻掏出烟来,恭恭敬敬地奉上,一边还口称大哥。
“丧葬服务一条龙,从法事到吊唁,从花圈到别墅一应俱全,私人飞机,高级游艇,百达翡丽名表,各类品牌型号手机电脑全部都有,还能私人订制。”中年男人阴森森地开口,“你要什么业务?”
聂棠露齿一笑:“我是令外甥的介绍过来的。”她取出那张起了毛边的名片:“就是想要买点朱砂。”
中年男人一听她不是来找他来做业务的,也就没什么兴致——虽然他本来看上去就没啥热情。他直接拿过她手上的名片,塞进了自己口袋,兴致缺缺:“朱砂一克68块,你要多少?”
聂棠一直都平静无波的心忽然颤了颤:“……怎么会这么贵?药店一克才二十多块。”
要是把时间追溯回十天之前,她还当着她的修真大佬,莲台讲道,下面挤满了如痴如醉的修士,一枚普普通通的转运符都能在各大拍卖行抢拍出天价来,灵石是根本不可能缺的,随便手指缝里漏一点出来,都能养活一个小门派。可是现在,她好像回到了刚入道时那窘迫的年代,身无长物,就连辟谷丹都买不起。
“68一克,你爱买不买,不过我家朱砂品质好,药房那种东西……呵,”中年男人露出了那种让人只想递烟喊大哥的冷笑,“再说,现在药房也很难进到朱砂,你到外面去买,是有便宜的,十有八九就是假货。”
聂棠:“……”
聂棠挣扎了一下,只得道:“那我就买30克吧。”
30克朱砂,其实也用不了几回,大概就是能把家里的风水阵给扰乱掉的量,就这还得省着用,在正式落笔前要多练几回,保证不会出错,最好还能简化一下符文的笔画,争取把朱砂的消耗量降到最低。
谁教她现在就只是一个没毕业的穷学生?
中年男人又阴森森道:“只要30克,这么少?算了,我不卖了,麻烦。”
聂棠觉得自己就像被捅了一刀,这一刀很逼真地正捅在她的心口上,她也是经过那种精打细算,扣扣索索的外门弟子的生涯,毕竟她刚踏上修行之路时就只是个凡人,出生于普通人家,机缘巧合能够摸到修真的大门,起点就是最低的:“那是多少量才起卖?”
“起码100克起,”他摇摇头,“30克,这种生意有什么做头。行了行了,你不想买就不要站在这里打扰我做生意,真是!”
第21章 可供取乐嘲笑
可是他现在根本也没有生意可做。
唯一上门的就是她这30克朱砂生意罢了!
聂棠叹了口气,余光又瞥到那被仔仔细细放在红丝绒盒子里的符文,又有了主意:“老板,这张符画得极好,笔法锋芒毕露,折转圆润,本该是上佳的驱邪符,可惜最后没能画完。“
老板这回总算多看了她一样,这还是她穿越到这里后,第一次没有因为她的容貌而享受到什么特殊待遇,反而是因为她说出这符文的用途才赢得了他的一点关注。
“你还懂符文?”老板打量了她一下,“都说你这生意懒得做了,现在套近乎还有用?”、
聂棠微笑:“我不但懂,还可以说是个中行家。”
“呵,你吹牛的吧?”
“给我一张纸,再给我一支笔,我就能当场画给您看。”
只是一张普通的纸和一点笔墨,老板自然也不会为难她,甚至还由得她当场画,要是她之前都是在放大话,还能取乐嘲笑,若是她说得是真的……这怎么可能是真的?他这家店门面看去是没什么特别,就像是深藏在居民楼里的丧葬用品店,可他也能算得上是半个玄门人,玄门里的几个大佬他都门儿清,就连近几年刚出头的新秀他也知道,根本就没见过眼前这个女生。
聂棠摸到毛笔,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开始还是软和的、彬彬有礼的,现在却变得眉眼锋利,气势强硬,她手中的笔一落下去,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飞快地画出一道又一道复杂弯曲的线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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